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死对头哨兵他不装了 第2章 暗夜军团

沈清璃的申请，在向导塔和军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一个养尊处优、精神力珍贵的S级向导，主动要求进入以环境严酷、任务危险著称的“暗夜”军团进行随军训练，这在整个帝国历史上都极为罕见。

最终，在沈家背后某种程度的默许（或许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以及议会乐见其成的推动下，这份近乎荒唐的申请，竟然被批准了。

三天后，一艘没有任何标识、通体哑光黑的小型突击舰，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帝都星空港，接走了只带着一个简易行囊的沈清璃。

突击舰内部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冰冷的金属墙壁，简洁到极致的操作界面，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能量液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强大哨兵的、极具压迫感的气息混合的味道。这味道让沈清璃有些不适，但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便坦然地在指定的座位上坐下，系好安全带。

负责接引她的是陆烬的副官，一位名叫秦策的A级哨兵。他身材精干，动作利落，看向沈清璃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向导，‘暗夜’基地位于K-7小行星带边缘，环境恶劣，重力是帝星的1.5倍，且伴有周期性能量风暴。基地内部除特定区域外，不提供精神屏障保护。”秦策语气平板地介绍着，像是在背诵条例，“希望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和生理准备。”

“我明白，谢谢提醒，秦副官。”沈清璃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舷窗外飞速掠过的星海。她的侧脸在星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秦策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平静，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将军有令，在您未能通过基础适应性考核前，不得靠近指挥中心及其生活区域。您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新兵训练营和指定的向导休息区。”

沈清璃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指尖陷入柔软的衣料。她早就料到陆烬不会让她好过，但这近乎“隔离”的命令，还是让她心里刺痛了一下。

“好。”她轻声应道，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几个小时的颠簸航行后，突击舰穿过一层伪装的能量场，降落在了一颗看起来荒凉无比、表面布满环形山和裂谷的灰褐色星球上。

这就是“暗夜”军团的前沿基地——铁狱星。

舱门打开，一股远超帝星的重力瞬间压了下来，沈清璃只觉得身体一沉，呼吸都滞涩了几分。她调动起一丝精神力流转全身，才勉强适应了这种沉重的负担。

走出舰舱，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钢铁建筑群，风格粗犷，棱角分明，没有任何美观性的考虑，纯粹为实用和防御而建。高耸的探测塔直指苍穹，不时有巡逻的战斗机甲迈着沉重的步伐从远处走过，发出沉闷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的冰冷、尘土的味道，以及一种……无数强大哨兵精神力残留交织形成的、混乱而富有攻击性的“场”。

这里的气息，让沈清璃本能地感到排斥和不适。她的精神力如同被投入沸水中的冰块，自发地开始活跃、防御。

秦策带着她，穿过一道道需要权限验证的厚重闸门，沿途遇到的士兵无一例外都穿着墨蓝色的作战服，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鹰。他们在看到沈清璃时，眼中都闪过了毫不掩饰的惊讶，随即是探究，甚至……是隐隐的排斥。

一个穿着洁白向导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看起来纤细又娇气的女人，出现在帝国最精锐、最危险的哨兵军团基地，这本身就像是个笑话。

沈清璃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带着评估、怀疑，还有一丝……属于强大掠食者对闯入领地的弱小生物的天然审视。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忽略掉那些让她如芒在背的视线。

最终，他们抵达了一处位于基地边缘的低矮建筑前，这里是新兵训练营和临时人员的安置点。

“这就是您的房间，沈向导。”秦策打开一扇金属门，里面是只有十平米左右的狭小空间，一张简易合金床，一个储物柜，一套桌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甚至连一扇可以看到外面的舷窗都没有。

条件比她在帝都星的仆人房还要简陋。

“基地食堂在出门右转三百米处，用餐时间固定，过时不候。训练营的日程安排和纪律手册在桌面的终端里，请自行查阅并严格遵守。”秦策公事公办地说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告退了。将军命令，您明天的第一项训练，是重力环境下的体能适应。早上五点，训练场集合。”

说完，他对沈清璃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不等她回应，便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通道尽头。

金属门在身后自动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将沈清璃独自留在了这个冰冷、狭小、充满陌生哨兵气息的空间里。

她走到床边坐下，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环顾四周，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和压迫感悄然袭来。这里没有柔软的地毯，没有芬芳的鲜花，没有随时待命的仆人，只有冰冷的钢铁和无处不在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呛得她喉咙发痒。

前路艰难，她早有预料。但亲身处于这巨大的环境落差和无形的人际压力之下，她才更深刻地体会到，陆烬平日里所处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也更能理解，他为何会养成那样冷硬沉默的性格。

第二天早上四点五十分，沈清璃提前十分钟抵达了训练场。

她换上了一套基地配发的、最小号的墨蓝色作训服，宽大的衣服套在她纤细的身架上，显得空荡荡的。她将长发利落地扎成一个高马尾，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部线条。

即使如此，当她走进那座庞大得如同巨型工厂、充斥着各种高强度训练器械和汗水的味道的训练场时，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已经有不少士兵在进行晨训了。他们或在跑步机上狂奔，或挥舞着沉重的力量器械，古铜色的皮肤上沁出汗水，肌肉贲张，充满了力量感。沈清璃的出现，像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比昨天更加直接，带着好奇、玩味，甚至还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打量。

“看，那就是新来的向导？”

“啧，这小身板，能扛得住一倍重力吗？”

