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你的名字 第3章 梨花带雨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学校突然发布告示，说是初三所有学生要留下来跑步。

这可给沈其音一个晴天霹雳，她看着公告栏上的A4纸，有种想将它撕下来的冲动。

这周被顾川抓着跑步，搞得她听见哨声就有些PTSD。

“忍忍吧，高中就不会体考了”

上官雨拍拍她的肩膀，两人挽着手朝操场走。

魏舒来例假痛的回家，方烈也去参加和别的学校联合举办的篮球比赛。

剩下的两人打算约着去吃一顿麻辣烫。

等放学训练结束，沈其音坐在店内的凳子上，握着拳头的手捶着自己的小腿。

“阿雨，你到底是怎么跑这么快的”

“多补充点蛋白质，拿点鱼肉，不要拿这些速冻丸子”

视线落到碗中，漂浮在番茄汤上的满是牛肉丸，香菇丸，还有各式各样的小丸子。

“这不是香嘛”

上官雨同她对视一笑，正准备吃碗里的菜，马尾被人从后面扯了一下。

转头向后看去，距离她们最近的是体育课上那些出言不逊的男生。

而此刻站在最后一位的，便是扯她马尾的人。

“大光，你别欺负我们英语课代表啊，到时候记你没带作业，你又要挨骂了”

男生们的嘲弄声响起，沈其音刚要发作，对面的人小幅度的摇头，随即起身拿来两个打包盒。

“我们回家吃吧”

“好”

见她们收着东西，被换作大光的人索性连队都不排，径直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握住上官雨的手腕。

“你干什么！”

比当事人还急的是沈其音。

她用力扯开男生的手，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骂道。

“有病就去治，没钱就早点结束，别祸害社会”

“关你什么事啊”

大光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回怼回去。

“哎呦，这年头骚扰都还要有理由了，你什么物种啊，草履虫吗”

“你再骂一句试试”

见嘴上比不过，他攥紧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沈其音根本不怕，她从小在院里长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里有监控，有认证，你打了我就有物证，小心把你送进监管所”

“你！”

此时，店内所有人都被这场闹剧所吸引，连门口进来人都没发现。

“干什么呢”

顾川一眼就看见沈其音那副欲想打人的模样，还有看不见正脸的男生，他的拳头已经举起来。

听到声音的众人看向门口，反应迅速的女孩已经拉着同伴跑到他身边。

“顾老师，他们欺负人”

瞬间，泪水从沈其音的眼眶中落下，梨花带雨此刻正能形容她的现状。

原先还气势汹汹的女孩突然转变，让在场的人想说话都找不到空隙。

此起彼伏的哭声响彻在餐厅里，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把人给打了。

事情的结局当然是大块人心，上官雨还没从害怕的劲里面缓过来，早早就回了家。

别打扰的晚饭还没吃几口，沈其音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顾川看了眼冲着自己笑的小姑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鬼点子。

“顾老师，你饿不饿啊”

没精力和她周旋，他拎着女孩后脖颈的衣服，将人带到小区门口的面馆。

“老板，两碗牛肉面，多加五块钱的肉”

沈其音此时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抽了几张纸巾开始擦桌上的油渍。

“他们经常欺负你们吗”

“班级里面总是会和他们吵架，只是这次校外的事还真没想到”

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接着说。

“我们班体育委员就是因为他们才转学的，义务教育之下，没有闹到很大的地步，被退学是很难的”

顾川有些惊讶，毕竟这些事情从她一个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嘴里说出来，有些割裂感。

沈其音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啧了声。

“干嘛带着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没想到你会对这些事情那么上心”

沈其音笑了笑，将服务员端上来的面扶正。

“事情多了，不在意也得在意”

顾川没有再说话，他看着面前安静吃面的女生，拿着干净的筷子将碗中的牛肉全都夹过去。

“你干嘛”

早就听见他和老板说的加肉，但此刻他这一行为，有些让人不解。

“帮个忙，将这些人前两年做的坏事全都记下来，还有近期的事”

沈其音疑惑“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替天行道”

将沈其音安全送回家后，顾川三两步上楼。

张奶奶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开门声后扭头过来。

“加班了？”

“嗯”

顾川没有同张奶奶多唠，回到房间后，他伸手将墙上的装饰画翻过来，背面是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还有醒目的红字。

