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年走的第一天,初絮浑浑噩噩,没精打采窝在房子里,但是走哪都能想到他,走到客厅,想起他曾经在这练习跳舞;走到厨房,想起他在这里做饭;躲到卧室,还是想起他哄她起床的画面……
一整个早上,初絮都游荡在每一个有他的场景里,一会哭一会笑的,下午终于熬不住了,索性去公司上班。
临近新年,大家手里的活不多,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商量年终晚会的事。
“节目我们肯定是没问题,可是主持人还真难倒我们了。”
“唉,往年初絮在,都是她当主持人,不知道还能上哪去找人。”
“要不,让以梨去吧。年轻漂亮,平时嘴皮子也好,练练就能上手。”
被点名的陈以梨连连摆手,“别别,你让我表演个胸口碎大石都可以,就是别让我去当什么主持人,我怕砸场子。”
话落,一阵哄笑。
“那要不还是找初絮?问问她脚伤好了吗?”
“行,你打电话问问。”
“不要,让以梨打吧。”
刚刚迈进办公室的初絮,在听见大伙的谈话时,又默默地转了身,又是主持人,她才不要。
只是才走了几步,被眼尖的陈以梨看到,“初絮,你来了。”
姑娘边说着,边一把推开人群,直直朝初絮奔去。
初絮手扶额,生无可恋地转身,还没看清情况,人已经被陈以梨一把拐进怀里了,“絮絮小仙女,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初絮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她怀里退出来,和大家打招呼:“可爱的同事们,好久不见。”
大家看到初絮来,一脸惊喜,“初絮,你好了?回来上班了?”
初絮扯扯嘴角,指着外面,“没有没有,我刚好路过,路过,就路过。”
谁知大家相识一眼,笑了,“好好,路过路过,来,絮絮,我们来谈谈年终晚会主持人的事。”
初絮:……
她是脑子有坑,才会主动把自己送到枪口上。
初絮当主持人的事基本是板上钉钉了,好在,瓯城历史馆改造提升项目在她请假的这段时间,陈以梨全面接手了,按照她的设计做得差不多了,她不需要太操心。
晚上两人视频的时候,她和徐嘉年提起这事,徐嘉年人还在办公室里,桌上摊着项目分析报告,手上的笔在报告上轻轻划着,听她微带懊恼的语气,便先放下笔,安慰她,“小傻瓜,请了病假不好好在家待着,往公司跑什么。”
初絮撅着嘴,不开心:“还不都是因为你?”
徐嘉年茫然:“我?”
初絮点头,“对呀,就是因为你,我这家里到处都有你的影子,看得到,抓不着,太难受了。”
徐嘉年哑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前天夜里在她家抱着她看电影的时候,他一个人就在那默默消化第二天要离别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分别的时候,姑娘肯定得难受。到时他不能火上浇油,得让她放松。
男人有些情绪还真得自己消化,不然异地恋这么辛苦,真怕她坚持不下去。
这两天一闲下来也是会想她,不过他刚回来,会议多,项目时间也紧,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光开会就超过10小时了。
初絮似乎是感觉到徐嘉年的情绪变化,怕他怀疑她的决心,赶紧补充,“没事的,我就是刚分开,有点不适应,你别担心。”
“好,我不担心,那既然你接下来这项任务,就好好准备主持,我争取年终晚会那天回瓯城,看你主持。”
初絮眼睛一亮,对于异地恋来说,最开心的莫过于期待下次见面,“真的?你能来吗?”
“你们晚会几号?”
“农历二十六,临近放假了,你有时间过来吗?”
徐嘉年打开电脑去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发现其实排得还挺满了,农历二十二还要去北京出差一趟,不过是研讨学习,行程应该可以紧凑点,赶在当天可以直接从北京飞瓯城,第二天一大早再回榕城开会。
初絮在那头,看着徐嘉年在思考纠结的表情,想想自己还是应该懂事点:“没事没事,你好好先忙你的,反正过年我们肯定能见面。”
他关掉行程安排,看她:“不想我吗?”
初絮点头,老实回答:“想。”
徐嘉年勾唇笑了:“那就老实待着,我二十六那天回去。”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初絮都过得异常兴奋,每天早晚一张面膜,一杯牛奶,到了公司后,也不担心之前的项目了,每天和同事们确认晚会节目,绞尽脑汁在那想串词,中午休息的时候,必须拉上陈以梨演练一遍。
陈以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笑她:“我说就一个年终晚会,往年你随便百度抄了几句串词,看几遍就扔那里了,今年怎么这么重视。”
初絮手里拿着A4纸卷起来的话筒,一仰头,傲娇地说:“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吃饭、抽奖、老王讲话,还不是老三样。”
初絮抿着嘴,压低了声音:“他会来!”
“谁呀?”陈以梨先是随口回了句,下一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谁,初絮,说,你背着我跟了哪个野男人?”
“什么野男人,是我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重要的事必须得讲三遍。
“你交男朋友了?”陈以梨惊叫。
初絮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大小姐,你小声点,我虽然不是地下恋,也不需要你这么大肆宣扬。”
陈以梨笑嘻嘻地用手比着“ok”的姿势,只是初絮一放开她,她又扒拉上来,打听八卦:“快说,谁呀,谁呀?”
