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8年,秦王政十九年,秦国在继灭了韩、赵、魏三国之后,又将对楚展开攻势。
然,出师未遂,秦将军李信傲慢轻敌,加之昌平君芈启的临时倒戈,切断了秦军的后路,致使秦军遭遇了自东出以来最大的败绩。
秦王嬴政亲去频阳,再三邀请老将军王翦出战,并应承下了老将军所需要的60万大军。
60万大军,于现在的秦国而言,几乎是倾巢而出了。而六十万军队所需的粮草辎重,于秦国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尤其是经历了前一次负责后勤保障的昌平君芈启的临时叛变,这一点尤为重要。
要在大秦一统大业中持续发力的治粟内史头发都要愁白了,即便扣除隔年的种粮拿出所有的存量,于60万大军长久所需的粮草,也只是杯水车薪。尽管距离下次攻楚还有一定的时间,可军队未发粮草先行是惯例,且即便算上这时差,粮草问题还是无从落手。大秦相比其他几国,土地本就贫瘠,黔首们交了田赋,存粮也所剩无几…这军粮从哪儿征集,一时之间竟成了朝堂上下共同的难题。
无奈之下,秦王政下令,至商贾处不计代价大量回收粮食的同时,将公元前243年提出的“纳粟拜爵”政策又重新提上案头。
湛沅汐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被与她解绑的系统投放到了咸阳,并被告知她的另一项通关奖励、她心心念念的SSSR卡师父就在咸阳城内,但需要她自行发掘之后,系统君就此神隐。
被留下的她身着一身格格不入的、上紫下绿绣着旖旎紫藤花的齐胸襦裙,外罩一袭同样绣着紫藤花的牙红色大袖衫和浓紫色的帔子,得亏最外面还有一袭白色的斗篷遮掩,否则,她一落地可能就会引起整条市肆的轰动。
——虽然现在也好不了多少。头顶着有异于这个时代的、以三对錾刻着牡丹纹的金色长簪固定的双环望仙髻,前冠后压除却绢花外虽饰以珍珠、红宝石等作为装饰和流苏,可主体还是金子的她在人群中还是格外醒目。
当她不想用兜帽将这髻发盖起来吗?
可无奈双环望仙髻美是足够美,气场也十足,可着实有些大,兜帽盖不住啊!
对此,她只得面无表情:反正只要她扛得住各种眼光,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心中,她不惊有些怨怪不负责任的“盛世明君”系统,就算解绑了,好歹他们还有一世相伴的‘同伴情’吧,犯得着这样折腾她吗?明明说好了直接将她空投到师父身边,可他也没说,这‘身边’竟然会岔开那么大的距离。咸阳耶!经由老嬴家几代基建狂魔的拓展,整个咸阳宫都大的吓人,而系统告知的咸阳内…那么大的范围,她该怎么去找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人?
该感谢好歹撤离的时候,它还给她语言普及了一下,否则,她这回只怕更加抓瞎。
可一摸口袋没钱,从旁侧推得知,就连丝绸和黄金都是贵族专享的秦朝,任何人出行身侧离不了照身帖【秦朝版身份证】,住店消费遇上秦卒突击检查,若是没有…牢狱之灾是难免的。
倘若核查下来…且不论时间…若是不巧,怕是连小命都得玩完!
湛沅汐不惊有些后悔于自己仓促的决定——谁知道师父竟然会是在战国时期的秦国,当然,也不忘带过几句诅咒一下万恶的系统。如果不是它,她又怎么会被置于如此尴尬的境界?!!
不过好在活动起来,身体轻盈了不少,借了市肆上的铜镜粗粗一览,她约莫是回到了十六七岁时的模样,平白年轻了十多来岁。
她不惊有些苦笑:这算什么?是为了给予她一个素质最好的身体用来让她躲过追兵吗?
没有钱,没有照身帖,即便她身边有着金银制成的首饰,她也难以在咸阳生存。别的先不说,就说咸阳城内有宵禁,而住宿也离不开照身帖,无处居住游荡在外,这便是触犯了秦律。
秦以法治国,秦律苛严,一不小心即可能触碰法律。
可若说离开咸阳,对她来说只要不是引起过大的轰动招来过多的秦卒,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师父在城内,若是离开了咸阳,她就无法找寻师父了…本来通关就是为了师父,若是找不到师父,她又何苦来哉拼上这数十年的努力?
——她一定要想一个办法,一个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留在咸阳城内,并且能让师父尽快知道她在找他的办法!
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门口的人群聚集处,略微有些高恰好可以让她看得见的桓表上的布告,秦王为征集粮食而提出的“纳粟拜爵”政策映入眼帘。
心念一动,她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粮食,她记得她的渊陵中最不缺的应该就是粮食吧…
而方才她粗略的瞥过市肆,秦虽不允许收粮,可耐不住商户卖粮。而那些粮食多为未驯化而极低的粟、菽等,品相也不是很好…
作为“盛世明君”系统的通关者,离开那个世界之前,她获得的通关最终奖励之一,就是绑定了她的渊陵。渊陵作为帝王陵寝陪葬品的一切,都会停滞在进入陵寝的一瞬,随她取用。
不巧,她的渊陵,最多的就是粮食和简易军粮!
