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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重返未来,从伟耶豪瑟孤儿院开始 > 第80章 chapter16·青柑橘-中调【三】

“斯奈德,斯奈德,有信给你。”

镇上跟她玩的好的孩子见邮差跑到了她的身边,递给她一封来自家乡的信件。

当中几个脑袋灵光的,约莫猜到信里写的应该是她的私事,便拉拉扯扯,呼朋引伴,一瞬间领头带着其他的无关人士溜出了房间,把房间留给了斯奈德和可能还要带几句话的信客。

“你哥哥叫我告诉你,最近不要离警察局和学校太远。”

信客咕噜咕噜开始大口的补充水分,他把随身的水壶扣在嘴上,喉结耸动了好一会儿,才张嘴把壶口松开,吐出干渴而焦躁的话语。

“在我离开的时候,村里的民众最近和黑手党闹得很僵,现在正处在僵持状态。为了打破局面,他们可能要用盘外招来迫使我们就范。”

斯奈德点了点头,她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自己的姓氏格雷克在参与反抗的人的心中的地位有多么重要了,于是她彬彬有礼的向这位勇敢的信客表示感谢。

“我会转述给我的兄弟姐妹们的。倒是您,不需要歇息几分钟吗?”

信客的脸上泛出苦笑。

把自己的子嗣送出村的家庭可不止一个,他挥鞭的速度再快,也只是刚刚把消息传递了一半而已,怎么能顾得上休息。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斯奈德的好意,快步走向驿站。

因为他不可或缺的伙伴,一匹好马正呆在那里,浑身散发着长久跑动的热气,嘴里正咀嚼着放了一上午有点发蔫不再多汁的青草,还时不时的掀起马尾拍打苍蝇,咧起嘴唇。

只要快,更快,他们就没有办法追到他们。

他心里叹了口气,很有危机意识的做着打算,在一些人的注视中迈步走进位于小镇边缘的酒馆,伴着木板的吱呀声踏过廊道,靠近马厩。

然后一把举着枪的手就出现在他的身后。

伴随着一声让所有酒吧歇脚人战栗的爆响,信客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而得到消息的警察则在凶手离开之后才姗姗来到。他们能收获的只有一具当地人谁都不认识的,异乡人的尸体。

而在当天的梦中,斯奈德便被一声枪响惊醒。

这声音既是来自柑橘园的那次,也是死去的未知所在,冥冥之中带给她的提醒。

于是她从房间最靠门的床铺起身,来到客厅点起蜡烛,用一点点微弱的光亮照耀着窗边,让所有靠近学校的陌生人都能看见。

这天夜里,她和很多人一样,彻夜难眠。

直到太阳升起,照耀向小镇门口,一片血淋淋的地面。那是信客最珍爱的好马的头颅,被悬挂在了晨钟的旁边。

次日,全镇戒严,镇公所也收到了一封言辞有礼的信件。

信中说,他们只要那个信客接触过的孩子,孩子到他们的手上,他们就会立马离开。

镇内的居民都在喋喋不休,因为死者是一个外乡人,那么他带来的纠纷肯定也是外乡的事情。这个事情解决不了,杀人凶手恐怕就不会善罢甘休。

“是达格内罗村那边的黑手党。”

镇里的警长推门进来走到自己的位置的旁边,狠狠地把手枪拍在了桌子上。

“因为王国自顾不暇,不能向岛屿派出太多人手,所以就以为能肆无忌惮吗?”

埃尔弗雷多·卡隆塔毫不掩饰的向在座的各人喷吐着自己的怒火。

“事实上确实如此。”

镇长安东尼奥·德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很客观的道出了城镇目前的窘态,那就是没有倒向黑手党的人实在太少。

砍倒一棵柑橘树很容易,但十个空手的人想要推平十座历史悠久且枝繁叶茂的柑橘园,则难如登天。

“我们最好在确保镇民安全的前提下,调查协调这件麻烦事,否则我们就会被弹劾。

他们觊觎这座有渡口的城镇好久了,一旦我们我们不得不下台,后果会更为严重。

一来是全西西里有能力修筑水渠的工匠大部分都在他们手里。

二来是夏季的西西里本来就缺水,如果一座贸易城镇也像我们周围那些以种植为生的聚落和村庄一样,陷入了用水管制的境地,那这里很快也会成为一片没有任何商业价值的废墟。”

