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林黛玉成了我伴读 第2章 焦灼

原本她身边有四大宫女，结果被云香哄着只留她一个在内室服侍。

自断手脚，这么蠢的事，竟是自己做的！

永宁公主再叹气。

“盛学和青雨？”惜言本就心不在焉敷衍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永宁公主，撞入她幽深的黑眸，心下一惊，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永宁公主语气失望：“不行吗？姑姑。”

依旧还是天真模样，惜言稍稍冷静下来。

“那倒不是，只是……”惜言一脸为难，“太后娘娘那里……殿下需自己去说，奴婢人微言轻。”

李太后为人严厉，除了因潞王是幼子而稍显宽容，对其他子女管教十分严格，甚至以前还动辄打骂皇上，因此几位公主都十分畏惧她。

现在又人微言轻了？

永宁公主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一脸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直言直语：“原来惜言姑姑做不了主，那便罢了。”

惜言：“……”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了永宁公主要求，云香又惊惧又惶恐，被主子厌弃的奴才，在深宫中下场多惨，她不是不知道。

后又听惜言这样说，她也开始怀疑惜言是不是真的做不了主，没有她们以为的那么厉害。

亏得她每年上供那么多银子！

惜言如何看不出云香想法，暗道：真是蠢货！也就只能哄一哄永宁公主，现在怕是连永宁公主都哄不住。

如此这般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故又说：“殿下既然喜欢盛雪和青雨，不如从中选一人进来与云香一同伺候您？”

她盘算得很好，这样既安抚了永宁公主，也震慑了云香，让其他宫女知道，她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啊。”永宁公主一下子又高兴起来，“那让盛雪进来伺候我吧。”

上一世自己落得窝囊凄惨境地，云香“功不可没”。

云香又毒又蠢，自然不能留了，可云香是母妃赐给她的人，她没有指望惜言能马上让自己如愿，不过总归要试一试。

果然如她所料，惜言惯会拿母妃压自己，还好身边总算来了一个可用之人。

而且趁着这次机会，冷落云香也不至于太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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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言从永宁公主的咸福宫回慈宁宫时，李太后刚从大佛堂处出来，满脸疲惫，倚靠在软榻上歇息。

小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按捏双腿。

李太后三十岁出头，凤眸黑亮，乌发如云，生得艳丽动人，是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先帝还是皇子时，就备受宠爱，从宫女一路晋级到贵妃，为先帝生下二子三女。

先帝隆庆帝在位六年，陈皇后有名无实，李贵妃掌管后宫，先帝早逝，留下十岁太子朱翊钧，是李太后亲生儿子。

太子朱翊钧登基后改年号为万历，寓意“万世历久”。

万历皇帝下旨命钦天监择吉日，封嫡母陈太后为仁圣皇太后，居慈庆宫；封生母李太后为慈圣皇太后，居慈宁宫。

虽两宫并称，但后宫真正掌权的还是李太后。

“回来了。永宁身子如何？”

李太后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也未睁眼，淡淡问道。

回来路上，惜言便想好应对之策，听到李太后问话，丝毫不敢懈怠：“回禀娘娘，今日是李太医奉皇上旨意看诊。公主高热已退，李太医说已无大碍，只需好好将养以免留下后遗症，还嘱咐了许多禁忌，奴婢和咸福宫的宫女云香皆已记下。”

“皇上召李时珍进宫了？”李太后不急不慢说：“他今日应当休沐吧。皇上果然精力充沛，内廷一点小事都放在心上。”

惜言低眉顺眼站着一动不动。

“罢了。也不知随谁，外廷都不够他折腾的。”李太后语气中多了几分厌倦无奈，自冯保死后，她与皇上母子关系越来越疏远了，又问：“永宁还在闹吗？”

