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热恋 第13章 第 13 章

疆城地处边疆，从昌城直飞，飞行时间长达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里，机舱里始终保持着安静，没人交流，也没人试图交流，只有空姐偶尔来询问他们是否有需求。

属于话唠的小凡憋得难受，飞行到一半时，不能说话的小凡又饿得不行，环顾四周，她看陈展闭着眼，只能自己怯生生举起了手，问空姐有吃的没。

陈展被吵醒，空姐问他要不要，陈展满腹心事，没胃口，只摇了摇头。最后，小凡一人独享了飞机上的餐食。吃撑了的她，后来站在寒风凛冽的疆城机场，竟没觉得有多冷。

当然，更直接的原因是，下飞机她就上了车。

舱门刚开，停机坪上就停着一辆车，穿黑西装的司机站在旁。而率先下机、穿着黑色大衣的徐昂走到车门旁立住后，转头，目光锁定住了他们。

“上车，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

说完，他躬身上了车。

陈展心里没什么波澜。徐昂来疆城，果然是为了颜青。

他并不意外，也没拒绝徐昂的邀请。毕竟连同一班飞机都坐了，还差这一段路？更何况，他不想让徐昂比自己先到医院，他总觉得颜青大概不愿意见到徐昂。

定了定神，陈展示意小凡跟上。小凡正好想躲开后排，怕太尴尬，所以她抢在陈展前面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宽敞的后座，只剩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并排坐着。陈展弯腰上车时，瞥见徐昂手里拿着平板，以为是文件，他便没好多看。

可没想到，刚坐定，徐昂就把平板递到他眼前：“人刚醒了，这是诊断报告。”

陈展二话不说，急忙伸手去接。

低头看，报告上写着左侧头颅头皮肿胀破损，后面还跟着一连串专业术语。他看不懂那些复杂词汇，但头颅二字就让他心头一紧。

那可是脑袋，问题情况可大可小。

“拍片结果怎么样？”

徐昂此时脸色也不好看，带着几分疲惫：“脑震荡。她刚醒，医生说还要再做几个检查。”

车后座与前座之间有隔断，陈展说话也就没了顾忌：“徐总，今天多谢你帮忙。但颜青现在恐怕不想见你，她伤了头，万一情绪激动加重病情就麻烦了。”

徐昂侧头打量他两眼。眼前这人竟知道自己和颜青的事？那天在酒吧拦着他的也是他。不清楚两人是什么关系，但总归比自己亲近些。他扯了扯嘴角，往椅背靠了靠，揉了揉眉心：“我在病房外等，不进去。”

这勉强也算不见了。陈展本想让他连医院都别去，但今天一路都是徐昂安排，他不好说什么狠话。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颜青。

出了机场，陈展才发觉疆城的路况极差。大概是连着下了几天雪的缘故，地上的积雪被车轮碾得又脏又乱，连马路标线都盖没了。路上的车都开得慢，司机也跟着放缓了速度。

而下了飞机，眼看着离颜青越近，陈展心里就越急，频频往窗外望。而坐在他身侧的徐昂也一直盯着窗外，夜景在他眸中流光转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车子稳稳停在住院楼下，陈展率先钻了出去。寒风刺骨，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昌城的冬天不下雪，没这么冷，所以他穿得不算厚。走的时候又匆忙，也来不及想到这一层。

而注意到陈展动作的徐昂，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一秒，随即面无表情越过他往楼里走。

一进住院楼，温热的暖气便扑面而来，陈展这才舒展了些。

几人进了电梯后，徐昂按了楼层，陈展瞥了一眼，是顶层。

出了电梯，大概因为已是深夜的缘故，走廊里灯光昏暗，一片寂静，寂静中他们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明显。

护士台的护士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你们找谁？”

小凡和陈展都转头看向徐昂，徐昂冷声开腔。

“我们是今天刚送进来的八号房家属。”

护士立刻有了印象。

八号房是下午入院的，主任和院长亲自会诊，还来过好几个其他院的医生。她走出护士台，对几人说：“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八号房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离电梯最远，也是最安静的一间。走到门口时，护士停住脚步，示意他们可以进去，徐昂却定住脚步：“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进去吧。”

