重生后死对头哨兵他不装了 第4章 食堂风波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璃的生活固定在了三点一线：狭窄的宿舍、充满汗水的训练场、以及耗费心神的模拟作战室。

巴顿教官的体能训练依旧严苛，但在亲眼目睹了她十倍重力下的坚持后，态度里多少带上了一丝对“硬骨头”的尊重，虽然训练量丝毫未减。沈清璃的体能依旧是她最明显的短板，每一次训练都如同煎熬，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适应这种重力，肌肉深处传来细微的、新生的力量感。

下午的精神力训练则完全是另一场无声的战争。陆烬亲自担任教官的情况并不多，更多时候是由基地里一位经验丰富的A级向导军官负责。训练内容正如陆烬所要求的，侧重于“微观操控”和“多重任务处理”。

比如，同时用精神力控制数十个微小目标进行不同轨迹的运动，或者在抵御持续精神干扰的同时，分心构建复杂的精神幻象。这对精神力的精细度和分配能力要求极高，沈清璃最初做得磕磕绊绊，精神力的浪费严重，常常在训练后半段就因控制不稳而失败。

但她没有气馁。前世最后三年的战场经历，虽然痛苦，却也无形中锤炼了她的意志力和精神韧性。她开始尝试将陆烬那种“在狂暴中寻找缝隙”的冒险思路，应用到精细操控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高效而独特的控制节奏。进步虽然缓慢，却稳步提升。

真正让沈清璃感到不适的，是基地里无处不在的、属于哨兵的气息，以及……食堂。

“暗夜”基地的食堂与其说是用餐场所，不如说是一个高效率的能量补充站。宽敞、明亮、冰冷，充斥着各种高能量食物混合的、并不算好闻的气味，以及成百上千名哨兵无意识散发出的、混杂在一起的精神力场。

对于感官敏锐的向导来说，这里就像一个嘈杂混乱的菜市场，各种强烈的情绪碎片——疲惫、兴奋、压抑、好斗——如同无形的波纹，不断冲击着她的精神感知，让她难以放松，甚至有些食欲不振。

她通常选择在用餐高峰过后，食堂人少一些的时候才出现，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快速解决掉盘子里那些味道寡淡、但能提供充足能量的营养餐块。

这天中午，她照例来得很晚。食堂里只剩下寥寥数人。她打好餐，走向那个熟悉的角落。

然而，就在她经过一张长桌时，一个背对着她、正准备起身的壮硕哨兵，猛地向后一靠椅背，动作幅度极大，手肘带着风声，直直朝着沈清璃端着餐盘的手臂撞来！

那哨兵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等察觉到时已经收势不及。沈清璃瞳孔一缩，她此刻精神疲惫，反应慢了半拍，眼看那坚硬的手肘就要撞上她，餐盘里的食物和汤汁即将泼洒她一身——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斜侧里伸出，精准而迅速地格挡开了那名哨兵的手肘，同时另一只手稳住了沈清璃即将脱手的餐盘。

动作快如闪电，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格开了撞击，又没有伤到那名哨兵。

沈清璃惊魂未定，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沉静的黑眸。

是陆烬。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就站在她身侧，距离近得她几乎能闻到他军装上淡淡的洗涤剂味道，以及一种……属于他个人的、冷冽而干净的气息，与他平日里那狂暴的精神力截然不同。

那名莽撞的哨兵反应过来，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煞白，猛地站直身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指、指挥官！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身后！”

陆烬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沈清璃有些苍白的脸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松开。他松开了稳住餐盘的手，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情绪：“基地条例，公共区域注意行为规范。自己去领罚。”

“是！指挥官！”那哨兵如蒙大赦，又带着后怕，赶紧低着头快步离开。

周围几个还在用餐的士兵，也都停下了动作，屏息凝神，不敢往这边多看。

小小的风波瞬间平息。

沈清璃端着失而复得的餐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烬，一时有些无措。这还是她进入基地以来，第一次在非训练场合，如此近距离地和他接触。

