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弟子见状,纷纷愣住。
江雪净在他们几人心中一直是性情温柔沉静,很少有大的情绪起伏。
在他们眼里最令人尊敬的大师姐从未如此慌乱紧张过,以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她。
宋其逍沉思着几人的对话,宽慰道:“无妨,这玉牌在天地台测了灵力便能领取,你们手上的那几枚玉牌也是我随手从宗门带出来方便行事所用,玉牌没了重新领取就好,但我们赶路的速度就要加快了,你们可以吗?”
江雪净连忙点头,“我可以。”
其他人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江雪净,现在有了重新领取玉牌的办法,他们也自然是同意的。
宋其逍起身,“现在就出发吧,争取日落时就赶到西州中心城。”
“好。”
乌遥走了半天,回头才看不见万灸宗所在的落灵山。
可按她的脚程,明日都走不到西州中心城。
乌遥盯着江雪净给她的包袱思忖,既然灵气冥气同源,那修炼方式估计也差不离,若是她将灵气当做冥气一般用,或许便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想着她便解开了包袱,取出今日份量的解毒丹,双腿交叠而坐于石头上,尝试以过去的方式运转身体那股不熟悉的灵气,将解毒丹炼化。
灵丹被炼化后,痛苦一点点消退,一股温暖的灵气在空荡的灵脉里缓缓流动起来,让她整个人开始变得轻盈。
乌遥露出淡淡的笑意,此举果然有效。
她起身把包袱背好,熟练的将体内的部分灵力汇聚于脚尖,双手施展开,慢慢的,整个人虚浮起来。
见此,乌遥立即调动周身灵力,用力一踮脚,跃至半空中。
她俯瞰着底下那片翠绿山林,勾唇一笑,化作一道虚影快速往西州中心城飞去。
……
日落西山之时,宋其逍几人赶到西州中心城,等他们在客栈安置下来后,乌遥才到达城外。
万灸宗的人也在这,虽说西州中心城很大,不一定遇得上,但以防万一。
故而进入西州中心城后,乌遥进了一家成衣铺和胭脂铺,待从里面出来时,除了那个包袱,她统统换了个遍,就连帷帽下的那脸都完全变了。
乌遥没立马找客栈安置下来,如今城中遍地是明日乘灵舟去参加宗门大比的修者,她若是想要了解后日的宗门大比,必须去人多的地方,这是她唯一能打探消息的途径。
她找了一间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酒肆,坐在角落里不动声色的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了两个穿着灰色宗门衣袍的弟子,身形一胖一瘦。
那名瘦弟子低声和身边人说道:“唉,我听说这次宗门大比前五名不仅有机会可以得到五大宗门提供的稀世之宝,就连那传说中的霞雾秘境都有机会进去!”
他身边那名稍胖弟子显然不知情,声音乍然拔高,“什么!霞雾秘境!”
见他把周围人目光吸引过来,那名瘦弟子连忙压着他。
“喂,你小声点,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珍宝阁花了不少银子打听到的消息。”
“哦哦哦,我知道了。”他眼冒金光,脸上的肉跟着哆嗦,“霞雾秘境,从这里面随便拿一根杂草出来,都能拿去珍宝阁拍卖大赚一笔,要是咱两也能进去……”
这两人对上眼,虽然笑得收敛,却也掩盖不住他们贪婪嗜利之心。
乌遥将二人的对话收进耳中,霞雾秘境,她听说过。
据说这是数千年前一位尊者所遗留下来的秘境,里面的宝物数之不尽,随意拿出一件修炼便能得道,成为一界尊者。
可开启秘境需要完整的阴阳令,而阴阳令维持着无忌海结界,故此从未开启过。
如今另一半阴阳令下落不明,没有完整的阴阳令这秘境根本打不开,既然打不开,那为何会流传出霞雾秘境要开启的消息?
