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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重生后前妻她又准备好攻略我了 > 第1章 夜来幽梦忽还乡-回京

正月十五,雾蒙蒙的阴雨天。稀稀拉拉几响爆竹,透过抹不开的雾气传过来,那爆竹声也像浸了潮气,既不脆快,更不喜庆。

年就这么过完了,阴郁地,仓促地。萧征的一生也完了。

他死在这天夜里,倒在仿佛永不会消散的浓雾中。

可雾终究散了,年过了,世人们的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只是他胸中的迷雾未散,百姓头上的愁云更浓罢了。

户门上的春联——有些被风掀的垂下一角,又被人用浆糊匆匆贴好了——可还是簇新的。

昨日煮的剩元宵炸一炸,热腾腾地端出来,孩子们吃得有味。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年好似还有余庆,而他已不在这人世间了。

他的尸身躺在路边的荒草丛中,所幸离大路不远,不久便有人发现。地保来看了看,挨家挨户敲门化了一笔小钱,“万字纹的棺材,三道紫金箍”将他草草发送了。

他的尸身也不沉重,像不愿意麻烦人家似的,地保拖着在湿漉漉的山地里行走也不吃力。

地保认识这老人。

每回遇到路倒,地保去化钱时,这老人总是慷慨解囊。银子总是零碎的,在等他来前数好了,有时甚至加些铜板,齐整而郑重地递到他手里。

先前,他身后总还站着个女人。他次次来,眼见着那女人的眼神从欣慰到怨怼。再后来,那女人不见了。

他活着时,面颊好似不这么往下凹着,总是理得整齐的鬓发与短髯,也像是这一夜里才骤然叫山风吹得花白的。

消息传出来,村民们纷纷摇着头叹息,知道“萧先生”昨儿夜里去世了。

“偏赶在正团圆的时候!”女人们抹着泪叹息。

男人们也摇着头,向远方的山上望去:“他还教过咱家娃儿识字嘞!我说请他来喝酒,也还没——”

这山村里没人知道他是谁。听说原先是京城人士,在京城也好像是教书。萧先生那样渊博,不像是在私塾里教小孩子的。

“兴许是太学的博士嘞。”

“那怎么沦落到这儿来了?”

“……”

对面的人沉默良久,隐晦地开口:“你瞧他还断了一只手——”

“别是得罪了什么仇家,躲到这里来的吧。”

他诚然是躲到这里来的。

他从前还搬过一次家。先前住的那个村里,一个又瘸又瞎的老旷夫买进一个媳妇。那本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闹总归要闹上一闹的,那女人跑了几回,不跑了。现如今儿子都生了两个,大的那个很伶俐,比他父亲模样要周正的太多。

萧先生一来,才听说了这件事,连夜翻进他家里把那女人放走了,他自己被追上,让瘸子一家打得头破血流。

他前一天挨打,后一天就来了一伙官兵,点了一把大火,把那一家子人都锁在屋里烧死了。烧的时候,把全村人都从屋里押出来看,听火海里的鬼叫,看拐卖妇女的下场。萧先生由他的女人搀着,也颤颤巍巍站在路边远远地看着。

有人眼尖,瞥见萧先生猛地回头朝村头的大路上张望,那里远远地停着一辆马车。车棚里似有光亮,一个贵妇人的侧影映在车帘上。

怎么猜着是贵妇人?那可是四匹马拉的车,马车辕上都是镶金的。

只是匆匆地一瞥,那马车即刻辘辘地远去了。

第二天,火灭了,四具焦尸挂在村口,老头子的,瘸子的,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太小,烧的太碎,便将黑漆漆的焦骨头扫一扫堆在一边。萧先生也就是那时候搬到这里来的。

地保在地上掘坑,不时俯下身费力地刮去粘在锹上的烂泥。他的头顶冒出白色的蒸气来。

“萧先生啊,您稍待一会儿。”地保气喘吁吁地停了手,歉意地朝地上那卷草席看了一眼,揩一把满头的汗,扶着铁锹叹气:“唉,多好的人呢!”

萧征当然不会埋怨这善良的人。

他的魂魄,就立在不远处看着。一身的病痛没有了,通体轻松,只剩心还向下坠着。

没有黑白无常拿铁链来锁他,他是横死山间的孤魂野鬼,只好漫山遍野地游荡。

他不知该去往何处,可是回京城的路他总认得的。

这十几年,他一直害怕踏上这条路,哪怕想一想都觉得恐惧而惭愧。

如今,总算不必羞也不必怕了。

回京路途迢迢,当下却只需要一个转念。

他已站在皇宫的大殿之上。

少帝带着一身酒气闯进赏明宫。

一屋子进进出出的,少说也有十来个半绾着头发的清秀男人,见了他都急匆匆地垂下眼躲闪。

人都坐定半天了,才有个细白皮色的少年打来洗脸水。来人动作慢吞吞的,一脸不情愿,不知道摆副贞烈样子给谁看。少帝一把抢过手巾自己揩了把脸,往面前的水盆里一掷,粗声粗气地赶他:“滚,滚,快滚!”

“你瞧你这一屋子人,谁有个伺候人的样子!”少帝这才转回头烦躁地向着头戴卧兔儿暖额,身着粉红地串枝大花纹妆花缎棉袄,拥着被懒懒歪在贵妃榻上的长公主苏萦:“我说那暹罗面首极好,是整个京城最抢手的!说要给你,你还不领情。”

他朝正趴在苏萦怀里安详地打呼噜的猫咪嫌弃地一瞥:“就这黑脸猫,你要它什么劲!”