永宁公主和延庆公主今年都到了七岁，李太后下旨让她们缠足。

大明的山西大同、九边重镇之一的宣府盛产以小脚出名的美人，而李太后的父亲李伟祖籍正是山西，李太后自小便缠足，故以拘谨纤婉的步态为美①，便也命公主们缠足。

延庆公主为魏太妃所生，是先帝隆庆帝唯一个非李太后所生且活下来的子嗣。

她与魏太妃同住在咸安宫，平日母女二人对李太后唯命是听，不敢忤逆。

而亲生女儿永宁却又哭又闹不肯缠足，惹怒了李太后，李太后只好派人强行给她缠足，只不过没有想到永宁却因此生病。

缠足的人多去了，李太后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认为永宁公主骄纵。

“公主烧退了，奴婢过去才醒。内室只云香一人，奴婢怕公主受委屈，便请公主多选一人近身伺候，公主选了盛雪。”惜言眼神闪了闪，话说得滴水不漏。

她也不担心永宁公主告状，云香原本就是李太后身边的人，后派到永宁公主身边伺候。永宁公主年纪小，资质平庸，性格木讷，与太后娘娘并不亲近。何况她这话又没有说错，只不过掐头去尾了而已。

“本就该两人近身伺候，永宁偏偏嫌弃人多，现在终是吃了苦头，希望能长进些。”李太后教育女儿一贯严厉，随意说道，“你做得不错。”

“多谢娘娘夸奖。”

惜言满脸喜色，同时暗暗窃喜，李太后对她一如既往信任，也没精力多管咸福宫的事，永宁公主身边多一个宫女并未引起李太后不悦，以后她还是能拿捏宫女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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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惜言，永宁公主懒洋洋地靠在床榻上，无视云香忐忑不安、不敢置信的神情，问道：“怎还不见盛雪进来伺候？快去把她喊过来。”

云香后知后觉：公主对她不满！

虽不知道公主为何突然这般对她，她却不敢多问，刚才惜言的态度十分明确，警告她要好好伺候公主。

“奴婢现在就去。”

云香连忙小跑出去找盛雪。

永宁公主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用尽全力压下心中怨恨。

上一世，云香出卖了她。

上一世，她长到十六岁，到了选驸马出阁的年纪。

然而，因有祖训，家族有子弟被选为驸马，举族不能应举做官，王公贵族和世家公子皆对她避如蛇蝎。

堂堂公主，被人嫌弃至此，她羞愤欲死，求母后母妃只要准许她不出嫁，她愿出家修行。

母妃冷冰冰地说：“祖宗之法不可变，既是公主更应该循规蹈矩，不辱没出身。”

母后惋惜，却也赞同母妃之言。

至于皇兄，他的婚事自己都做不得主。

外朝有首辅张居正把持，还有母妃代为听政，内廷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控制，甚至皇兄自己，一国之君，还被冯保这个太监监视着。

冯保此人欺君蠹国，刚愎自用，险恶不悛，竟然将她的婚事当成了敛财的机会。

他对外暗示：只要给足银子，可以避开成为她的驸马。

如此无耻之行径，无人敢声张，也无人愿意声张。

这让冯保更加猖狂，又对外暗示：只要给足银子，永宁公主嫁你，不论出身品性。

有钱却无门路的一些人，见此攀附皇室的机会，趋之若鹜。

她的驸马梁邦瑞家，花费巨资终于让冯保满意，将她许配给了梁邦瑞。

若是如此，她也认命。

可谁知，驸马梁邦瑞身患痨病，在迎娶她当日吐血身亡，她小小年纪守寡便罢，还被人指指点点，而粱家借着她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