“就你上次见过的那个。”
这下陈以梨说话都有点结巴了:“那个徐徐徐……”
“徐嘉年!”
“对,徐嘉年,你们真好上了。”
“可以啊,初絮,敢情你受伤请假了在家谈恋爱,我替你擦屁股蹲深山老林里喂蚊子。”陈以梨边说着还边哈着气作势要去挠初絮的痒,初絮笑着闪躲。
两姑娘闹腾着,休息室里一下笑声朗朗。
初絮用心准备了很久,然而,那天徐嘉年还是没回来。
当天,北京大雪,许多航班被迫取消,徐嘉年被困在北京机场一天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直接飞回榕城开会了。
在机场里,徐嘉年给初絮打了一个电话,当时初絮正躺着沙发上边敷面膜边刷手机,点开微博,正好看到“北京大雪”的新闻,心里一咯噔,马上坐直要给徐嘉年打电话,却是徐嘉年的电话先打进来了,她赶紧接起来。
“初絮。”徐嘉年在电话那头喊她的名字,声音难得有点沉,像是乌云灌顶。
初絮当下心里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轻轻“嗯”了一句,等他主动开口。
果然,他下一句就有点无奈地笑着说:“可能要放你鸽子了,现在我人已经在机场了,但是估计今天飞不了。”
初絮其实挺失落的,用心准备了那么久,期待着他能来,但又怕他担心她不能好好工作,咬牙笑着说:“天气原因,我理解的,明天你直接回榕城吧,我忙好可以去榕城看你。”
徐嘉年做人重承诺,特别是跟女朋友的承诺,答应了又爽约,即便是因为客观原因,但给了别人希望,又让人失望,在自己心里总还是有点鄙视自己,这会儿又听初絮这么善解人意,他更是忍不住低头自嘲道:“你不用这么懂事,不开心,可以骂我几句,我心里可能也会好受点。”
初絮故意笑说:“别在我面前卖惨装可怜,我也不会心疼你。”
徐嘉年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空荡荡的,听初絮这么说了,忽而正色,认真地和她说了一句:“初絮,谢谢你。”
初絮一时心酸,不过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眯眯地回:“徐先生,见外了,不用谢。”
徐嘉年嗯了声,转移话题:“繁繁,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是下雪天,想不想看雪?”
“好啊,那我们视频吧,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北京的雪呢。”
……
再见到徐嘉年,已经是除夕夜了。
初絮是年终晚会开了就放假了,第二天本想着去榕城找徐嘉年了,可徐嘉年实在太忙了,那天刚回榕城开完会,下午又被林腾凯派去香港参加一个项目洽谈会,初絮不好打扰他工作,只能老老实实在家等着他来瓯城找她。
除夕当晚,初絮在家里如坐针毡地吃了年夜饭,又耐着性子陪父母看了一小会的春晚,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看。
林晓茹看着一晚上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初絮,终于发话了:“你今天干嘛,一晚上都盯着手机看,有人找你?”
初絮下意识地摇摇头,下一秒,又点头,“对,一会有朋友找我,一起过除夕。”
林晓茹对初絮放心,每年除夕朋友们一起聚聚也是常有的事,她也不多问,就叮嘱了句:“那要是玩烟花注意点安全,晚上早点回来。”
“可能有点晚,我回自己那边了。”
林晓茹抬头看她一眼,“不回这边?”
“嗯,看时间吧,应该不回了。”
林晓茹思考了一会,同意了,“行吧,不回来也好,省得我明天一大早叫你起床叫得要骂人,大年初一的,我还是省点心。”
初絮:……
一家人闲话几句,徐嘉年的短信很快发过来了:我到了,下来吧。
初絮一下站起来,匆匆把手机收回口袋,拿起背包,“爸妈,新年快乐,我朋友来了,我走了。”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往门外跑,却被林晓茹叫住:“等等。”
初絮转头,脸上的笑意未散,“怎么了,我朋友在楼下等着呢。”
林晓茹掏出一个红包塞给初絮,“急什么,压岁钱还要不要,新年快乐,又长一岁了,明年该找找男朋友了。”
初絮脸色微红,喜滋滋地收好红包,“好勒,谢谢爸妈,明年一定带个男朋友回家。”
初絮下来的时候,徐嘉年已经等着黑夜里。
穿了件黑色羊绒大衣,笔直都站在路灯下,头发比之前走的时候短了些,轮廓消瘦,眼明鼻挺。
初絮在楼上接到他短信的时候,心就砰砰跳个不行,总觉得不是真的,这会儿看他真实的站在那里,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徐嘉年。”夜色中,初絮喊着他的名字,健步如飞地奔向他,整颗心都是满的。
徐嘉年一下展开手臂,目光牢牢地盯着奔向自己的姑娘。
初絮直直地扑进徐嘉年的怀里,徐嘉年顺势用自己敞着的羊绒大衣裹住她,依稀能听见他清润的声音在她脑袋上响起:“好久不见,我的姑娘。”
初絮窝在他怀里咯吱咯吱笑:“是啊,好久不见,我的少年。”
徐嘉年看着怀里明艳动人的笑脸勾了勾唇,然后伸手扬起初絮大衣帽子盖在头上,自己也低头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