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季驰光嘴唇动了动,他嗫嚅着,最后咬牙心一横,准备将事情尽数说出来。
“羲羲哥哥他......”,谁知季驰光说到一半,就被宋羲打断了。
宋羲的指尖像是被火烫到了般,迅速将钳着季驰光下巴的那只手松开了。
他无意识地将那之后手背在了身后,又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蜜色皮肤那柔嫩光滑如丝绸般的触感。
“抱歉。”,宋羲垂下眼,那双浅若琉璃般的眼睛便被眼皮子挡住了,浓密纤长的睫毛如蝶翅般颤了颤,仅有微微血色的薄唇率先吐出道歉,随即又道:
“我不想知道这些,你不用说了。”
“快上课了,回去吧。”,宋羲最后看了一眼季驰光,脸上挂上了疏离的笑。他率先转身离开,经过垃圾桶时,便把那揉成一团的汉堡包扔到了里面。
季驰光在听到宋羲说不想知道后喉咙便被塞住了一般,宋羲一转身,他便跟了两步,想跟上宋羲。
但见宋羲将那汉堡包扔到垃圾桶里时,季驰光整个人便像被钉住了般,腿无法再挪动半分。
季驰光愣愣地看着垃圾桶,他脸上的表情木木的,唯有两道眼泪缓缓地从那双大狗狗眼里流出来,顺着脸庞滑落,然后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那被他踩扁的热狗面包也被他死死地攥在手上,季驰光眼睛模糊成一片,他再也忍不住了,像是走不动一般,蹲下来嚎啕大哭。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也像那个鸡腿汉堡一样被揉成了一团,然后被那双冷白色的大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晚自习又是考试,季驰光铃声响起时才回的教室,考试正好发完试卷,季驰光的桌面上斜斜地躺着一张白色的试卷。
监考的人是英语老师,她见季驰光失魂落魄地打报告,也没说什么,只让他赶紧进来。
班上的同学都在答题,偌大的教室里唯有一片沙沙的落笔声,唯有几个好奇的同学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下是谁进来了,满足了好奇心后便低下头去,抓紧时间答题。
宋羲听到了季驰光打报告的声音,抓着签字笔的手一紧,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季驰光的眼眶和鼻头都有些微微的薄红。
宋羲的心蓦然一痛,他又不动声色地又低下头,眼前的单词题句虽全部都看进了眼里,却都没过脑子。
木色的课桌上,冷白色又修长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攥成了拳头,内心纷杂,一下下地扰乱心神。
从这一天起,季驰光和宋羲几乎没有说过话,更不要说周末的时候一起出去学习或者跑步了。
季驰光屡次地点开与宋羲的聊天框,聊天的最后一句停留在那张软萌的小狗狗转圈圈的表情包上,是宋羲发的。
季驰光没敢发一字一句,他害怕自己一发出去后会看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那一个默认的灰白头像和一条线的朋友圈季驰光每天都会点开看好久,他反反复复地看着那个“哥哥”的备注,一看到时,鼻头便总是酸的。
在两人心照不宣地冷战中,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像是沙漏中的流沙一般。
金秋十月,转眼便到了今年的校运会。
校运会有许多项目,每个年级每个班都要派人参加。体育特长生参加自身训练项目前,要队内比赛,人数比较多的队伍只能筛出两个学生与其他文化生一起参加项目。
季驰光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他以身作则,填报了三四个项目,其中就有他的主项目长跑。
长跑已经在长跑队筛选过一轮了,季驰光跑了第二,这一年可以和梁伽澄一起参加校运会的长跑项目,为班级争光,其他的长跑队员便参加不了了,只得报名其他项目。
曾经交1中也在校运会报名上考虑过让体育特长生报名会不会不太公平,但有一届的文化生在校运会上打败了多位训练多年的体育特长生,一举夺冠,成为学校多年传说,
从此之后,交1中便一直都保留了体育特长生参加校运会的传统,希望能看到更多良性竞争。
高三学习紧,不能再像高一高二的时候每天都能抽出大量的时间排练方阵与队形。
高三(1)班的学生便只在运动会前突击了一周左右,然后在班里选了一个会打功夫的同学穿着太极服solo,随即又订做了几张KT板让同学举着,然后排了一下方阵队形,便又再次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
转眼便到了校运会,虽已经十月了,但还未下过秋雨,并不寒凉,秋老虎依然毒辣。许多学生都穿着短袖,甚至还有穿着小背心的,暑气仍在,看起来似乎仍像盛夏。
唯有一些早秋的树,绿叶似是一夜被风吹黄,金色的阳光洒在树冠茂盛的黄叶上,才能让人窥到秋天的影子。
“现在迎面走来的是高二(12)班的同学,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
操场上放激昂的音乐,主席台上,是宋羲与校广播台的高二师妹做主持人,他们穿着校服,手上都拿着手卡,一人一句地介绍迎面走来的班级方阵。
大喇叭就在季驰光的旁边,他站在班级方阵里,因为个子不算不高不矮,季驰光站在倒数第二排,分到的位置刚好举着KT板子。
高二的最后一个班已经在主席台前展示表演结束,接下来便轮到高三(1)班。
举着班牌的班花喊了声口号,季驰光连忙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急急按着排练的样子准备好,他用余光瞥了眼旁边的同学,便双手高举着KT板,跟着同学一起踏步往前走。
走到主席台时,站在中间穿着太极服的男生打起了功夫,季驰光则站在角落举着KT板,按照排练的那样,边喊口号身子边随着轻轻摇动。
宋羲站在台上,看着季驰光站在小角落里,认真地看向坐在主席台上的老师和领导。
他的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身上则穿着印了彩虹笑脸向日葵的白色班服T恤,蜜色的手则高高地举起了KT板,嘴巴也张得大大地喊着口号,脸上透着一股傻气。
但宋羲就是觉得这样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的季驰光很可爱,哪怕他看起来有点笨拙。
曾经他见到季驰光心里都是甜滋滋的,但在他见到了季驰光与赵不嬉坐在小台阶上亲密接触后,心里却只剩下无法用言语说出的酸楚。
宋羲不愿再看了,他低下头,忍着那股酸意专心致志地熟悉手卡。
他一收回视线,季驰光便转移视线看着他。
季驰光见宋羲的偏过头去和旁边的师妹说着什么,一次都没看班级一眼,也没看自己一眼,心里便难过极了。
他鼻子一酸,险险要落下泪来,所幸这时候打功夫的男生已经收势,班里人又从半圆形的队形变成了方阵型,季驰光才能趁着归队的时间,伸手抹抹眼中欲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