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跑了,自然幻境也就消失了。
感受着耳边略过的清风,还有突然出现的贺圣朝他们几个人,或许是感叹于山鬼谣能轻易击退九尾狐的能力,贺圣朝也露出了少有的钦佩之意,抱拳道:
“多谢大侠相救之恩。”
谢秋娘一双凤目却是落在了山鬼谣身上,即便是他只是身着泛黄的旧白衣,头发披散,她却依旧能感觉到自己胸口那激烈的跳动,好像在说话间,那颗心便能从嘴里跳出来般:“多谢相救。”
山鬼谣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耐烦:“太吵了。”
“什么?”苏锦弦有些诧异山鬼谣的这句话,听着耳畔的风声,以及偶尔响起的鸟鸣,不由道,“这风与鸟鸣都是自然之声,总不能不吹风啊。”
山鬼谣凝视着他,眼神如古井般,深沉而无波,顺势就指着谢秋娘道:“她太吵了。”
苏锦弦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山鬼谣突然勾唇笑着:
“你要是再不快些,你要保护的那家人可就得去酆都城了。”
苏锦弦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也没再理会突然出现的山鬼谣,只是御剑朝着南平城的阮府而去。
此刻的南平城里已然没有了昨日的和平,此刻城内百姓四散逃窜,惊叫连连,御剑在半空中的苏锦弦看着阮府出现的那只巨型九尾狐,顿时便落在了阮家人的面前,用苍鸾挡住了九尾狐的爪子,让阮少爷赶紧护着夫人逃走。
随后赶来的贺圣朝他们便也纷纷拔剑,与苏锦弦一道向那九尾狐攻击了过去。
然而这九尾狐怎么说都是上千年的狐狸修炼而成,即便是苏锦弦是元婴修为,想要对付它也是很有难度的。
阮家后院里,在樊叔保护下逃窜的阮氏母子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山鬼谣携清风而来,停在他们的面前:
“留下。”
阮少爷惊恐的看着山鬼谣,即便是他现在周身都散发着祥静平和的气息,却依旧让想逃跑的三个人感觉到了害怕。
他们总觉得这个白衣人一挥手他们就会死。
“大……大侠。”阮少爷颤巍巍的开口。
山鬼谣抬眸,就瞧见了退进到中庭的苏锦弦他们,九尾狐体型巨大,一爪子踩下来那前庭的房屋都化作的残垣,最后竟然将苏锦弦他们逼退到了中庭。
九尾狐昂首啸叫,气流将眼前的四个人震开掉落在地,苏锦弦稳稳地被山鬼谣擒住腰带接住,至于其他四个人,皆是重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谢谢啊。”苏锦弦回首道了声谢。
山鬼谣漫不经心道:“打它左脚,再击它下腹,做不到可就真的废物了。”
苏锦弦抿唇不语,只是将山鬼谣的那句话记在心里,再次提剑向九尾狐攻击而去。
方才分明是被山鬼谣打跑,它自然是知道山鬼谣修为有多强,然而它瞧见山鬼谣在却依旧义无返顾的进攻,为的就是眼前这三个人的命。
仇恨激发了它的战力,苏锦弦再次与它交手时,明显就感觉到了九尾狐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似乎挤压到了每一条经脉上。
苏锦弦静心凝气,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手中的长剑上,脑海中也反复出现山鬼谣的提醒。
他是魔域之主,修为奇高,自然能堪破一些他们堪破不到的玄机,所以苏锦弦选择相信他,朝着九尾狐的左脚便攻击的过去。
“他疯了吗?他这是找死啊!”阮画堂看着苏锦弦冒死攻击,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巨型九尾狐那一爪子踩下来只怕都能将他踩死,他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冒险。
山鬼谣凝视着苏锦弦的一系列攻击,用密语传音道:“小心它的尾巴。”
果不其然,就在山鬼谣话音刚落的片刻,九尾狐的尾巴便扫了过来,因为有山鬼谣的提醒,苏锦弦有了防备,不仅没有被尾巴扫到,反而在千钧一发之际,长剑击上它的左脚。
见九尾狐的动作稍显迟钝,苏锦弦更是乘胜追击,用尽毕生修为朝着九尾狐下腹击出一拳,顿时便听见九尾狐哀嚎一声,巨大的身躯便顿时缩小如平常大小,倒在地上,化成了人形。
九尾狐唇边带血,一时竟不能动弹,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围上来的这群人。
唯有山鬼谣,有些失望的摇头:“无趣。”
苏锦弦长剑抵在九尾狐的脖颈上,问道:“你与阮家到底有什么仇怨,为什么想要虐杀他们?”
