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一点没吃,许君言蹦回自己的房间,从敞开的门缝挤进去,客厅的碗碟响动,他忍不住扭头往回看,蓝宁一声不吭地收拾着桌上被他弄乱的剩菜剩饭。
狭长的眉眼耷拉着,好像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许君言甩甩头,屁个小媳妇,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实际上一点也不值得可怜,口无遮拦,咄咄逼人的很。
以前那些温柔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装货!
小鱼跳回房间,变成人,然后狠狠地关上门反锁。
打来房间里的行李箱,找出衣服换上。
小鱼变身完,客厅散落了一堆衣服,上面的手机响了一声。
一只沾着点点泡沫的手拿起手机,熟练地解开屏幕锁。
何新延的消息弹出来:房子找到了,你看合适吗?
消息下面发了一段视频,蓝宁没看,点开那人的头像,头像是一个傻笑的小狗,泛着含蓄的傻气。
点进朋友圈,里面基本发的都是自己的照片。
微笑的或者是含情脉脉的看着镜头,透着一副乖巧讨好的模样,看到那双略微狭长的双眼和削尖的下巴蓝宁顿了顿,缓缓勾起嘴角。
原来是个替代品,连交朋友也要找他的替代品。
蓝宁空缺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晚上看来不用去别墅了,不用寻求慰藉,一切的焦虑,不安,愤怒,阴郁,只因为看到一点点的被爱的蛛丝马迹,就能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个很好满足的人,只要靠着一点点隐匿的爱意能够撑的很久。
还可以淡然地表演的下去,耐心的等待。
蓝宁关上手机,连同地上的衣服一起拿起来,仔细地叠好。
随后慢条斯理地继续收拾厨房。
等到厨房光洁如初,食物残渣被扔进垃圾桶,主卧房门响了一声,许君言身上背着一个双肩包,推着行李箱走出来。
蓝宁解开围裙,在开放式洗手台洗手,平平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这么着急就走?”
许君言莫名觉得窝火,这人怎么都不生气的啊,刚才都那么拒绝他了,还把桌子掀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
以前不是脾气挺大的么,怎么不跟他吵架了,他宁愿和蓝宁大吵一架把所有的事都说开了,讲明白了,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但是蓝宁根本不跟他吵架,他说的话似乎也一点也没听进去。
许君言有气无力,对待蓝宁就像对待一根弹簧,打下去就弯着,抬手就弹起来,完全配合你的力气,但就是,不服你。
许君言头一次见识到这么难搞的人。
“是,我早晚都得走。”许君言走进客厅说:“你也知道我跟你不是一类人,我要找老婆,以后要成家,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以后要传宗接代,要儿孙满堂。”
蓝宁手指划过桌面,路过他的时候,许君言如临大敌,生怕蓝宁一个不注意冲过来对他干些什么事,毕竟昨天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阴影,现在蓝宁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
蓝宁捡起沙发上的手机,“给,别忘了带。”
许君言一噎,“不是,我说我不是同性恋,你听明白了没。”
“我也不是。”蓝宁安静地看着他,“但我只爱你。”
许君言迅速回答:“我不爱你。”
蓝宁突兀地笑出声,“你还真敢说啊。”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许君言抢过手机,“我今天说明白了,你断了那个心思,我们以后还是能做兄弟。”
“要是我不想跟你做兄弟呢?”蓝宁说。
“不想做拉几把倒,以后别特么联系我!”许君言脸一黑,扭头就要带着kivi走。
蓝宁拉住了他的衣脚,许君言以为他要胡搅蛮缠时,蓝宁低头把他的冲锋衣拉链对准,慢慢拉上去,“今天晚上下雨要降温的,别着凉了。”
许君言有些有心无力,“你到底听没听进去啊?”
“听进去了。”蓝宁说:“我不会强迫你喜欢我的,你想走就走吧。”
许君言想给他一个大尾巴扇醒他,但是咬咬牙忍住了,“你这样只会让我离你越来越远,我最讨厌同性恋!恶心死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蓝宁慢慢地把他的拉链拉倒最上面,用力攥紧。
许君言一瞬间如同被人捏住了喉咙,但他根本没在怕。
“你终于生气了?要跟我打一架?”他知道蓝宁有脾气,毕竟打碎过他的鱼缸,还威胁要宰了他,而且脾气不小呢,只不过最近没发作而已。
发作正好,许君言也不想体面了,索性绝情到底,“我劝你死了心,别闹的彼此不愉快。”
“我是生气,但是我不想打架,我了解你。”蓝宁凑近他的脸,欣赏了一番,“从以前到现在,了解的很清楚,你动一根手指我都知道你要做什么。”
“谁让你这么了解我?”许君言烦躁地推开他,“我用的着你了解?别自以为是了。”
蓝宁轻轻地笑出声,放开他,随后手指从桌上的烟盒中带出一根细长的烟,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点上,二指夹着带着火星的烟草,吐出一口薄雾,“真的么。”
烟雾上升,在他面前弥漫。
许君言被那股味道弄的皱起眉,他知道蓝宁会抽烟,但蓝宁不会在他面前抽,因为他不喜欢烟味儿,这点是他俩心照不宣的秘密,甚至蓝宁知道手上沾着烟味都不行的时候,就干脆把烟给戒了。
但现在这他妈算什么?示威?还是挑衅?好像说,我不惯着你了一样。
蓝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许君言欲言又止,操,他抽不抽烟管他什么事?许君言现在没资格在意。
“行,我不强求你死心,但我绝不可能再忍着你了。”许君言说,“早知道你对我有想法,我不会跟你住在一起,你想好了,我们再联系!”