看来她得去一趟那两人口中所说的珍宝阁了。
去之前,她得先了解一下这个珍宝阁是个什么情况,或许还能问到一些宗门大比的事。
她看向那两个因为霞雾秘境要开启而流露出贪婪之色的师兄弟,眼里快速略过一道狡黠。
乌遥起身往外走,路过那两名弟子旁边,袖口不着痕迹的轻扬,那块参赛玉牌清脆落下。
那瘦弟子捡起来喊住她:“唉,姑娘!你的玉牌掉了!”
上当了。
乌遥嘴角微扬,回头时,帷帽被风掀开一半,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神秘又纯洁。
那两名弟子看到呆了,回神过来后,似是意犹未尽,目光灼热的盯着她,似是要透过那层轻纱看清她的模样。
尤其是那个身形瘦弱的弟子,他裸露的目光跟幽冥界炼狱十八层里的那群色淫鬼一般,令人生厌作呕。
轻纱里的乌遥,看着这两人的眼神,眼底浮出一丝戾气。
她将那块玉牌接过,熟练的放低声音,轻声细语道:“谢谢。”
那体型有两个乌遥宽的弟子朝她走近,“姑娘也是明日乘灵舟去参加宗门大比的?”
乌遥沉着气回道:“是,难不成两位是道友?”
那瘦弟子也跟着走近,把手搭上乌遥的肩,低头鼻尖抵住帷帽那层轻纱。
“太巧了,我们也是,在下是阵符宗的谷袁,这是我的师弟朱狡,我未见过你身上的宗门制服,不知道姑娘是来自哪里的宗门门派啊?”
修界上一任,一半阴阳令守护者就是出自阵符宗的景宓仙师。
可阵符宗不是在北州吗?这么关键的时候阵符宗的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西州?
乌遥微侧了下肩,躲开他的动作,淡声道:“在下无宗门门派,一名散修。”
“散修啊。”
谷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语气轻浮:“不如姑娘加入我们阵符宗,虽然说我们阵符宗比不上中州云清宗和南州的炼器宗,但好歹也是五大宗门之一,你要是加入进来,师兄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啊?”
说罢他便抬手欲撩开乌遥的轻纱,她直接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得逞的谷袁面露不悦。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如此合他心意的女人了,光是看见那张脸肚腹就立刻燥热起来。
既是从未见过长得这么仙的,也没体验如此佳色,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带走好好试试。
谷袁朝朱狡递了个眼神。
看出来他的意图,朱狡拦住乌遥身后的路,明晃晃的威胁道:“我师兄都如此有诚意了,姑娘就来吧,不然散修这路你也难走啊。”
店里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见此也只是抬了一下头看了几眼,便装作没看见,继续喝茶的喝茶的,聊天的聊天,一点想拔刀相助,劝诫救人的心思都没有。
即便有也被同行的伙伴第一时间给拦了下来,低声告诫道:“他们是阵符宗,我们惹不起,你要是还想参加宗门大比就休要多管闲事。”
乌遥没指望过其他人,后日就是宗门大比了,既有为三界舍身取义生死而参加的;当然也有像她一样对宗门大比有所图谋的。
都是为了自己罢了,无可厚非。
只是她看着那条宽得可容纳两人行走的路,被朱狡挡得严严实实的,流露不耐。
可乌遥没忘自己的目的,声音低弱下来,“那……那就劳烦各位师兄了。”
那谷袁得知自己的计谋得逞,笑得奸诈,“跟我们走吧,师妹。”
朱狡把路让开,乌遥抬脚跟着两人往外走。
见他们穿过热闹的街道,带着她往少人处带,心底嗤笑一声,默默跟着走。
直到把她带进一座偏僻的院子。
谷袁示意朱狡出去,他不情不愿的将门关上,在外面守着。
他则看着眼前单薄的人儿,露出猥琐的笑意,“我们到了,今晚就先住这里,虽然有些简陋,但日后师兄会加倍补偿你的。”
乌遥故作天真,嗓音清脆,“是吗?那……我能把帷帽摘下了吗?”
