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零二当男娘 第11章 军歌

谭欣和刘炜踏着清晨第一遍预备铃声的余韵，准时来到了操场上划给成章二十七班的集合区域。很好认——昨天一起在太阳底下“同甘共苦”过的面孔大多已经聚在那里，三三两两地站着。队伍前方，杨教官那挺拔的身影已经就位，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花名册。同学们的喧闹声在铃响时小了一瞬，见教官并没有立刻吹哨集合的意思，音量便又渐渐大了起来。

谭欣的目光扫过整个操场，只见各个班级的集合点都差不多，学生们像被无形磁铁吸引的小铁屑，自然而然地聚合成几个小团体。他心中不由暗叹：“宿舍果然是个小集体孵化器，这才过了两天，圈子就隐隐形成了。”

他仔细打量着本班的同学，努力想从记忆深处打捞起更多信息。可惜，除了刘炜等极少数人，大部分面孔依旧陌生，甚至连名字都模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只能勉强捕捉到一两个后来才流传开来的绰号的影子。

“唉，我也没有毕业照可翻，拿什么怀念你，我的同窗？”他忍不住在内心自我调侃了一句，带着点穿越者特有的疏离和无奈。

“算了，”他很快调整心态，“反正这一世，大家也是刚认识，那就……重新认识一遍好了。”这么一想，心态顿时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由四五个男生组成的小团体，目光在他们这边瞟了几眼后，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朝着谭欣和刘炜这边挪动了几步，靠拢过来。这几个同学看起来都像是走读生，衣着相对整齐，没有住校生那种统一的集体生活痕迹。

“看来这几位也是‘散兵游勇’，打算抱团取暖了？”谭欣心里明镜似的。这种刚刚萌芽的小团体，无关利益，也谈不上多深的交情，更像是少年人在新环境里，下意识寻找熟悉感和安全感的本能举动。

刘炜是个自来熟，看到有人靠近，立刻咧开嘴露出笑容，主动搭话：“嘿，你们也刚到啊？”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男生点了点头，接口道：“嗯，差点睡过头。你们是……昨天一起的吧？”他的目光在谭欣和刘炜脸上扫过，带着确认的意味。

“对啊，二十七班的嘛！”刘炜拍了下胸脯，然后又用胳膊肘碰了碰谭欣，“这是谭欣！昨天唱歌那个，记得不？”

谭欣被刘炜这突如其来的“推介”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对着那几位同学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算是打过招呼。那几位同学也纷纷报以友善的微笑，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简单的几句交流，一个小小的人际圈子，就在这清晨的操场上，悄无声息地初步形成了。就在这时，第二遍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穿透了整个操场。杨教官立刻抬起头，利落地将哨子含进口中，吹出一声尖锐的长音，同时高声道：“集合！”

尖锐的哨声如同命令开关，原本松散的人群迅速蠕动起来，推推搡搡地按照昨天的记忆寻找自己的位置，很快，一个略显参差但总算成型的方队站在了杨教官面前。

杨教官目光如电，快速扫过整个队列，确认人员到齐后，开始了简短的训话：“同学们，早上好！今天是军训第二天！首先，我们要检验一下昨天学习的成果！看看一晚上过去，你们是把纪律刻进了脑子里，还是就着饭给吃没了！”

“全体都有！立正！”

命令一下，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杂乱的靠脚声。谭欣下意识地绷直身体，收腹挺胸，目视前方。杨教官开始逐一纠正个别同学的姿势：“手指并拢，紧贴裤缝！”“两肩后张，胸膛挺起来！”“头正颈直，双眼平视！”

简单的复习后，便是稍息、立正、跨立等基础队列动作的反复练习。杨教官的要求比昨天更为严格，任何一个细微的不规范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阳光渐渐变得灼热，汗水开始顺着鬓角滑落，操场上回荡着短促有力的口令和学生们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上午的后半段，训练内容进入了新的阶段——齐步走与立定。杨教官先是分解动作讲解示范，然后让大家一排一排地练习。“一！左脚踏出！二！右脚跟上！手臂摆动要自然有力！注意排面整齐！”

这显然比静止的动作难多了，不是有人顺拐，就是排面走得歪歪扭扭。杨教官不得不频繁叫停，反复纠正。训练间隙休息时，他看着这群东倒西歪的少年少女，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突然开口道：“光练动作太枯燥，我教大家唱首歌吧，提振提振精神！”

