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鳏夫的白月光竟是我 第9章 第 9 章

*

苏意欢带着湘云跑去元春阁找了一趟萧妍君。

从萧妍君那，苏意欢得知嫁妆早和她一起，一并入了霁雪轩。

嫁妆这事，本该由苏意欢身边的大丫鬟来负责收好。

尴尬的是，昨日进门前，苏意欢身边并没有贴身丫鬟，所以这事情，只能是萧楚卿身边的人代办的。

“嫂嫂，不若去问一下哥哥，”萧妍君建议道，“在这种事上，嫂嫂同哥哥好好说，他总没有发脾气的道理，更不会强占了嫂嫂的嫁妆去，一定会叫人帮嫂嫂找的。”

苏意欢面上笑着点头，心里却是一想到萧楚卿的脸就犯怵，叫人传话还好，若是要她去当面问他要嫁妆，就算她占理，那也还是……

苏意欢低头有些犯难，脑中疯狂思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解局之法。

萧楚卿应当是没有管她嫁妆的闲工夫的。

不说苏意欢的嫁妆本就没多少，再说萧楚卿又不喜欢她，怎么可能照顾到她这么细微的事情。

所以只能主动出击。

叫湘云代替她去开口提起？

可那萧楚卿太可怕了，她都应付不过来。

湘云今儿才冒死赶到她身边呢，这就立马将人推出去受罪，着实是不厚道了些。

那让萧妍君替她出头？

苏意欢抬眼看了眼萧妍君，随即打消这个念头。

这说到底是她苏意欢的嫁妆，也不干萧妍君什么事。

人家昨儿才是又叫人给她制了新衣，又是叫自己的下人在身旁护着自己，总不能一味地赖着别人，叫人家帮她办事。

她苏意欢可才刚来，没得这么麻烦人的道理。

想来想去一圈，还是只有自己以身犯险最为妥当，苏意欢心灰意冷地认命，预备起身回霁雪轩去。

“嫂嫂，我派几个丫鬟去伺候你吧。”

萧妍君忽而开口。

“嗯？”

萧妍君早看得湘云一直努力观察着自己身边丫鬟的做派，偷摸着在学，“嫂嫂你如今也是英国公夫人了，身边总该有几个伺候的人才像样，按理说，这事本该是哥哥安排的，他先前病着，打点不周，如今醒了，眼前又是一堆事给耽搁了。嫂嫂切莫怪罪。”

说着，萧妍君就点了两个人的名，“文珠，梓溪，此后你们就跟着夫人伺候了。”

不待苏意欢说什么，两个丫鬟齐声答“是”。

苏意欢本还想推拒，回头正巧不巧看到湘云仔细学着两个丫鬟行礼，心尖一酸，应了，“那就多谢妍君了。”

萧妍君笑意吟吟，“不必，这都是小事，唯有一点，妍君希望嫂嫂记在心里。往后若有什么事，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嫂嫂觉得为难了，都可以来找我。”

苏意欢心头热乎乎的，点头，“真是多谢妍君啦。”

*

苏意欢带着三人回到霁雪轩的时候，萧楚卿还没回来。

她自是没有知道萧楚卿行踪的权利的，所以她也没四处张罗着去打听，搬了个椅子坐在窗边，盯着霁雪轩门口的方向。

先前苏意欢说路走不下去的时候，她也许会当掉妆奁里的东西，其实那也就是她的随口一提，若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叫她拿那些去换钱，她心里也是哆嗦的。

其他的倒还好，唯有里面那块玉佩，是纪云岚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

那是纪云岚从娘家带来的祖传玉佩，很小的时候，苏意欢不拿它当一回事，差点弄丢，后头苏凌便收了回去，说是替她保管。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块玉佩几乎被苏意欢淡忘。

直到纪云岚命悬一线，倚在苏凌的怀里，同苏意欢说起，

“我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说到底我福薄，看不到我们意欢风风光光出嫁的样子了。好在为娘的有一块玉佩，自小跟着我一起，那玉佩留给意欢，就当是娘在意欢身旁守着意欢，看着意欢了。日后意欢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便将玉佩给她戴上，也算是娘，抱过意欢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苏意欢坐不住了，生怕多耽误一会功夫，那玉佩便叫人捡了去，藏了起来，干脆四处逛起来，想要找人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她的嫁妆被谁收走了，放到了哪里去。

这不逛还好，一逛，叫她有了不小的发现。

靠近后罩房的时候，苏意欢本来要推门进去，找人问一问，听到里头叫嚷的动静，期间还冒出什么“玉佩”的字眼，便停住了脚，站在门口听了一会。

“要我说，这府里的日子过得当真不如我在月秦楼的舒坦，这被褥粗糙磨得人皮肤疼，连得的赏赐都没处花，偏还走不了。”