蓝宁情绪隐匿于烟雾之后,“好无情,跟当初一样。”
“我无情?我要是无情,你就不能完好地站在这,你明知道我以前因为什么把你打了,还敢对我有那个心思。”许君言不想多说,牵着kivi 出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还没走两步,背后响起巨大的摔门声。
kivi吓的一抖,直往他身下钻。
许君言咬牙切齿,生什么气啊,该死的,头一次见到比他脾气还大的,要不是看在他照顾自己这么久的份上,许君言早上去跟他单挑了。
kivi用鼻尖戳戳他的裤子,不停的扭头往回看,许君言消了气,抬手摸摸它,“别看了,你以后跟着我了。”
kivi似乎知道自己要走,恋恋不舍地看向房门,许君言把它扯回来,一言不发地走进电梯。
电梯数字不断下降,直到一层,寂静的大厅只有几道微弱的灯光笼罩着,许君言想起了独自离开蓝宁家里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很冷,跟现在一样冷。
走出去,就是广阔无垠的天地。
kivi走过来贴着他,他摸摸kivi,一时间有些迷茫。
但现实就摆在这里,再迷茫也没有用。
许君言下楼打车,直奔何新延给他的导航地址。
昏暗的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
许君言到地方下车,抬头一看,目光所及是拥挤的老城区,破旧的筒子楼一栋接着一栋挨着,每一栋都极尽可能的分割出更多的空间,像一口一口小小的棺材。
地面都是积水,踩上去迸溅的裤脚脏兮兮的,许君言掏出纸巾想擦擦,却不知道先擦鞋还是擦裤子,索性擦擦kivi的淡黄色小雨鞋。
擦完许君言皱起眉头,他这是进了什么鬼地方。
kivi穿着小雨靴子踏踏踏地往前走。
房东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婶,早早地站在筒子楼前等着他。
两个人七扭八转,来到一处水泥台阶前,房东大婶擦擦脸上的水,指着最上面的一个小侧门说:“往上走,爬上台阶,东边的侧门就是你要住的房间了。”
许君言深呼一口气,怪不得要出来接人呢,这犄角旮旯,他自己根本找不到。
“小伙子,我帮你吧。”大婶怪热心,“你那个书包脱下来,阿姨帮你拿。”
“不用。”许君言摆摆手一手扛起行李箱,一手夹着kivi,一步一步往上面走。
大婶擦擦额头的汗,感叹一句年轻真好,赶紧跟着上去。
房间布局他已经在手机上看过了,再看一遍并没有多绝望暂且能接受。
跟房东大婶签完合同,许君言关上门,房间两室一厅,一共六十平米,还算干净整洁,就是说不出的简陋,进门就是厨房,过道暂且算作客厅,许君言拎着行李走进主卧。
主卧上只有一张没有床垫的床。
许君言放下行李箱,去浴室研究了半天,才研究出来怎么放热水。
洗完冷水澡,躺在铺着衣服的没有床垫的床上,这辈子都直了。
他搂着kivi,摸摸狗头,“从今天开始你要跟着我吃苦了,kivi。”
kivi趴在他脖颈处,许君言就这样搂着它睡了一晚上。
钱是没有的,生活是难过的,kivi是要照顾的,许君言站在公交站台前哄了自己一早上,才踏上车。
何新延比他先走了,问就是他需要全勤。
而许君言没有工资,迟不迟到都行。
他妈的,人生真是太好啦。
离开了蓝宁,感觉自己像个要饭的。
许君言感叹完,戴上口罩隔绝了公交车上的味道,站在门口把自己当做一根没有感情的木棍。
中午十二点,许君言到公司,在写字楼门口买了个合成汉堡套餐,慢慢悠悠地走进公司。
工资是没有的,打工是要打工的,许君言拿着可乐汉堡套餐,进了门,正好撞见自己的团队,sun成员四个人做着精致的造型,身后带着一群助力和化妆师,浩浩荡荡地出门。
许君言是个十分自来熟的人,主动上前打招呼:“IU,早上好啊,这是干什么去啊。”
李嘉佑穿着亮钻西装礼服,撇了他一眼,“早上?这都中午了你才来?”
“刚搬家睡过头了。”许君言喝一口可乐,冲他们摆摆手,“再见啊。”
李嘉佑翻了个白眼。
许君言吸着可乐,悠哉悠哉地走了。
元宁说:“这次活动也不带他么,真是惨啊。”
宇凡撇了许君言背影一眼。
何新延欲言又止,宇凡搂过他的肩膀,“你最近跟他走的挺近啊,他真的住那筒子楼里了?不是开着豪车来的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何新延说:“他说自己缺钱。”
李嘉佑和宇凡闻言对视一眼,李嘉佑嗤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富二代呢,原来是个吃富二代软饭的,估计是那个有钱的金主把他抛弃了,才住那破地方吧。”
宇凡说:“装清高装的挺像那么回事,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宋哥那边反而容易了。”
何新延抿紧嘴唇不语。
汉堡真他娘的难吃,许君言吃完,把可乐扔进垃圾桶,慢悠悠地走到一处办公室。
抬手哐哐哐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进。”
许君言刚迈进门,一个清秀的男人冲出门,低着头跟他匆匆擦肩而过,脸颊耳朵带着一丝绯红。
许君言纳闷地往后看了一眼,宋真瞧见他,慢条斯理地整理整理西服上的褶皱,手腕上劳力士闪闪发光,发了话,“这不是AK么,大人物找我真是稀罕事儿啊。”
许君言懒得多想,直接开门见山说:“不是叫我道歉么,我给队长道歉,你给我安排档期,我要赚钱。”
有榜单了嘻嘻嘻,签约后第一个榜单,我要日更嘻嘻嘻嘻,(收藏少少的,精神状态好好的,hhh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鱼落浅滩被虾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