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白扬刚走到寝屋门口,紧接着一道火光将眼前照亮,连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意和焦味。
旁边舍院的人被惊动,纷纷跑出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屋里全是被烧焦留下来的痕迹,本就不多的家具眼下皆成了灰烬。
他勃然大怒道:“哪个兔崽子敢炸小爷屋子!”
“咳咳咳。”
白扬马上警惕起来,地面上有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动了动。
他往那东西重重的抛了一块被烧焦的桌脚,精准的丢中。
“啊——”
白扬作势又捡起一根黑黢黢的棍,对准声音源头,又砸了过去。
“啊!”
“啊什么啊?你谁呀?”
“我啊……”
他起身抹了一把脸,露出文笙的脸,瞬间让白扬放下警戒心,斥道:“你在炼丹吗?居然能搞这么大动静,屋子都被你烧着了,你没事吧?”
文笙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没事,我方才只是在修炼。”
白扬走过去,将他扶起来,“你不是画符的吗?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我看你在阵法用的那个黑火球很强,便想着自己研制一个出来,不过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好不容易画出来了,没成想高兴过头,符箓忽然爆了,还把屋子给炸了……”
白扬一乐,他从未听说过符修还能模仿别人术法画符的。
他不免新奇,夸道:“你是天才啊!居然能模仿我的火画符,要不你再试一次给我看看,说不定我指点一二,你就花出来了。”
“真的吗!”文笙激动不已。
“当然,来来来,让我见识见识符修的厉害。”
“没问题!”
又是“砰”的一声。
屋内的火光窄然一亮,又迅速消失了。
白扬看着那小点火,不满意道:“不对,火太小了,连头发丝都烧不着!”
文笙老实听着,“那我多画一道翻倍符试试。”
他以灵力为笔,在符箓纸挥动,又添了一道复杂的符纹。
“黑火符!去!”
“轰!”
屋内又疾速闪过一道火光,然后覆灭。
“不行不行,还是太小了,接着来,继续!”
“哦哦哦。”
“砰!”
“轰!”
“嘭!”
不知道过了多少次……
“成了!”
白扬看着文笙画出的符箓,接二连三的蹦出比拳头大的黑火球。
他激动道:“没错,我的火就是长得这么威风!”
文笙眼一亮,手没控制住,符箓飞出去。
“轰——”
本就被两人折磨得残破不堪,只剩个木架子的屋子彻底被烧爆了。
两人的脸一个比一个黑,愣住原地面面相觑看着对方,一阵大风毫不留情吹过,冷得瞬间抱着自己瑟缩起来
文笙闻到木头的烧焦味,回神过来,“今晚我们是不是没地方睡了?”
白扬还停留在文笙用符箓模仿出自己幽冥火的喜悦当中,脚踩着桌案板翘啊翘,直到他冷不丁的提醒,才意识他们干了什么蠢事。
“靠,忘记这是木的了。”
文笙尴尬的挠了挠头,结果指甲缝被挠黑了,他把手藏在身后,“那我们怎么办?”
白扬盯着文笙近在咫尺的黑脸,两人一愣,顿时分离开。
他烦躁的一脚踢飞那块缺了一半的桌案板,落地之后,噼里啪啦摔了个粉碎。
文笙移开眼前的黑漆漆的木架,“要是一夜不睡还好,但是宗门大比还有好几天,我们总不能一直不睡吧?”
白扬忽然灵机一动,“没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每晚都睡得舒舒服服的。”
“当真!我们去哪呀?”
“你跟我来便是了。”
白扬带着他大步流星往前走。
清山之上。
柳一树将人送走,沐浴出来后,只见宋其逍坐在乌遥原先的位置喝了一口她喝过的茶。
他神情一愣,欲图阻拦,“五师叔……”但显然已经晚了。
宋其逍放下已经喝空的茶盏,偏头看他道:“怎么了?”
算了,喝都喝了。
柳一树只好摇头,随口问:“没事,就是想问问你这茶好喝吗?”
宋其逍微拧着眉,“你自己没喝过?”
“啊……”柳一树眼神漂浮,“喝了,就是换了新茶,不知道合不合五师叔的心意。”
宋其逍感到奇怪,却也想不出来他为何变得这么莫名其妙,只当柳一树在阵法中惊吓过度。
“还不错,比之前的好。”
柳一树点头,“那等会儿五师叔带点回去,给鹤鸣尝尝。”
宋其逍没拒绝,“好。”
提到鹤鸣,柳一树一时不免想到今日看见的那两脚朝天,不停扑腾的麻袋。
“五师叔,鹤鸣……是在做什么事吗?”
“嗯,你碰到他了?”
“碰到了,他是在跟着乌遥吗?”
宋其逍剑眉轻挑,在心里轻念了一遍,“乌遥?这是她的名字?”
柳一树点头,“嗯。”
宋其逍追问:“哪两个字?”
他没想到宋其逍不知道乌遥的名字就派人跟踪她了,更没想到他还会深究具体是哪个字。
“乌云的乌,逍遥的遥。”柳一树一顿,“逍遥,师叔你和乌遥的名字还起得真巧。”
宋其逍微愣,点了点头,逍遥的遥,原来她也是这个词的字。
柳一树见他走神,喊道:“师叔,你怎么了?”
宋其逍恢复平静道:“无事,鹤鸣确实是在跟着她。”
不过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发现鹤鸣,还能将他打晕过去,看来这乌遥不仅行迹古怪,警惕心还很强。
柳一树不解宋其逍为什么会让鹤鸣去跟着乌遥,只能强扯了一个理由问道:“五师叔为什么要鹤鸣跟着乌遥,难道是怀疑她和我云清宗弟子与其他修者被杀有关吗?”
