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归潮 第1章 第 1 章

十二月末，天气逐渐转凉，从未下过雪的芜江市淅淅沥沥地飘下小雪。屋檐边白茫茫，桂花树近乎枯萎，盖上一层白雪进入冬眠。

这雪来得突然，大街上的人多了不少，行人裹着棉服与各式各样的围巾，手被冻得紫红，眼里映入的是对雪的兴奋。

温嘉絮刚拍完水戏，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助理皮小小紧忙带她回休息间里换衣服。

房间里的暖气是皮小小事先开好的，温嘉絮坐在椅子上，发抖地打了几个寒颤，她的睫毛翘而长，全身湿黏黏的。

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温嘉絮抿了下唇。

毫无血色，湿漉漉的像个疯子。

这场水戏足足拍了二十几遍，她落水二十多遍，到现在都没能晃过来。

皮小小将她下一场的服装拿来，温嘉絮擦拭干净后换上衣服。

皮小小一脸心疼地帮她吹头发，她嘟哝着：“这导演真是…拍了这么多场还不让人多休息一下，让他去水里泡上一个小时，再去拍下一场看看能不能顶得住！”

温嘉絮奄奄地躺在椅子上，头往后昂，白皙的皮肤被水泡过显得更加苍白。

她无力地开口：“算了，他让我休息了。”

皮小小：“那哪能一样啊，你这场戏就五秒，拍了多久，居然才让你休息半个小时，那个裴雾霜上回厨房那场切到手，所有景白造，直接把咱们抓来补下面的剧情，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话毕，她顿下：“还不是因为裴雾霜是秦先生的新欢才敢这么恃宠而骄，她也不打听打听您…”

温嘉絮垂下眸。

这部剧是秦如溪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女主一开始内定的是裴雾霜，不止是因为她和秦如溪有关系，据说她和宴家小少爷也有些瓜葛。

这部剧最大的投资人是宴家，秦如溪想给她换，也是问候了宴家。

他与宴家大少爷关系颇好，再加上裴雾霜的热度没有温嘉絮高，于是海选她顺利通过了。

这大概是秦如溪唯一为她做的事，他一贯如此，给她资源，但每次都像恶作剧一样要让她难堪。就比如这回。

她是女主，可女二却是裴雾霜。

据说是秦如溪授意的。

温嘉絮在大学毕业就跟了秦如溪，秦如溪原本没想让温嘉絮出来工作，但这是温嘉絮的执意。

原因无他，她不想靠秦如溪过一辈子。

秦如溪对自己没有爱，顶天了就是念个情怀——毕竟大家都说，他有个远在国外治病的白月光。

温嘉絮见过，只可惜是照片。

那是摆在秦如溪办公室最显眼的照片，明媚如光的少女，谁看了不欢喜。

她清楚明白自己的地位，也明白除外那个白月光，她也是替身里最透明的那一个。

秦如溪身边绯闻颇多，她不是例外，裴雾霜也不是。

她能在秦如溪身边待这么多年，只因为她不会主动奢求什么。

好在秦如溪待她还算不错，偶尔闲暇时想起了她就送她几个广告。

挺好。

温嘉絮睁开眼，顺了顺发梢：“小小，谢谢。”

皮小小习惯她的礼貌，点头应和道：“没事儿。”

休息时间一瞬而过，场务来敲门：“温小姐，主导演问你缓过来了吗？”

温嘉絮应道：“我好了。”

场务：“哎好，那拍下一场？”

温嘉絮走出门，妆造老师帮她化了淡妆。

这场戏是她和裴雾霜的姐妹情深，两人在剧中饰演的是好得像双胞胎的闺蜜。

布景时，两人站在一旁。

裴雾霜突然开口：“温嘉絮，你跟我演闺蜜不觉得恶心吗？”

温嘉絮沉默了几秒，低头瞥她一眼，深沉地嗯了声。

“恶心。”

她的声音很淡，换来的是裴雾霜的不可置信。

谁不知道温嘉絮靠的是温顺才能在秦如溪身边待着。

“很意外？”温嘉絮漫不经心地挑起眉节，“裴雾霜，秦如溪不缺人。”