这些信息是许多弟兄耗费生命才得来的，他们的心血一代代承接，如今，顾川决定让这件事彻底结束。

任职的中学只是个幌子，学校的老师也有另一重身份。

地下一层的科研实验室，里面研究着前沿的芯片技术，还有超乎人类想象不到的高超技术。

而这，也被隐藏，只有少数人知道。

顾川作为京北来的高材生，由A大教授推荐而来，作为科研人员的其中一人。

可，真的如此吗。

无人知晓他的推荐老师是谁，只知道那份红头文件上盖的是所有人都拒绝不了的章。

不过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研究。

前两年代号为“黑祖”的人，引领手下的一帮人盗取国家机密，而身处南浔的基地，则被他们大肆寻找。

只要抓到疑似人员，则会用尽一切手段撬开他的嘴巴。

他们秉承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顾川揉了揉眉心，今早电梯内的话又重复在耳边。

“如今的实验室，不再是从前的了，小顾，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周六对于学生来说是美好的，沈其音睡了个懒觉，起床是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早餐中餐一起吃，她迷迷糊糊想起来今天下午的声乐课提前了。

“天呐！妈咪妈咪，上周老师说这次提前一小时上课，你快送我去”

来不及在家里开嗓，打开门的时候，声音从房内飘至整个楼层。

“咪咪咪妈妈妈……”

哆蕾咪的升调一个比一个高，最后从空旷的回声，成了单元楼最顶层都能听见的穿透声。

顾川夹着烟的指头抖了下，抬眼望去时，女孩已经坐在电动车上离开。

会唱歌吗？

他想着，忽然笑了一下。

那个声音拿来唱歌，的确可以。

着急忙慌的踩点到声乐教室，上次留下的作业开始一个个通过。

等到下课时间到，沈其音背着书包朝着外面走。

路过一家小卖店时，站在门口的四五为社会人士叫住了她。

“小妹妹，哥哥们问你个事呗”

凶神恶煞的几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这可和校内的‘恶’势力不一样，动刀就是真动刀。

她有些害怕，身体轻微的发抖。

“别紧张，你是南浔一初的吗”

粉毛拿掉嘴里的棒棒糖，随后从口袋里掏了个新的递给她。

“我是，糖就不用了”

礼貌的拒绝，面前的人似乎还没有放她走的打算。

“你们初中有几栋楼啊”

“三栋”

“几层”

“三层”

答案或许和他们想的不一样，男人笑了几声，弯腰同她对视。

“小妹妹，撒谎可不好，哥哥再问你，有几层”

沈其音是真不知道除了三层外还有的隐藏楼层，她的眼眶被吓得聚满泪水，双眼也不敢看着面前这一群人。

“啧”

粉毛直起身子，不耐烦的同身边人说了几句，随后转身离开。

沈其音用尽全部力气跑到沈母面前，她催促着母亲开快点，一直等到熟悉的红楼出现在眼前。

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松懈，女孩将事情全部告知沈母，泪水滑倒下巴上，将领口的衣服都打湿。

“好了好了，我和你们老师说一下，看能不能换个地方上课”

咿呀声响起，顾川提着垃圾袋从他们身边走过。

见小姑娘又是一副眼中含泪的模样，他饶有兴趣的挑眉。

本想拉着母亲回家，可她却被一通电话重新叫回公司。

“你自己上去，不怕，这是在自己家，他们不会过来的”

沈其音不怕，只是这事发生后，她有些害怕一个人走。

“又有谁欺负你了”

熟悉又带着看笑话的声音响起，沈其音瞪着双通红的眼睛看过去。

顾川没有穿和平常上课般的朴素衣服，而是黑色上衣和浅褐色的工装裤，特别是衣服上的图案，是一颗骷颅头。

知道的是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古惑仔。

“告诉你你就帮我打回去吗”

“小姑娘，现在是还法治社会”

“那你被债主追的时候，不还手啊”

没过脑的说出这一句，等安静的氛围包裹两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对，对不起啊”

道歉后小心翼翼的去看他的反应，可顾川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我很好奇，你都没见过张奶奶的孙子，怎么就认定我是欠债的那个呢”

“啊？”

这可把沈其音问到了，她略带尴尬的打着哈哈，转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