“谢谢。”她低声道，声音有些干涩。

陆烬没有回应她的道谢，他的视线在她餐盘里几乎没动多少的食物上扫过，然后又落到她比刚来时清减了些的脸颊上，最后重新对上她的眼睛。

“吃不惯？”他问，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问题本身却让沈清璃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只是不太饿。”她避重就轻地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这里哨兵太多，精神干扰让她没胃口。

陆烬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拙劣的借口。他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身，朝着指挥官专用的那个隔间走去，走了两步，发现沈清璃还站在原地，他停下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

“过来。”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沈清璃怔住了。他让她……过去？去指挥官的专用用餐区？

在周围士兵们更加惊诧和探究的目光中，沈清璃迟疑了一下，还是端着餐盘，跟在了陆烬身后。

指挥官的用餐区是一个用特殊隔音隔光材料围起来的小空间，里面只有一张简单的餐桌和两把椅子。这里的气息干净很多，几乎感受不到外面那些杂乱的精神力干扰。

陆烬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示意沈清璃坐在对面。

沈清璃有些拘谨地坐下，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和他单独坐在这样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比在模拟作战室里面对五级干扰还要让她紧张。

陆烬没有看她，自顾自地开始用餐。他的吃相和他的人一样，利落、规范，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速度很快，却并不显得粗鲁。

沈清璃看着自己盘子里冰冷的餐块，又偷偷瞄了一眼陆烬盘子里看起来似乎……稍微精致一点点的食物（也许只是心理作用），拿着餐具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食欲。

“基地的食物是为了保证能量供给和储存便利，味道是次要考量。”陆烬头也不抬，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如果你的精神力因为能量摄入不足而受到影响，是对帝国资源和你S级潜力的浪费。”

原来是因为这个。沈清璃心里那点微小的、不切实际的期待悄然散去。果然，一切还是以效率和价值为前提。

“我明白。”她拿起餐具，开始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在这里，至少没有那些烦人的精神干扰，她能勉强自己多吃一点。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

这种沉默并不融洽，反而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沈清璃能感觉到陆烬的存在感是如此之强，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里，也让她无法忽视。

她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他。

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抛开那身冷硬的气质和强大的精神力不谈，他其实长得非常好看，是一种充满阳刚和力量感的英俊。只是平日里，很少有人敢直视他，去注意他的容貌。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陆烬忽然抬起了眼。

沈清璃像做贼被抓包一样，慌忙低下头，耳根微微发热，假装专注地对付着盘子里的食物。

陆烬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目光微动。他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一丝不苟。

“你的精神力报告我看了。”他忽然说道。

沈清璃抬起头，有些意外。

“控制精度有所提升，但稳定性依旧不足。尤其是在遭受突发性强烈干扰时，你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收缩防御，而不是疏导或转移。”陆烬的语气是纯粹的分析和评判，听不出褒贬，“这在面对擅长精神冲击的虫族单位时，会很危险。”

沈清璃默默听着。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这是她战斗经验的短板。

“下周开始，下午的训练会增加实战模拟环节。”陆烬看着她，眼神锐利，“我会亲自担任你的模拟对手。”

沈清璃的心猛地一跳。亲自担任对手？意思是……他要和她进行模拟对战？

这不再是单方面的承受干扰，而是真正的、双向的精神力交锋！

一股巨大的压力瞬间笼罩下来，但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混合着紧张和跃跃欲试的情绪也从心底升起。这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会。一个真正近距离了解他战斗方式，甚至……触碰到他真实精神图景的机会。

“是，指挥官。”她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陆烬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起身离开了用餐区。

沈清璃独自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和他用过之后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餐具，心情复杂难言。

食堂的意外，独处的沉默，以及……即将到来的、与他正面交锋的实战模拟。

她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撬开那坚硬冰壳的缝隙。而冰壳之下，到底是更深的严寒，还是……她所期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