苏萦摸着猫儿的头没答话。房中地龙烧的滚烫,猫儿穿着她亲手缝的小袄,和她身上穿的那件用的是同一匹料子。这般精心保暖,还是照刚抱来的时候黑多了。亏是身上有件小衣裳,不至于跳到暗处时瞧不见,不注意踏了它。

“跟你要个人啊。”苏萦递了个手炉给他,这才悠悠地开口:“昨儿你处置的朱沂,他儿子我瞧上了。”

“嘁,”少帝鄙夷地嗤笑:“那小子又哪儿像他了?”

“嘴唇。”她怜爱地捧起猫儿的小脸端详,徐徐地往下说:“他老子叫你杀了,他哭的抽抽嗒嗒的,肩膀直耸搭,嘴唇却紧抿着,那犟劲儿像他,我喜欢。”

“你就搜罗一百个一千个,那也不是他!”少帝不耐烦地把手炉朝桌上一掼站起身来,吓得苏萦怀里的小暹罗猫“砰咚”跳下地去。

“你就只喜欢那个糟老头子,这一屋子男人个个都像他。你说你这么惦记他,可一直也不去看看他!”

“这下好了,他死了!”少帝将两手一拍一摊:“朕可算去了一块心病,就是不知道你——”

“…你说什么疯话呢?”苏萦的声音很低,却掩不住错愕。

底下伺候的人脸色都不好看,胆战心惊地偷瞟苏萦的脸色。

“我说疯话?”少帝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丢到她面前:“我哪儿说疯话了?你看看!白字黑字写着呢,庶人萧征于成昭十六年正月十五死于并州平金村。他死了!病死了,穷死了!”

少帝拍着手得意地大笑:“可把这老小子拖死了,要我说,早二十年他就该死!父皇当年就——”

“我累了。”苏萦突兀地打断他:“兆玉,送陛下出去。”

一言不合就被赶走,少帝从小到大也习惯了。听说他这表姐小时候爱黏着他娘,也是这样的待遇。喜怒无常的姨甥俩。他边站起身来往外走,还回头嘟嘟囔囔:“要我说啊,你一点都不用难过,他从前怎么对你的?这样,我明儿还是把暹罗面首给你送一个来……”

少帝出了门,小猫灵巧地跳上贵妃榻,想再回到主人怀里去。亲昵地用头蹭蹭她的手。

她的手冷得像屋外料峭寒风中僵硬的石像。

隔日,送来的不是暹罗面首,倒是朱沂的儿子。

苏萦真是说不上自己喜不喜欢她那个当皇上的表弟。至少在这种时候,还算不讨厌的。

长公主纳新人的时候,众面首都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那小朱公子的脸上,根本没有一丁点儿他的影子。

她要人的时候只是随口扯了个慌,这会儿却用眼睛在堂下惴惴跪着的少年脸上焦虑地搜寻着什么,似要把人盯出个洞来。

她只是心里太空了。

少年胆战心惊,在堂下沁着头久久跪着,等着问话。他膝下这条栽绒木红地三彩勾莲纹大地毯是新制的,酽酽的木红色,一点都没有褪黄。厚实温暖,简直可以席地而卧。从前在家的时候,母亲好像也曾想要买一块像样的地毯,去替换他们家堂前已分辨不出颜色还一踩一打滑的薄席。可以他父亲微薄的俸禄,就连购置这毯边上两个鎏金的卧牛席镇也是舍不得的。

若父亲真如判决所说贪墨七十万两——他在心中凄惨地笑。

头顶上隐约有啜泣声渐起。他不敢抬头,硬着头皮听那哭声,越来越无法压抑。

皇宫北面的玄武阁,位置偏僻,为防火防潮防蛀而设计的高台基石制建筑,存放着题本、奏折、诏令、实录、圣训以及修史所需的各种原始文件。

萧征循着索引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卷宗。

“靖王谋逆案”几个大字,黯淡的朱红色,像干涸的血迹。

进到阁中轻易得如入无人之境,或者更贴切地说:“如无人入境”。可没有实体的灵魂实在无法自己从架中抽出卷轴。

试了数次,他终于泄气,退回黑暗中静默地等待。

鬼的时间是用不完的。他这时候突然理解那些民间传说中的鬼,藏在荒郊野岭的破庙里,等待一月,一年,十年,就为了跳出来吓进来避雨的旅人一跳。

陈年的案卷,早积了一层灰,纸张泛了黄,被堆到房中更深更远的地方。编修及校书郎们伏案埋首,掌固们把卷帙搬进搬出,都在离他那边很远的地方忙碌。

世人眼中,他的一生早已盖棺定论。他做鬼没有几天,被遗忘倒已经很多年了。

这夜,苏萦来了。

无需掌固引路,她轻车熟路地走向这玄武阁最幽深的角落。

一排排书架高耸的黑影子,排山倒海般向她倾泄。她提着一盏小巧精致的宫灯,暖黄色的光以她为心,罩出一个温暖的圆。这细微的光晕向前行进着,一步步朝萧征走来。

“啪嗒。”

面前的一片黑暗中,传出突兀的轻响。

宫灯顷刻之间被向前掷去,三枚袖箭紧随其后,“咻咻咻”钉在对面的板壁上。

背手紧握着闪着寒光的发簪,苏萦将自己隐入黑暗中,冷冷开口——

“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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