“听说是指挥官‘特批’进来的？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估计是哪个大家族送来镀金的吧，待不了几天就得哭鼻子回去。”

低低的议论声毫不避讳地传入沈清璃的耳中。她抿紧了唇，假装没有听见，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负责她训练的教官。

很快，一个身材壮硕得像一堵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哨兵教官大步走了过来。他肩章显示他是名上尉，眼神凶悍，打量沈清璃的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不合格的武器。

“沈清璃向导？”他的声音粗嘎，“我是你的体能教官，巴顿。指挥官亲自交代，对你的训练，必须严格按照新兵标准，不得有任何特殊照顾。明白吗？”

“明白。”沈清璃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

巴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大小姐居然这么镇定。他冷哼一声：“很好。第一项，重力跑道，十倍标准重力，十公里热身。完成后进行力量基础测试。”

十倍重力！十公里！

周围看热闹的士兵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即使是对于经过严格训练的哨兵新兵来说，也绝对是极高的强度，足以让大多数人在中途就趴下。对于一个向导，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甚至是……蓄意为难。

沈清璃的脸色也白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体能是弱项，却没想到陆烬下达的命令竟如此苛刻。这已经不是训练，而是近乎惩罚了。

她抬眼，目光掠过巴顿教官那毫无表情的脸，看向训练场上方那间突出的、由单向玻璃构成的观察室。她知道，陆烬很可能就在那里看着。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她知难而退。

心底涌起一股倔强。他想看她笑话？想让她狼狈不堪地主动放弃？偏不！

“是，教官。”沈清璃没有任何争辩，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条散发着沉重力场波纹的暗红色跑道。

刚一踏入十倍重力区，一股恐怖的压力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拉扯她的四肢，挤压她的内脏。她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步迈出都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跋涉，沉重无比。

才跑出不到五百米，她的额头就已经布满了冷汗，脸色由白转红，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周围士兵们的目光变得更加玩味，甚至有人吹起了轻佻的口哨。

“看来不行啊，大小姐！”

“还是回去喝下午茶吧！”

嘲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沈清璃咬紧牙关，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她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调动精神力来辅助身体对抗这可怕的重力。但她的精神力更偏向于安抚和精细操控，在这种纯粹的力量对抗中，效果甚微。

汗水浸湿了她的作训服，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就在她感觉快要到达极限，身体摇摇欲坠之时——

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带着清凉安抚意味的精神波动，如同滑润的细流，悄无声息地拂过她近乎枯竭的身体。

这股力量是那么细微，那么隐蔽，若非沈清璃本身就是S级向导，对精神力极其敏感，几乎无法察觉。它并没有直接增强她的体能，却仿佛在她紧绷到极致的精神上轻轻按摩了一下，让她濒临崩溃的意志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喘息。

是……谁？

沈清璃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高高的观察室。

单向玻璃背后，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回应。

但那一闪而逝的、熟悉又陌生的精神力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且被刻意掩饰过，但她不会认错。

是陆烬。

那股细微的精神力安抚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沈清璃在极限状态下的错觉。

然而，就是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支援，像一针强心剂，让沈清璃近乎涣散的意志重新凝聚了起来。

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这个认知，让她体内莫名地涌出了一股新的力量。她不再去听周围的嘲讽，不再去感受身体的极度疲惫，只是凭借着那股不服输的倔强和心底悄然升起的一丝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跑道，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

五公里，六公里，七公里……

她的速度慢得像蜗牛，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汗水在她身后滴落成一条断断续续的线。训练场上原本的喧闹和嘲讽声，不知何时渐渐平息了下去。那些原本抱着看笑话心态的士兵们，看着场中那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却依旧没有放弃的纤细身影，眼神中的轻蔑慢慢被惊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所取代。

能在十倍重力下坚持这么久，哪怕只是行走，对于一个向导而言，也堪称奇迹了。

巴顿教官抱着手臂站在场边，脸上的疤痕微微抽动，眼神复杂。

当沈清璃终于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踉跄着“跑”完最后一步，冲出十倍重力区时，她双腿一软，直接向前栽去。

预料中冰冷坚硬的地面并没有到来。

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形。那手掌温热而粗糙，带着常年握持武器留下的厚茧。

沈清璃勉强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沉静的黑眸。

是陆烬。

他不知道何时离开了观察室，出现在了训练场边。他依旧穿着笔挺的军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逞能。”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沈清璃借着他的力道站稳，甩开了他的手——虽然他的支撑确实让她避免了摔倒在地的狼狈。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显得十分狼狈，但那双看向陆烬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报告指挥官……十公里……已完成……”她的声音因为脱力而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完成度。

陆烬的目光在她苍白却倔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看向一旁的巴顿教官。

“力量测试取消。带她去医疗室进行体能恢复。”他的命令简洁明了，不带丝毫情绪，“下午进行基础精神力控制训练，地点，第三模拟作战室。”

说完，他不再看沈清璃一眼，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墨蓝色的军装下摆划开利落的弧线。

周围的士兵们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目光敬畏。

沈清璃看着他那冷硬的背影，感受着手臂上残留的、被他握过的、略带灼热的触感，以及脑海中那转瞬即逝的清凉安抚，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这个男人，一边用最严苛的标准逼迫她，一边又在她濒临极限时，悄无声息地递过来一根救命稻草。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巴顿教官走了过来，语气比起之前稍微缓和了一些：“还能走吗？沈向导。”

沈清璃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点了点头：“可以。”

她抬起头，望向陆烬消失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他怎么想，她都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