永宁公主后来才知道，原本皇兄有机会知道冯保所作所为，而驸马梁邦瑞也不会那么快就死了。

这一切皆因为云香从中作梗。

她收了冯保的钱财，在自己面前隐瞒了粱邦瑞的情况，自己也就不可能向皇兄求救。

皇兄再如何做不得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踏进火坑的。

后云香又不满梁邦瑞贿赂她银子数额太少，打着自己的名义将梁邦瑞打了一顿，令梁邦瑞身体雪上加霜。

如此贪婪，如此嚣张，令人咋舌。

驸马梁邦瑞大婚当日死去，所有人都暗中指责永宁公主克夫，是不祥之人。

她守寡，有苦难言。

可那些闲言碎语却没有放过她，在她身边的侍女和嬷嬷的有意放纵下，传进她的耳朵，像刀一样刮下她的青春和鲜活，刮下身为公主的一切骄傲。

最终熬死了她。

而云香就是在她择驸马时与冯保勾搭上，甘愿跟着冯保，做一个太监的小妾。

也不怪她，冯保在母妃的纵容下权倾朝野，人人都想巴结上他。

前世似幻似影。

她死后成为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皇兄与他的挚爱郑贵妃在深宫中举步维艰。

又看大明一步步走上倾覆之路……

后来又不知为何偶遇一位闺名为林黛玉的贵女，与她一起度过难得的一段轻松日子。

却又很快见她陷入痛苦和挣扎，迅速凋零，最后孤零零死去。

可惜她看不见自己陪在她身边。

也不知那林黛玉生在哪朝哪代，与自己一样，都是个可怜人！

只希望苍天开眼，既然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林黛玉一次重生的机会吧。

永宁公主一时感触颇多，恨自己年幼，许多事情只能缓缓图之。

环顾四周，黄花梨木架子床上挂着薄如云烟的青色帷帐，从床里面看出去一览无余，但从外面却看不进里面。

安寝的内室不大，一堂镶金鹅黄幔帐将内室分为里外两间，贴身侍女在外间值夜；一对楠木花窗让内室空灵明亮。

一切都太陌生了！她一时竟没有想起七岁时自己住在哪里。

“奴婢给殿下请安。”盛雪跪下来给永宁公主行了大礼。

她被云香叫过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晕晕糊糊地跟在云香身后，直到进了内室，见到公主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原本公主身边有四个服侍的大宫女，她、云香、青雨、巧风，但永宁公主只喜欢云香，厌恶她们，不准她们出现在跟前。于是她们被云香打发到一边，替公主做些不重要的活计。

跟往常一样，她们三人聚在一起在偏殿做针线活，却迎来公主的召见。

永宁公主回神，很平淡地说：“免礼。”

“本公主身边服侍的人太少，从今日起，你便回来伺候。”永宁公主刻意让自己不在意盛雪眼中的惊喜，“依照规矩，你们四人都应该在本公主身边伺候，但本公主不喜太多人围着，便命青雨和巧风暂时在内室外面听候本公主命令。”

“不喜欢太多人围着”原本也是留下云香一人在内室的说辞，她这样说也不会让人疑心。

云香咬了咬牙，心中不忿，但才被惜言敲打，不敢忤逆永宁公主。

“本公主身边的掌事宫女位置还未定，你们都有机会。”永宁公主继续说，“若做的好，本公主禀告母后、母妃和皇兄，他们肯定会为你们做主。”

云香如梦方醒，她可太糊涂了！

她一直奉承惜言，却忘了她的主子是永宁公主，即便李太后护着她，还有陈太后和皇上会为公主做主的。

盛雪喜不自禁，偷偷呼出一口郁气，她们三人终于熬过来了。

“此事你们二人一同告知下去。”永宁公主继续发号命令。

虽然猜到自己重生到七岁，但不论是李时珍还是住的地方，都隐隐告诉自己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现在还两眼抹黑，怕自己先入为主，不如诱之以利，让云香和盛雪能尽心服侍自己。

即便以后真的要将盛雪提为掌事宫女，但好刀也需要有块磨刀石磨砺一番，更何况她们还如此年轻。

不提咸福宫其他人对永宁公主安排如何震惊，青雨、巧风两人喜极而泣。

快到晚膳时，咸福宫得了消息，万历皇帝要过来看望公主。

虽有心理准备，但实际太漫长的年岁未与皇兄相见，永宁公主生出了一股近乡情怯之感，心情复杂不安，既不平静又十分焦灼。

皇兄来了，阴狠小人冯保必然也会跟着来。

将要再见冯保，这个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她能控制好表情吗？

此时此刻，永宁公主还不知道，冯保已经被万历皇帝下令当众斩首了！

特此说明：1.林黛玉不是重生的；2.永宁公主作为孤魂跟在黛玉身边，所以视角和黛玉一样。

①来自百度百科-缠足-审美观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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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