宋其逍看着他,却没回答这个话题,淡声问道:“你和她很熟?”
柳一树想起乌遥临走前和他说的话,“若是有人问起你和我什么关系,你就说我们不熟。”
他疑惑道:“为何?”
乌遥没说明,只说了一句:“你照做就是。”
现在他算是知道了,因为鹤鸣,乌遥已经预料到眼下的情况了,乌遥正是要撇开关系,以免有人生疑。
面对宋其逍的发问,柳一树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别处,才道:“不熟,五师叔怎么会问起我和她的关系?”
宋其逍眼尾带着笑意,面容并不凌厉,可深沉的眼底却让柳一树躲避开,后知后觉的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心虚。
但宋其逍已经察觉了,起身对他说道:“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乌遥此人不简单,甚至是很危险,你要提防她。”
柳一树不明白宋其逍为什么对乌遥会有这么重的警惕心,明明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
“为何会这般觉得?五师叔认识她?”
他刚问完,忽然想起来真玉长老与他们说过,宋其逍格外关心一个参加宗门大比的姑娘。
莫非这个姑娘就是乌遥?
肯定是了,不然为何宋其逍会这么仔细的问乌遥名字,还派人跟踪她。
柳一树第一次这么慌乱解释,“啊,我知道了,五师叔放心,我真的和乌遥不熟,只是因为她在阵法救了我们所有人而已,救命之恩在身难免会熟络几分,五师叔你切莫误会。”
宋其逍额角抽动,“你日后少和你二师叔相处。”
柳一树困惑,“这是为何?”
宋其逍脸色稍僵:“你照做就是了。”
柳一树点头,暗地里却想得是原来真玉长老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连命令人的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看来日后要多往云山走动走动,不然错过什么,惹五师叔不悦就不好了,他可是十分尊敬钦佩五师叔的。
宋其逍却捕捉到柳一树话里意思,打断他的胡思乱想,“等等,你是说乌遥救了你们所有人,可她连元婴境都未到,怎么救的全是元婴境的你们?”
柳一树否认且坚定道:“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乌遥一个人斩杀了三条响魔音蛇,怎么可能连元婴境都未到,她肯定比我修为还高。”
他是元婴境后期修为。
一个境界分三期,每一期力量都相差极大,尤其是化神境之后,越到后期,每一期都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柳一树这般肯定,让宋其逍产生了怀疑,是不是自己感应错了。
但转眼一想,他记得非常清楚,乌遥进入第一关时,琉璃镜散发的光芒并不大,刚触及到凝丹境边缘。
要是柳一树所说的是真的,短短两日时间,就从筑基境到了元婴境,连跨两大境界,这是什么修炼速度?
宋其逍惊愕道:“你是说乌遥一个人斩杀了三条响魔音蛇?这不是你们一起斩杀的吗?”
柳一树见宋其逍神情凝重,不由得跟着严肃起来,这才有空梳理在阵法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宋其逍听。
他第一次知道乌遥的修为是他和其他云清宗弟子被那条响魔音蛇虐杀的时候。
可那时候他被恍了神,并未多注意到乌遥,后来是乌遥知道响魔音蛇的弱点,几人联手才将那条响魔音蛇斩杀在无垠鼎之中。
但那时乌遥的修为他并不能摸清具体,只能知道乌遥实力与他们差不多。
在阵法的第二天,乌遥单方面虐杀那三条响魔音蛇的时候,所有人才直面的感受到她的修为绝对在他们之上。
柳一树一顿,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五师叔,乌遥会吸灵咒。”
破了阵法出来后,徐广庭说乌遥会一种能吸收灵气的符咒术。
他所描述的符咒术,他曾在阵符宗开宗始祖明义圣人所杜撰的《明义符咒录》见过,是隶属高阶符咒术的吸灵咒。
唯有身怀天地脉者方能掌控此等高阶符咒术,也是因为只有天地脉方能吸收如此庞大的灵气。
而这天地脉能所吸收的灵气是普通灵脉的数倍,拥有此脉的修者不用修炼,日日吸收的灵气便已登峰造极的存在。
景宓仙师便是天地脉,觉醒力量后,不出十八岁,当时便已经是三界最接近合体境的强者,甚至是三界唯一有望成为千年来第一个突破合体境的强者。
身怀天地脉的修者在三界已是千年难逢,能学会吸灵咒更是罕见至极,即便是当年的景宓仙师也并未学会此术。
因此他才肯定乌遥的修为绝对不止凝丹境,至少元婴境中期以上,但也仅限如此。
后半句肯定,是因为乌遥有天地脉,就算以前不用功修炼,修为也不可能这般低,种种情况下来,只有一种能解释眼下的情况……
乌遥苍白的脸又浮现在柳一树眼前,要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宋其逍听完柳一树说完,一开始心中还越发觉得诡异,连他都做不到三月之内跨一个境界。
可她却做到了两日连跨两大境界,千年来从未听说过的速度。
就连上一任被誉为三界修炼天才的幽冥王也做不到,若是她有天地脉,那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你……”宋其逍顿了下,沉声道:“关于乌遥身怀天地脉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还有你要保证她的安全。”
修界多一个身怀天地脉的人存在,三界的秩序就多了一份保障。
乌遥绝对不能出事。
柳一树点头,明白宋其逍的意思,但他明日有别计划,恐怕不能待在宗门送丧。
“五师叔,明日我想出宗门一趟,不能时刻保证她的安全。”
宋其逍没有过多问他要去哪里,“明日我会让他们观丧后去后山训练,我亲自盯着。”
柳一树放心下来,“明日我会尽快回来的。”
宋其逍点头,又说了会儿别的事,拿着柳一树给的茶包便打算离开,门边却传来一阵动静。
他眼神一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