“知足吧，留条命不错啦，二殿下可是说了，待我们到了岁数，便给我们一笔赏金，叫我们自个回去过丰衣足食的日子。”

“一笔赏金？那能是多少钱，不若你们谁胆大些，直接爬上国公爷的床，叫他收了你们，就算做个妾，那说出去也是英国公府的贵妾，不知比面有些正头夫人高贵多少，吃香的喝辣的睡软的，有本事的最好怀上国公的种，那才是好日子享用不断啊。”

“啧……爬国公爷的床，不要命了吧，我反正是不敢，你们谁不要命谁去。”

“……”

“……”

“潇文，你拿着夫人的嫁妆了，你是赚着了一笔了，可你别在这说风凉话，杀大家伙的气势啊。”

“什么叫杀你们的气势，我不是实话实说吗。就算没我那一句，我就问问你们，你们谁敢爬国公爷的床……自己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不过戳破了，倒被你指摘，我昨儿冒险藏夫人嫁妆的时候，可是问过你要不要一起的，你自己没那个胆量，现在又来说我做什么，没得一股子酸味，你就是见不得人好！”

“诶，你怎么说的话……”

“我说你们小点声吧，你们干的事上的了台面吗……”

苏意欢在门口尽皆听了去，察觉到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小了，她屏住呼吸，记住了“潇文”这个名字，慢慢后撤。

还好之前萧妍君提醒过苏意欢，说这院里有二皇子的眼线。

偷听到这一点，苏意欢便不敢轻举妄动了，生怕惹了什么麻烦。

虽然她是讨厌，是害怕萧楚卿。

可她也犯不着在他府里作死闹事，万一这事叫二皇子拿去做文章，不光她苏意欢性命不保，还要连累得一整个英国公府陪她一起死，怎么都是罪过一桩。

想着这件事无论如何得通过萧楚卿，听他指挥，苏意欢直接蹲在了霁雪轩门前，想要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截住他。

到时他萧楚卿是叫她苏意欢跪下也好，给他萧楚卿磕头也好，她都无所谓了，只要萧楚卿肯帮她。

今年的天气真是冷得怪异。

过了立春，这雪还是不要命地下。

苏意欢等了一刻钟，便有些受不住冻了。

她方才知道是后罩房那些丫鬟设计拿了她的嫁妆，心里头都冒火，偏这火她不能当场发作，强压下去后，心脏突突跳，浑身也燥热，脑子更是一阵轰然，所以苏意欢没顾得上拐回自己的房间，将萧妍君给的那件狐裘披上身，就来这挨冻来了。

天寒地冻一片，这一刻钟，苏意欢被风雪吹得不光冷静了好些，还有些头晕。

抱着臂打了个哆嗦，苏意欢还是决定回去穿暖一些，再来这截人。

方转过身，苏意欢就停在原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打得腰都对半弯了下去。

好不容易喷嚏止住了，后头一道声音传来。

“在这做什么？”

苏意欢眼睛一亮，回过头。

就见得这四方雪白之间，萧楚卿披着黑色的大氅端坐在轮椅上，俊眉秀眼，混像是天地间风雪呕心沥血含吐出的墨玉，四处都是素意寥落的寡淡，唯他这一点清俊的颜色。

那颜色撞入苏意欢眼中，叫她晃了晃神。

“等你”这两个字，苏意欢尚还没来得及从喉间挤出，萧楚卿便一句冷冰冰的话刺过来，“将自己折腾病了，到母亲那卖惨去吗？”

“苏意欢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已经给了你一处容身之所了……”

“等等，那个……我们先不吵架，先不吵架好不好。我知道你非常不喜欢我，但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想着纪云岚的玉佩，苏意欢的冷静占了上风，不管萧楚卿说什么难听的，她都充耳不闻，只顾着将最要紧的事情说完。

萧楚卿移开视线，同方励道一句“走”。

“诶诶……”苏意欢拦在萧楚卿身前，叫他，“萧楚……”

萧楚卿一记眼刀截来。

“好，我说错了。”苏意欢抿着唇，思忖怎么说话合适。

夫君这两个字萧楚卿一定不喜欢，可单叫东家又有些奇怪，苏意欢干脆略略略地带过去，“东家夫君，我有话要同你说。”

“这回的事情真的非常重要。”

不知是对她称呼他的名头感到奇怪，还是因为她要找他说话，萧楚卿烦了，他拧了拧眉，右手食指抬起来，敲了扶手两下，方励便又推着轮椅往前去了。

萧楚卿大氅上柔软的皮毛擦过苏意欢冻红的手，苏意欢的心沉了下来，闭上眼，无奈于萧楚卿对她的脾气。

正在她心灰意冷打算另想办法之时。

一道声音扫过冷风，像是攀附在几粒碎雪上，清凌凌落到她耳尖。

“到书房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