抽着烟斗的校长贝尔蒙特·基拉索尔皱着眉,闷声闷气的抬了抬眼镜。

意大利王国的诞生顺应了迫切想要统一的所有半岛居民的民意,这是堂堂正正,像太阳一样光耀的,无可阻挡的集体意愿。

但就像是柏拉图会被公民大会用陶片投票,送上一杯鸠酒,请他为自己珍视的真理而赴死一样,集体意愿也可以为愚昧或者是强权操控,成为破坏秩序和理智的锐利武器。

这样的威胁,自从他们从军队退役回到老家,成为一镇一村一乡的管理者开始,就一直像影子一样追逐他们,怎么驱逐也没办法完全停止。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做着取舍,还是之前在军中做文书的贝尔蒙特继续推进了话题。

“我们不用通知宗教代表尼古拉·赛克特吗?”

“你觉得他那被钱塞住的脑袋能想出什么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他连个孩子都能刁难!

如果不是教会中枢把他贬谪到这里同时发出的监察令还悬在他头上,他甚至都想对无依无靠的格雷克姐妹出手。这样的人,我们就应该在这场混乱中,趁机把他做掉!”

依旧是像律师一样的拍击桌子起手。

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还有当庭破案天赋的埃尔弗雷多针锋相对,言语当中从未掩饰驱使他成为军中宪兵的正义感。

“好了。”

曾经是中尉的安东尼奥用钢笔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埃尔弗雷多的愤慨。

刚才老伙计提到的姓氏格雷克,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毕竟在学校暂住的格雷克们,可就是当初贝尔蒙特对他语焉不详的群体。他们也在外乡人的范畴当中。

“我们还是商讨出个方案吧,时间不等人。”

他看向曾经与自己共事过的两位战友。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治下的民众怀疑什么,我们就去调查什么。

这样即使最后没有做出什么成效,我们也可以向他们交代,我们曾经为了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散,而做出了一定的努力。”

军中文书,严格意义上也是一种特殊的,服务于军队体系的公务员。

他们最擅长总结,设想,然后拿出直接但未必有用,科学但脱离实际的方案来为决策者提供参考。

没人比他们更理解故意排除正确答案,不全说真话,打乱顺序的排列组合与把一条直线就可完成的小事拆成阶梯和段落的方法。

贝尔蒙特也是这么做的。

安东尼奥眯了眯眼睛,和埃尔弗雷多又讨论了些落实的时候可能需要刻意关注的细节。

“就这么办吧。我们需要彻查现在停留在镇上的外乡人,然后根据关联人士,当事人和民众的意见,来完善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轰轰烈烈的排查行动开始了,但由于人手问题和家族文化带来的对外封闭的情况,最后落实到的结果则并不美妙。

城外的黑手党也开始撕毁约定,开始对想要出城的镇民开枪射击以示警戒。

他们用这种行为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交不出人来,那么镇子上的人就一个也别想走。

面对这种言语上和故意没有打死人的警告,有的人不以为然,出门以性命相试,然后果然求仁得仁,尸体被和已经腐烂发臭的马头一起挂在了墙上。

镇子上的氛围顿时变得诡谲起来。

人们都想出去,但更不想作为出头鸟。

反抗黑手党的代价太大,让大家都变得惜命起来。更别提还有能把与自己不相关的外乡人交出去就能主动解除封锁的选择。

于是镇上不同的家族纷纷把门关上,盘问前来看望自己的亲戚是不是在家里惹出了什么坏事。在统一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却又不敢把盘问的结果公众于世。

万一呢?

万一是黑手党的某个头头和他或她在不经意之间有过什么摩擦,现在对方有了权势,怒火重新涌动想要没缘由的就暴起杀人呢?

