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宿敌不死不休 第8章 恩师

程令仪回去后，没见裴相。她也自觉地不去触霉头。好好休息一晚后，便打算随意去街上逛逛。

宛地虽然不算富贵之乡，但当地特产却很丰富，街上叫卖着各种她还未曾见过的东西。

她走走瞧瞧，在一个摊子前停下。

这是个卖药材的摊子，摊主是个约摸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见她停下，忙推销道：

“娘子瞧瞧，要买些什么？”

程令仪挑了个不认识的药材，问：“这是什么？”

摊主一听她说话，便笑了，“娘子是外地人吧？这东西是我们宛地的特产，三七，有止血化瘀之效。”

程令仪虽然不懂药物，但也看得出是好东西，便问了价。

摊主慢慢伸出了两根手指。

程令仪也笑了，“您莫不是诓骗我这外地人，人参都没有这个价的，您也太狮子大张口了。”作势便要走。

摊主急了，差点没上手拉人，脸上堆着笑，忙解释道，“错了错了，我怎么会骗小娘子，我方才说错了。”

程令仪便买了，提在手上，沿街又买了些吃食，一路踱步到裴熙的住处。

今日来看诊的人依然不少，排到门口还转了弯。

程令仪顶着一排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径直走进去。

竹帘微微晃动，帘后轮廓影影绰绰，衣袍微扬，那人却不是裴熙。

程令仪从一旁过来，只瞧见个侧颜。

面容清艳的青年跪坐于案桌后，眼睫低垂，伸手为面前的病人把脉，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忧色。

程令仪登时心神一震，暗道此人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到了此处还能碰见他。

陆缙也察觉到了她，先给病人把了脉，写了方子，嘱托人去拿药。

才转向她，讶然道：“程娘子，好久不见。”

他原是含笑望着她，待想到什么，眉间忧色更甚：“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还未回答，裴熙已经从内室出来，见二人交谈，有些惊讶，

“陆郎君与这位娘子认识？”

陆缙含着笑刚要回答，程令仪已经开口，话语中透着一丝冷漠，“曾有一面之缘罢了，算不上认识。”

陆缙便噤了声，垂首轻轻摩挲左手手腕内侧。

“原来如此。”裴熙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只当他们碰巧见过一次，又道：“如此说来，我与娘子也只是一面之缘。”

排队的人有些窃窃私语，还有人时不时探头往这里看。

“如今便是第二面了。”程令仪将手中东西放在院内的桌子上，自觉开口，“既然楚大夫在忙，我便先不打扰了。”随即便要走。

“诶，程娘子。”裴熙叫住了她，

程令仪应声停下，疑惑地看向她。

裴熙踌躇着开口：“不知可否请你帮个忙，今日的病人甚多，我和阿九两个人忙不过来，你如果有空的话能否帮忙整理一下药材？”

程令仪顿了步，看排队的人确实很多，有的人还面露痛色。

她点点头，面色却有些为难，“我可以帮忙，不过我对药材医术这类事不太懂，只怕非但没帮上忙，反而增添麻烦。”

裴熙听她答应了，很欣喜，“不碍事的，药柜上都刻着名字，你照方子拿药即可，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问阿九。”

陆缙起身给裴熙让了位，闻言抬眸：“某亦可以为娘子解答。”

程令仪目露惊讶：“我方才见陆郎君为病人把脉，还以为也是这里的医师。”

“陆郎君也是被我请求来帮忙的。”裴熙有些不好意思。

程令仪若有所思：“我见陆郎君行为认真，问诊专业，应当对医术很了解，不必大材小用解我疑惑，我问那位小郎君即可。”

言罢向二人颔首，随阿九进了药房。

裴熙收回目光，又见陆缙长身玉立，默然盯着药房方向，唇角抿成一条线，神色难辨。

然而下一刻又恢复往常状态。

裴熙摇摇头，总归二人也不是很熟捻。

药房内，程令仪在阿九的帮助下，简单认识了各种药材，试着自己照着方子抓了几回药，渐渐熟练起来。

“娘子的记性可真好，这才一会已经能准确地记起什么药在哪个药柜里。”阿九见她行动如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不由得赞叹。

程令仪的手顿了顿，抬眼微微一笑：“还是要多谢小郎君的帮助，是你口齿伶俐，介绍的很清晰，我才能记住呢。”

阿九被她夸得面上一红，连连摆手。

药房门半开着，程令仪抬头便能看见外面走动的身影。她垂眸，手上动作不停，如拉家常般开口询问：

“我昨日来时并未见这位陆郎君，他经常来帮忙吗？”