谷袁一听这清甜的声音,腹部收紧发热,急吼吼的脱掉了那层外衣,按捺不住的搓起手来,伸手去掀开她帷帽。
“当然能啊,让师兄来帮你啊。”
乌遥站在原地没动,勾唇一笑:“好啊。”
谷袁急不可耐一把揭开那层碍事的轻纱,乌遥的脸彻底暴露出来。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遍布黑痕,两个眼眶空荡荡的扯着垂下的眼珠子,耳朵和鼻子被利器削掉,两侧嘴角被撕裂至耳前,舌头被割断,不停的往下淌血。
“啊啊啊啊啊——”他粗厚尖叫声响彻这个荒凉的院子。
把守在门外的朱狡跑进来,一看见乌遥那张丑陋无比的脸,顿时吓得摔躺在谷袁身上。
谷袁本就被乌遥那张脸吓得魂魄出窍,朱狡这体格一摔,他感觉自己要被一头千斤重的野猪压死了。
他脸皮涨得青紫,不停的挣扎着。
奈何这朱狡太过于肥胖,越想起来,越起不来,反复往谷袁身上摔了好几次,最后那真被他活生生给压死了。
乌遥怔愣住,她还没出手,这就死了?
这谷袁也太弱了吧,临了生死关头竟是连个符咒都施不出来,连她手下最低境界的冥兵都比不过,昔日扬名四海的阵符宗竟已经落败成这样了吗?
乌遥看着那朱狡急得满头大汗,等好不容易从谷袁身上离开,却发现他死了。
朱狡仿佛见到鬼一般,害怕蹬脚拼命往后退,扯着那粗厚的嗓子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死师兄,不是我!”
乌遥顶着炼狱十八层底下那群色淫鬼的脸,慢慢朝朱狡走近,换回方才的声音,残忍又无情:“是你,压死了你的师兄,你要怎么办啊?”
朱狡听见那道甜美嗓音抬首,结果又对上乌遥那张恐怖如斯的脸,登时脸色又惨白几分,“你不要过来啊!我求求你了,不要过来!”
乌遥的嗓音忽然又变得嘶哑尖细,抚着自己的脸,无辜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要我过来,是我不够美吗?”
朱狡退无可退,只好狼狈的朝她跪下磕头:“求求你了,不要过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了!”
看来是被吓糊涂了,乌遥放下玩闹之心,冷声道:“为何你们阵符宗的人会出现在西州?”
朱狡一心只想活命,有什么说什么,“是是……是师父派我们来的,说是幽冥王坠落到无忌海里,那失踪的一半阴阳令一定会流落在离无忌海最近的西州。”
西州确实是离无忌海结界最近的地方,尤其是药王城。
如此说来到西州找阴阳令也没错,但是阵符宗为什么会单独派人寻找阴阳令的下落?
乌遥继续问:“你师父是阵符宗里的谁?为何你们阵符宗会单独派人寻找阴阳令的下落?”
朱狡老实道来:“我师父是阵符宗的宗主赵甲,单独派人来找阴阳令是因为师父说若不及时找到阴阳令,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北州,我们都是为了自保啊大人。”
北州和西州确实相隔不远,这说辞表面上也确实没问题。
不过朱狡和谷袁身为一大宗宗主的亲传弟子竟是这般蠢笨软弱的模样,这阵符宗好歹是出过拥有阴阳令守护者的宗门,如今败落成现在这样,居然连一个刚学会用灵力的人都打不过。
看来这阵符宗不仅教徒无方,还误人子弟。
乌遥眼中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那你师兄所说的珍宝阁是什么?它在哪?”
朱狡一听见她提起谷袁,就想到自己是压死他真凶,被吓得不停的朝她磕头,“师兄,我不是故意,你不要怪我啊!”
“……”
天色变得昏天黑地,乌遥的耐心也跟着告罄。
她蹲下身掐着他的脖子凶狠道:“说!珍宝阁到底在哪里?不然我让你天天看着这张脸食不甘味,寝不成寐,瘦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