他们并不是没开过这样的先河。

猜忌和晦密一开始泛滥,就会彻底崩裂几代人构建的信任和友善。

大街上的人瞬间变少。人们反而在往常迎客的家门前筑起高墙,木板门后扎起小孔,警惕的注视着每个走过门前的邻人。

麻雀叽叽喳喳的鸣叫,现在却像是黑死病期间乌鸦的报丧,为人心的疾疫哀鸣。

“你们只能暂时住在这里了。

最近西西里可能会下雨,到时候河水涨起来了,你们就可以划船顺到下游去,那里有与你同村的人在等你。”

贝尔蒙特在清晨,人最少的时候提着灯,抄小路,领着格雷克们到正枯水的河边上,一座破烂的塔楼旁边。

斯奈德,玛利亚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手里都提着一个大大的篮子,里面装满了每个人在这几天的吃穿用度和可能会暴露他们身份的小物件。

斯奈德清瘦的脸上的表情紧巴巴的,年龄不大,但却反客为主的驱赶着跟在自己和玛利亚身后的其他格雷克们赶紧进屋,找好能让自己安生躺下的位置。

“这是最后的善意吗?”

站在苍白的日光里,她对着背对着自己抽着烟斗的贝尔蒙特问出了一个问题。

“对。这是在能保证我既得利益不受损的情况下,我能为良心驱使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从你们来到这里开始,我就不会再对你们的踪迹进行任何遮掩。

船夫可能不会来,雨可能不会来,即使有,划船的苦工也大概率需要你们全部承担。”

斯奈德突然觉得手中的篮子很沉,她往常是很有劲的,除了那位年纪最大的兄长,谁也掰不过她。

可是现在,她却突然觉得在这场比赛中,她的对手是一只由空气组成的拳头。

它有形的时候,就是一只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拳头,它无形的时候,却又身形庞大,能包裹住整个西西里岛,乃至她目前能认知到的全世界。

“谢谢。”

这种既被背叛,又被施以援手的矛盾感,让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就跑进了屋子里。

两年后的今天,贝尔蒙特·基拉索尔便倒在渡口的旁边,他死在看到黑手党彻底隐藏在黑暗之中,成为一个小众的,不被社会正面认可的那一天的路上。

玛利亚看到斯奈德回来就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于是便挪向她的身边。

“是校长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得到的回答只有一段沉默和一个继续缩进黑暗的身影。

“我不能说。”

斯奈德抬头看了一眼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姐姐,她站在从阁楼透风的窗口流露出的阳光里,一只手放在小腹前,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胸前挂着的十字架。

“如果你不想和我说的话,我可以把多余的十字架给你,你可以对着我们的父倾诉苦恼。”

斯奈德依旧没有回答,因为好奇的询问而获得的答案已经成为了只能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这种重力仿佛一座山,要把她压垮。

她没有回答,玛利亚也只好从兜里拿出一个备用的十字架,轻轻的放在她的脚边。

她的姐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离开了。

没有一个人理解她。斯奈德也不能在此刻让别人理解。这种苦闷驱使着她伸手握住了那个金属的,冰凉的十字架。

她的体温没有办法捂热它,它的光泽也全然无法在黑暗中显现。

“向你祈祷,难道就能有用吗?

就像是一个饥渴的人,为了解渴而晃动还未到季节的柑橘树。难道我晃动它,它就能奇迹般的赐予我一枚果子?”

即使悲伤,斯奈德依旧对此嗤之以鼻。

“更何况你的代行者,也没能让我看到那真正的拯救。”

她看向十字架,上面绑着的是神,祂正在受苦,如今却被固化下来,成为一个不断衍生的雕像。

“受苦的那个是你,不是我。受苦的我只能由我自己解决。柑橘不是苹果,它只能落在,辛勤劳作了一整年的,那个农夫手里。”

黑暗中,斯奈德的目光炯炯有神。

在此刻,她不知道别的他或她,也不知道有神。

她只有自己,一个真正能依靠的,

——“我”。

于是她转而扬手,把十字架抛向空中,扔进了阁楼靠窗的垃圾堆里。

那里,才是她认为,祂应该待在的地方,和祂应保持的,与自己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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