九尾狐自嘲一笑,索性盘腿就地坐着,抬眸看着苏锦弦,认真道:“当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再不说实话就杀了你。”阮画堂也出剑朝着九尾狐刺了出去,却被无形的气流将他的剑刃弹开。
“爹爹,爹爹,你们不要杀我爹爹!”
清平儿稚嫩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满脸惊慌失措的扑进了九尾狐的怀来,将他紧紧抱住。
她回头看着苏锦弦他们,倔强的眼眸中含着热泪,死死地将九尾狐护住。
然而她那个眼神却看得阮少爷是面露惊愕,就连阮夫人也是心口一窒,晕了过去。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这阮夫人与阮少爷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吓成这个样子,只有樊叔还直挺挺的站着,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会……怎么可能……”樊叔喃喃的开口,不停的摇头后退。
看见这阮家人的反应,苏锦弦心中似乎肯定了一件事,这九尾狐与故去的阮青萍有关系,甚至他可能就是当年傀儡戏班里的琴师。
苏锦弦这么想的,九尾狐自然也就牵着清平儿的手起身,望着樊叔道:“你还认得她么?”
九尾狐口中的她指的是清平儿,樊叔直勾勾的看着紧紧抱着九尾狐的女童,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她今年九岁,她叫清平儿。”九尾狐说。
听到这个名字,莫说樊叔,就连抱着阮夫人的阮少爷也惊讶的瞪大的眼睛,根本不敢去看清平儿的那双眼睛、那张脸。
作为原本是来保护阮家人的苏锦弦,以及前来弥补过失的沧澜派三人皆是一脸茫然。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九尾狐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握着清平儿的手朝着阮家少爷和夫人走去,却吓得他们连连后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这贱人!”阮少爷破口大骂,然而刹那间他就好似被什么遏制住了喉咙,涨的脸颊通红,松开了手里抱着的阮夫人,他摸着脖颈,想要去扯脖子里无形的绳索,然而都无济于事。
贺圣朝见状拔剑边朝九尾狐砍去,却见山鬼谣略微回收,贺圣朝便被轻易的击退,他看着阮少爷的气息越来越弱,忙道:
“苏锦弦,你可是凌月宗弟子,又是元婴修为,难道你想看着这妖孽在此滥杀无辜么!”
他这话也是说给阮画堂听的,当即沧澜派的三人便提剑朝着九尾狐身边的清平儿而去,不想这一次却是九尾狐亲自出手,凝气于掌中,将他们打出老远去。
山鬼谣看着苏锦弦,他竟然是气定神闲的抱着剑,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在山鬼谣看向他时,他才微微抬头:
“看我做什么?”
山鬼谣:“你不救人?”
苏锦弦想了想,又看到沧澜派那三个人的莽撞行为,想到山鬼谣第一次出手阻止,不由笑着道:“该我出手的时候,我自然会出手,既然你都没有阻止,那么我出手不就是找死么?更何况,我甚至觉得这三个人跟阮青萍的死有关,所以九尾狐才要杀他们,若他真的是滥杀无辜,那么他应该会等阮员外,以及这位少爷的妻儿回来以后一起杀死才对。”
山鬼谣凝视着他,也没说话。
只是九尾狐朝着苏锦弦望了过来:“你竟然这样想?”
苏锦弦笑而不语,毕竟有山鬼谣在,从来只有他想杀或者不想杀,没有他杀不了的。
既然他都出手帮九尾狐了,那就证明如果别人要杀九尾狐可能就得送命,第一次他出手是教训,是警示。
那么如果第二次他们三人出手还是山鬼谣阻止的话,估计他们三个会比阮家的这三位先到酆都城。
九尾狐看着远处爬起来的沧澜派的那三个人,翻手向上时,手心便悬着一面铜镜,他道:“这面铜镜名唤昆仑镜,是洪荒时神魔大战后流落人间的,能追前尘,寻往事,今日我就让你们看看这三个人到底做了什么。”
他转动了镜子后,便将镜中的画面投到了中庭的围墙上,让众人都瞧了个真切。
众人皆是满心神奇,洪荒时期的神魔大战,这差不多快有上万年的历史了,那这昆仑镜竟然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神物么?
苏锦弦偷偷摸摸的朝着山鬼谣望去,心想着他是魔域之主,难道就不惦记这么厉害的法器么?
山鬼谣循着苏锦弦的视线对上他的双眸,传音道:“这镜子就是我扔了的,对我来说并无多大用处。”
苏锦弦听着他这狂妄的口气,也只是回以微笑表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