谁让她所处的王朝和大秦相似,她的小半生也耗费在马背上征战天下,一路征战她也没忘沿途收敛些当地优质作物的种子。故而她的陪葬品中,粮食和军粮也占了不匪的空间。直接拿出【泡面版】简易军粮,对于大秦征战楚国,也是杯水车薪。况且,她无法解释军粮的由来。
可若是直接拿高产作物的原种来交换呢?能够作为随葬品安置在渊陵的,都是品质优秀到足以作为种粮的粮食。其中,无论是土豆、红薯还是玉米之流,都是既可以作为主食成熟又快的作物。可作为军粮还需考虑到存储…红薯制粉是个不错的选择,可相对于而言损耗有点大。土豆尽管伴随着早熟高产之外还有个致命性弊端——它无法连续种植;奈何它不挑土地,成熟时间又短,看天气左右不过60~80天,对于临时救急来说却是足够了!
如此,那就先奉上土豆和玉米的良种?不知这两样良种,是否能给她换个合法的秦人身份?她无需封爵,秦律法中,也没有女官的先例。她只要一个能长留咸阳的合法身份,就足够了!
自然,这样做的风险肯定是有的,可不这样做,她没有破局之法:比起哪怕运气好逃过秦卒抽查、但整日须胆战心惊的生活,她更喜欢一劳永逸!
况且,她听闻,如今的秦王,虽有着残暴之名在外,可昭贤纳才之心却足以真挚——秦国朝堂之上就有着为数不少的非秦籍的官员。如此,她只要将良种送到秦王面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待粮食收获,自然也会水到渠成?
心中已有盘算的湛沅汐开始返回商贾众多的市肆,着手侧推起了哪些官员适合为她带为引荐秦王:毕竟,种粮之事重大,愿意信任她带为引荐是其一;而那人,还需要能得秦王信任,才能直接将她推与秦王!三者,还需对方人品过关,以避免她被夺了这份功劳——她不需要赏赐,但她需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留在咸阳的身份!但她更不愿从此以后被人视作工具受制于人,秦王,是她唯一且最好的突破口!
至于受制于秦王?
本就身处秦地,更何况师父也在咸阳且本身就是秦国人,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划掉),那她自然也是秦国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受制于秦王,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当然,那是秦王不为过的话…要她碍于忠君引颈任人宰割,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经过半响的琢磨,最终沅汐还是敲定了蒙家作为突破口。
蒙家三代,自上将军蒙骜起,便深受历代秦王仰重。至此代,蒙毅蒙恬兄弟自小常伴秦王政身侧,如今,蒙恬从武是秦国东出少不了的将才,而蒙毅伴君身侧贵为上卿,深受秦王器重。
他们足够忠于秦王,万事想必都不会隐瞒于他,加上蒙家的人品…
而能够打动蒙家的敲门砖,她还需考虑一下。不能仅仅拿着没影的种粮就登门大放言辞吧!
夜幕逐渐降临,市肆上流动的人口逐渐减少。初临秦国第一夜,对宵禁秦卒的巡逻路线一无所知,又没有照身帖,无处可躲的湛沅汐委委屈屈找了个避开人眼的地方,躲进了渊陵的主墓室中过了一夜。
人说,建陵是为了死后享乐。
她倒是好,死没死成,倒是成了她的随身宅邸了。
可即便装饰的再精致华丽,哪怕时间停滞在断龙石放下的那一瞬,可毕竟是陵墓,这冷冰冰的一切无一不昭示着,她作为帝王的一生已然结束。待在这里,她总有一种闷的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就好像,她还是那个孤零零一个人蹒跚向前的女帝。
自十八岁之后,师父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系统空间中,他们相依为伴长达十年。人非草木…十年的时间连彼此的呼吸都不经意间融入了彼此的气息,骤然分别,从若有所失到心如刀绞,若非系统说他们还有相遇之日,她恐怕在这些年中早已疯魔。
许是多年的祈望近在咫尺,她第二日早早就醒了,找到了主墓室的侧耳室,开始翻箱倒柜倒腾看看,有什么适合作为敲门砖能打动蒙家为她担保,引荐秦王。
——寻找师父,有什么比得上秦王帮忙更加有效的呢?
她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付出,只唯恐让师父等的太久,他早已遗忘了她。
于她而言,分别数年,恍若隔世…应该说确实隔世了。
却不知道于他而言,又是过去了多久。系统空间限制,她无法询问师父太多过于私密之事。但师父曾说过,他所处的朝代,男女都早早成了家…
娇妻美妾子女在侧,师父,还记得她吗?
新文开文,为了这篇文章,提前资料整理准备就做了半个月,希望大家能喜欢。
然后,本文为了一些私设,将秦王政一统天下的时间点往前延了5年。
公元前228年,嬴政32岁,原本是要公元前223年灭楚的,现提前了。
10月19日补bu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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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空降咸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