女人，男人，只要他需要，信手拈来。

裴雾霜哼笑：“披着羊皮的狼。”

温嘉絮不置可否。

“只不过——”

话锋一转，裴雾霜得意洋洋道：“我的后路可不止秦先生这一人，而你呢，温大明星？”

温嘉絮：“……”

“哦。”

裴雾霜：“？”

“？？”

“——？？？”

就哦？

就是一个哦？

裴雾霜睨她的眸，平淡如水，一点儿波浪都没激起。

她是懂怎样激怒人的。

裴雾霜的心情复杂，温嘉絮径直走到一旁，找皮小小讨了口水喝。

温水过喉，温嘉絮干涩的嗓子得到缓解。

她舔舔唇，涩口道：“小小，糖。”

皮小小了然，从包里拿出一颗蜜桃味的硬糖递给温嘉絮。

温嘉絮贫血，之前因为劳累过度进过医院，从那以后皮小小的包里总备着些糖果。

糖果小，她咬碎在口腔里，吞下。

过一会儿，温嘉絮的脸色好了不少，意犹未尽地吞吞口水。

“哎，这不是宴二少嘛！”

不知谁叫了声，温嘉絮蹙眉。

宴二少？

她愕然地看了眼皮小小，她会心地往前走了一步，俯在温嘉絮耳边：“宴家的小少爷。”

温嘉絮想起来了，半个小时前皮小小说的那个人。

这么快就来为裴雾霜立下马威了？

温嘉絮反感地啧声，皮小小连忙道：“絮姐，在我这啧啧得了，别去他面前啧。”

“宴二少和宴先生不一样，他嚣张跋扈，以前在国外学习就总惹出祸端，刚回来两年不知道出了多少绯闻…全被他哥压下去了。”

是个狠角，温嘉絮目光闪烁了瞬。

她嗯声，顺道：“我离他远些。”

不给秦如溪找事做，是温嘉絮多年来的习惯。

遇到一些达官显贵的，她总是躲一旁，不去招惹也不去谄媚。

秦如溪曾说过最喜欢她这一点，少事。

宴池进来的时候，温嘉絮少有的被惊艳。

年轻人身着绿色棉服，帽子却是红色的。

这样奇怪的搭配在他的身上居然显得亮眼不少——那脸蛋简直是娱乐圈的天菜。

这人屹立地站在那，就像个模特儿。但又多了几分不着调。

他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四周，裴雾霜朝他走去，自然而然地挽着他的手腕，撒娇似地翁声：“你怎么来了呀。”

宴池笑吟吟地拿开她的手：“我哥在后面呢。”

裴雾霜喃：“那怎么了。”

宴池：“我哥要是看我跟你黏在一起，不得打死我啊。”

裴雾霜：“啊？”

宴池笑眯眯道：“你是秦如溪的人，我不碰我哥朋友的女人。”

裴雾霜吃噎。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宴深的声音。

“宴池。”

宴深皱起眉：“你在干嘛？”

宴池高呼：“哥——”

他无视裴雾霜，朝宴深走去，不正经地说：“我在拒绝一个朝我示好的、别人的女人。”

顿下，他挑起眉梢：“怎么样，哥，我做得好吧？”

宴深淡地睨他一眼：“好好的，别惹事。”

宴池手放在太阳穴旁，敬礼：“是，宴教官。”

宴深：“……”

主导演原启梁谄媚地迎过来，点头哈腰道：“宴先生怎么来了。”

“我哥来视察工作呗。”宴池接了话，“原导，戏拍的怎么样啊？”

原启梁：“很顺利，还是要感谢宴氏集团的支持啊！”

“嘿——你还挺懂人情世故。”

“宴池。”

“…”

他手外张，做了个收的手势。

景布好，宴深和宴池坐在副导演搬来的椅子上。

宴池搭着二郎腿，不以为意。

闹剧结束，温嘉絮收回目光。

她收拾好心情，准备拍戏。

裴雾霜被宴池暗里讽刺后，不爽的表情就写在脸上，一直无法入戏。

这本是一场一遍过的戏，生生被她拖到重拍六遍。

温嘉絮的神色自若，随她折腾，保持着只要导演喊开始就能快速入戏的准备。

宴池往宴深那边靠，眉飞色舞：“哥，这女主可以啊。”