陈展没跟他客气，带着小凡推开了房门。房门打开瞬间，暖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同时一道虚弱中带着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陈展，你怎么来了？小凡，你也来了？”

陈展！

徐昂猛地回头，刚进门的身影与多年前的那道身影渐渐重合。原来是他。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是今天难得的放松。

而病房里，进门后的陈展，看着病床上裹着纱布的颜青，心疼得紧。他快步走到病床旁，握住颜青的手。

“吓死我们了。”

看着陈展担忧不已的脸庞，颜青也很无奈。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记得开车开得好好的，突然“砰”的一声，车子就翻了。再醒来时她就躺在医院里昏昏沉沉了。

护士跟她说已经联系了朋友，她猜不是陈展就是萧义。护士还说她昏迷了大半天，可自己刚醒没多久陈展就到了。要知道海城到疆城要飞半天，他们怕是在自己刚出事时就赶来了。

“你们怎么来的？”

疆城现在是旺季，机票难买，她来之前都是提早几天才抢到的。

“花钱坐飞机来的，还能怎么来？”陈展梗着脖子，神态有些不自然，轻咳两声后他说：“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你躺着别动。小凡，照顾好你青姐。”

陈展怕再待下去被颜青看出端倪，急匆匆走出病房后，他看到徐昂还没走，站在不远处的窗边，指间夹着一支猩红的烟。

陈展走过去：“给我来一根。”

徐昂从怀里掏出烟盒递给他，陈展抽出一根叼，徐昂点了火递了上来。借着火陈展深吸一口，烟雾朦胧中，他看着徐昂的侧脸：“还不走？”

徐昂收回火后，把烟夹在手心，没抽，淡淡回道：“不放心。”

“嗤。”

听到徐昂的话，陈展冷哼一声。

现在装深情，早干嘛去了？

将一根烟抽完，陈展把烟头碾在了垃圾桶上同时注意到了徐昂手里那根都快烧到手指的烟。

“你不抽？”

徐昂好像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快燃到头的烟，抬手把烟头也灭在了同样的位置。

“她不喜欢烟味。”

以前他抽烟回到教室，她总是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用手煽着空气，用嫌弃的语气和他说：

“徐昂。你又抽烟了，臭死了。”

灭完烟，徐昂转身。

“我带你去医生那吧。”

陈展去了很久，回来时身上带着冷冽的冷气还有淡淡的烟味，颜青看了他一眼，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医生怎么说？”

刚醒时医生来过，说她脑震荡，她现在只能平躺，稍微偏下头，头就晕的厉害。

“医生说片子暂时没看出大问题，但最好住院观察，以防万一。”陈展解释道，“有些人摔到头当时没事，第二天就脑出血出事的，头的事得谨慎。”

“好。”颜青点点头，又问，“你们都来了，公司怎么办？”

小凡端来一杯温水，插了吸管递到她嘴边：“顾总监在盯着呢。”

颜青每年再忙都会给自己放段假，早把工作安排妥当了。这次脑震荡不知要养多久，虽说毁了假期，好在暂时不耽误工作。她环视病房，见里面还有一张小沙发和陪护床，不由抱怨：“你这太浪费了，单人间多贵，普通间就行。”

颜青以为是陈展安排的。而陈展和小凡交换了个眼神，笑了笑：“身体重要，单人间能休息好。赚钱不就是为了这时候用吗？”

之后陈展和小凡为谁留下陪夜争了几句，最后还是陈展留了下来。他让小凡明天一早去买些住院要用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又给了她一张离医院不远的酒店房卡。

小凡走后，颜青看着陈展，欣慰道：“不错啊，还想着给小凡开间房。”

这也解释了他刚才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陈展没接话，只说：“快睡吧，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他灭了灯，借着窗外微光准备躺下，刚抬腿就倒吸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颜青忙问。

陈展掀起裤腿，揉了揉膝盖。病房黑，看不清，但他能摸到膝盖肿了。应该是出公司时磕在茶几上撞的。之前精神紧绷没察觉，现在一放松，痛感全涌了上来。他揉了两下就放下裤腿：“没事，你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