“不是不是，陆郎君虽常来抓药，但我们彼此之间也不太相熟，他懂些医术，有时也会和楚大夫多聊两句，但说到底，也没聊多少。

算上这次，陆郎君是第二次来帮忙，都是人太多忙不过来时才来搭把手。”

“原来如此。”程令仪恍然，“想不到这位陆郎君看着气色不错，竟然经常生病。”

“这倒不是，陆郎君不是为自己抓药，而是为自己的老师抓药。陆郎君的老师前些日子病重，每天都少不了药……诶，来了。”阿九听到裴熙呼唤匆忙跑了出去。

陆缙的老师……

程令仪曾听说过，冯景，传闻其小时候便有神童之名，长大后虽身负绝学却不愿入仕途，辗转各地，也收了些学生。

冯景虽不入仕，他的学生承其衣钵，却都是搞阴谋的一把手，是朝中各势力争夺的对象。

陆缙不是一个很显然的例子吗？

思及现今，程令仪内心失笑，前世不是太子的爪牙吗？怎么重生了竟然找上了青王？

是心不诚还是欲效仿云长，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

众人一忙便忙到了日暮时分。

当程令仪将包得方方正正的药包递给最后一位病人时，天边已红霞一片。

裴熙擦了擦额间的汗，向两人道谢：“今日真是多谢程娘子和陆郎君，不然仅凭我和阿九两个人是忙不完的，病人可是等不起的。

今日便由我请你们吃完饭作为答谢。阿九已经去买了，你二位就别再推辞了啊。”

她既然都这样说了，程令仪推辞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也帮着收拾东西，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到屋子里去，又拿了几个凳子。

裴熙见陆郎君这次也终于松口，也放下心来。

众人便趁着晚霞在院子中聚了一回。

饭过半晌，天边响起滚滚雷声。

裴熙惊了下，脑中蓦然回想起面前两人都对自己说过的话。

“看样子会有雨，郎君和娘子快些回去吧。我也要收拾下，明日还需要去西头钱家看诊。”

“明日你要出门？”程令仪放下筷子问道。

陆缙闻言也抬头。

一下子被两个人盯着，裴熙莫名感到紧张：“是啊，钱家大姐怀了孕，如今月份大了，挺着肚子来这不方便，我便想着亲自去她家为她检查。”

“检查也不在这一天两天吧，况且明日下雨，道路泥泞，还是等两天吧。”

陆缙也点点头，“我观天气，过两日便会放晴，楚大夫过几日再去也是无妨。”

裴熙想了想，有些犹豫，还是应了，“二位说的在理。况且陆郎君曾预言我有血光之灾，这几日我便待在家中。”

预言有血光之灾？

“陆先生还会算卦？”程令仪有几分好奇。

“家师精通，某不过略懂一二。既然有两面之缘，娘子不妨也让某算一卦？”

程令仪闻言也来了兴趣，直勾勾看着他：“不知道陆先生能算出什么？”

陆缙黑眸紧盯着她，神情不似作假，一字一顿：“我观娘子气度非凡，将来必定位极人臣，封侯拜相。”

天边云霞尽散，风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止。

微怔过后，程令仪笑意变淡，语气有几分凉意：“陆先生真是说笑，我不过一无名百姓，哪里有将相之貌？

况且我听闻算命这等事都要先询问来人的生辰八字，方可下结论，如此这般，都要被说是胡诌。陆先生不过见了我两面，便下此妄论了吗？”

陆缙被她驳了一番，目有歉意：“娘子只当我学艺不精罢。”

坐在对面的裴熙一脸懵地看看他，看看她，纵使她平时再怎么迟钝，此刻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不对劲。

但她也说不出来，也不明白只见了两面的两人有什么矛盾，只打圆场道：

“陆郎君算卦一向很准的，”，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还找了个例子，“前些天陆郎君还帮阿九找到了他丢失已久的钱袋呢，对吧，阿九。”

得到了裴熙的眼神示意，阿九哎呦一声，也附和起来：“对啊对啊，可神了。我那钱袋丢了好久，怎么找都找不到，陆郎君只问了我几句话，就准确说出钱袋的位置了。”

裴熙赞同地点点头：“而且程娘子你聪颖非常，一定会有大造化的。”

两人一唱一和，显得剩下二人如此沉默。

程令仪微微一笑，“是我过于激动了，还望陆先生不要介意。”

“自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