说罢，他清了清嗓子，用他那不算优美但中气十足的嗓音起了个头：“团结就是力量——唱！”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歌声起初有些参差不齐，但在杨教官的带领下，很快变得响亮起来。简单的旋律、铿锵的歌词，似乎真的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驱散了些许疲惫。

下午的训练主要以连贯的队列行进为主，队伍被拉到了校园里相对阴凉一些的道路上进行练习。齐步走、跑步走、立定、看齐……汗水浸透了军装，脚步从杂乱逐渐变得有了些章法。杨教官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复习了《团结就是力量》，还陆续教唱了《打靶归来》和《学习雷锋好榜样》两首节奏鲜明、易于跟唱的军歌。他要求大家在行进间或休息时大声唱出来，用以保持节奏、提振士气。

时间临近下午四点，各班的队伍又被带回了大操场。阳光的热力虽稍减，但长时间的训练带来的疲惫感开始明显爬上每个同学的脸庞，脚步不再轻快，队列中也出现了细微的松懈和抱怨声。教官们显然都察觉到了这种状态。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个班级方阵在休息间隙，突然在他们的教官指挥下，爆发出异常整齐嘹亮的《打靶归来》的歌声，歌声中充满了挑战的意味，仿佛在向整个操场宣告他们的士气依旧高昂。

这一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相邻的另一个班级的教官立刻不甘示弱，手臂一挥，他带领的方阵立刻用更加洪亮的《团结就是力量》怼了回去！

气氛瞬间被点燃！

杨教官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丝好胜的笑容，他迅速转向二十七班的同学们，压低声音却充满鼓动性地说：“都打起精神来！嗓门亮出来！咱们会的歌比他们多，怕什么？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二十七班的气势！《学习雷锋好榜样》——预备——起！”

原本有些萎靡的同学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斗”激起了好胜心，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在杨教官有力的指挥下，二十七班的方阵爆发出蓄力已久的歌声：“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

歌声刚落，不等其他班反应，杨教官手势一变，立刻又起了一首：“《打靶归来》——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就这样，一场由教官们默契“挑起”、旨在激发学生最后潜能的军歌擂台赛，在下午四点的操场上热烈上演。各个方阵你方唱罢我登场，比拼的不仅是音量，更是气势、整齐度和所掌握的军歌数量。青春的激情在声浪的碰撞中彻底释放，操场化作了沸腾的海洋。

然而，成章二十七班因所处位置关系，无意中被邻近的两个班级形成了“夹击”之势。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两首歌接连唱响，声波从左右两侧夹攻，瞬间压过了二十七班的声音。

杨教官面对此景，眉头紧锁。今天教的三首歌都已唱过一轮，若此刻重复，无疑在气势上先输一筹。他快速思索着破局之法，目光扫过旁边两个起劲的班级方阵，口中下意识地低语：“啧，失策了，刚才不应该两首连唱的。这帮小子……净给我出难题……”语气里带着点对隔壁班教官战友“下绊子”的无奈和好胜。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队列中的谭欣，感受到周围同学开始出现的焦急和无所适从，那股来自上辈子直播间里应对冷场、调动气氛的本能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他没有多想，趁着对方歌声刚落、新一轮比拼尚未开始的空档，用他那尚未变声、却异常清晰的嗓音，独自起了一个头：

“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我不知道你是谁……”

这旋律一出，许多同学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了然和共鸣的光芒！是啊，《为了谁》！这首为98年抗洪英雄而作的歌，阳衡的孩子们谁没听过？

起初只是谭欣身边几个同学下意识地跟着哼唱，但很快，如同星火燎原，整个二十七班的方阵都被带动起来。歌声从最初的略显参差，迅速变得整齐划一，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不再是单纯的嘶吼比拼音量，而是注入了一种对奉献精神的深切理解，歌声变得格外有力量，瞬间冲破了之前的“声浪夹击”，反而以一种情感上的优势笼罩全场。

杨教官惊讶地看了谭欣一眼，眼神中闪过激赏，随即趁热打铁地打起有力的拍子，指挥全班将这首歌唱得更加气势如虹。

一曲终了，二十七班这边气势大盛。杨教官顺势而为，手臂一挥，指向另一侧尚未被重点“照顾”的班级方阵，高声道：“同学们，唱得好！咱们把这股劲儿，传给那边的兄弟班级！《团结就是力量》——预备——起！”

巧妙地，压力被传递了出去。谭欣这灵光一闪的领唱，不仅化解了眼前的危机，更像给全班打了一剂强心针，让大家的心瞬间贴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