宴深：“这是如溪的人。”

宴池：“我知道啊。”

“温嘉絮，她很有名。”

宴深：“……”

宴池：“我觉得她配秦如溪有点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思，您觉得呢？”

宴深：“少说两句。”

宴池没劲地说：“秦如溪丑不是事实吗？”

宴深：“……”

秦如溪要说丑，还真不丑。可以说比很多一线男星都要好看，他稳重成熟，是很多人不能及的。

但宴池这人心高气傲，他只服他哥，除了宴深外，他谁都瞧不上眼。

宴池悻悻地说：“哥，她不会生气吗？”

“嗯？”

“这么简单的戏裴雾霜能拖延这么久，要是我，我肯定翻脸了。”

“……”宴深，“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小家子气。”

宴池不屑道：“我这叫敢于做自己。”

宴深淡淡道：“不是所有人都有权利做自己。”

宴池心想也是。

如果他不是宴二少，他现在在做什么？工地打螺丝？

想了想，宴池说：“哥，幸好我投胎好。”

“……”

跟这种纨绔子弟，没话说。

这场戏一直拍了十二遍才堪堪算过，一样的台词说上十二遍，温嘉絮口干舌燥。

她灌了半瓶水下肚，放饭了。

休息间，皮小小坐在凳子上吃饭，温嘉絮无精打采地玩着单机游戏。

“絮姐，你快来吃饭啊——”皮小小说，“今天的盒饭有糖醋排骨，你最喜欢的！”

温嘉絮没什么兴致：“你先吃吧。”

下午温嘉絮的戏份不多，到末尾才有一个档。其余都是女二和男二的戏份。

温嘉絮不着急吃饭，刚灌过水，她胃反酸，没胃口。

“叩叩叩——”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引起温嘉絮的注意，她抬眸望去，皮小小机灵地去开了门。

她吞下最后一口排骨肉，傻眼：“宴二少？”

宴池兴致勃勃地探出一个头：“女明星在吗？”

温嘉絮：“……”

皮小小“啊”了声，偏头道：“絮姐，找你的。”

温嘉絮：“让他进来吧。”

皮小小将遮掩的门大敞开，让了半步。

宴池：“你能先出去吗？”

皮小小：“啊、、、啊？？”

宴池：“秦如溪让我替他给温小姐带话，他特别通知，不能外传。”

特别通知四个字，宴池咬的很重。

皮小小再笨拙也懂了他的潜台词，她瞟了眼温嘉絮，见她点头才走。

宴池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仔细端详温嘉絮。

后者嘴一扯：“秦先生让你带什么话了？”

宴池嘿地笑了：“我听人说大明星的学历是重点大学毕业，你这话问的，我怎么不相信啊？”

温嘉絮：“……”

她克制地说：“我和您不熟吧？”

温嘉絮从不去招惹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来主动招惹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背后的秦如溪惹人忌惮，宴池是头一个。

可惜，这人听不懂她的潜台词，笑眯眯地说：“我们可以熟一下。”

“大明星你好，我叫宴池，是你的——”

他漫不经心地，像逗猫儿：“是你的忠实粉丝。”

“哦？”温嘉絮淡道，“池先生看过我什么剧？”

宴池：“我是颜值粉。”

“……”

这人说话太直白了，温嘉絮咬了咬唇珠，“池先生来是要签名的？”

宴池：“我要什么大明星都给我么？”

温嘉絮：“……”

宴池：“我要你，你也给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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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

课上，叶吱偷看小说，被狗血剧情惹得难掩笑意。

她忍不住低声学了句：“我这巴掌大的脚，谁看了不怜惜。”

话音未落，身边的少年耷着眼皮，手里把玩着笔，玩味地看向她——

“谁家巴掌三十八？”

叶吱：“……”

—

确认喜欢叶吱的当晚，谢斯年难以入眠。

他胸臆难平，大半夜打电话给叶吱，激情饱满地唤了句：“吱吱——”

激昂告白的话在嘴边，就被叶吱不耐烦地打断：

“很忙别烦，谢狗勿扰。”

谢斯年：“……”

嘴欠竹马x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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