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大成又见到了蓝梦。
她还是蹲在酒吧门口,身上还是那条白裙子,裙子看样子已经洗过了,比上次干净。可脚上的鞋还是脏脏的。
“又来了?”大成朝她打招呼。
蓝梦直起身子,问他:“蓝桉在吗?”
“你是不是每到一家酒吧就会这么问?”大成弯腰,凑近她。
蓝梦朝后退了退。没有回答他。重复又问了句:“他在吗?”
大成说:“在。”
蓝梦的眼睛突然泛起光芒,有些激动,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身侧的裙子。
“你能带我见他吗?”蓝梦问。
大成摇头。
蓝梦顿时皱眉,问他为什么?
大成笑着说:“你知道相见我们蓝哥的女人有多少吗?都带去见?”
蓝梦垂下头。又蹲下身子。
不带他见,她就等。
凌晨一点,蓝桉从二楼下来,大成偷瞄着。他刚刚特意看了眼门口,那个女人还在。这个时候蓝桉出去,肯定能撞见。
蓝桉伸出手推开了金属玻璃门的一瞬间,大成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紧张,明明不关他什么事。
蓝桉走出酒吧大门,没注意脚下一团白色。
直到他走到车门旁,刚想打开车门。一声柔弱的“蓝哥”在他耳边炸响。
蓝桉顿住脚步,手停在车门把上,有些抖。八年了,她的声音如铁一般烙在他的心坎。他有些恍惚,以为在做梦,梦里,她喊了他无数次蓝哥。蓝桉不敢回头,怕回头,她不见了。怕回头,真的是她。
“蓝哥。”蓝梦又喊了一声。
蓝桉转过头,看见了一身白裙的蓝梦。
她离开的那天也是一身白裙。
一股怒火在体内轰地窜上来。
他极快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用力扯到墙边。双手牢牢箍住她的肩膀。
她的瞳仁湿漉漉的,漾着明亮的星光,好似能淹没世上所有的黑暗。
她对上他的双眸,他的眼里有暴怒的细密红丝,额头的青筋隐隐可见。
四周的空气紧绷的让人窒息。
突然,蓝桉放开了她,缓缓的,木偶般向后退了退。
“蓝哥。”蓝梦又轻轻叫了声。
“别叫我!”蓝桉的声音低沉又无力。
蓝梦脸色僵了僵。她看见蓝桉转过身,背着她,朝车走去。
“蓝哥!”蓝梦在后面叫他。
蓝桉没有回头。
蓝梦一个健步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蓝桉胸口一震,全身绷紧,一动不动,低下头看见他腰间的那双手。手腕处有浅色的长痕。像是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蓝桉眉头蹙起。掰开她的手指,转过头。
她的脸上有泪痕。
她哭了?为什么哭?博取他的同情,好让他心软?好让他忘记她的离开给他带来的痛苦?
她真是异想天开!
“蓝哥。”蓝梦又叫了他一声。
蓝桉瞥了她一眼,别过脸。
“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他的嗓音幽沉发寒,字字敲击着她的心口。
蓝梦仰起头看他。
他比以前高了很多,她记得以前她到他的肩膀,这些年,她没长多少,刚过160,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胸口。
“蓝哥”……
“别再叫我!”蓝桉打断他,她除了喊他蓝哥,就不能说点别的?说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她这些年过的一点都不好,说她这些年也像他想她一样地想他?
蓝梦垂下头,不敢再看他。八年前,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冷漠而疏远地对过她。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极致的温柔。
才八年啊,他像变了一个人。
是啊,才八年啊!
她这次偷跑回来只是想见见他。八年,她偷跑很多次,无一例外被捉了回去。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没有电话没有钱。她被囚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阁楼里6年。偷跑一次就会被那个外国姨夫用鞭子抽打一次。没人救她。
她以为他会找她,没有。
她以为他会是她的救赎,可见到他,她才知道,那个最疼她的蓝哥已经不见了。
“蓝哥,你能收留我几天吗?”蓝梦的声音又细又小。
蓝桉紧皱眉头,收留她?她难道没有地方住?蓝桉这才粗略打量了她全身上下。
眉头更加紧锁。
她怎么如此狼狈!12年前他把她捡回家的时候,她也不过如此!
蓝桉沉沉地盯着她,下颚抑不住紧绷,剑眉微挑,说了句:“我家不是收留所!”
蓝梦委屈地抿住唇,眼底蒙雾,他连收留她都不肯,她回来是为了他啊!
“就几天,过几天我就走。行吗?”蓝梦又争取了一下。
她回来的这段日子恰逢夏天,她身上只有好心人给的200块钱,她舍不得花,一天只吃2顿饭,每顿2个包子。睡的是公园躺椅。她去了蓝桉以前的家,已经拆了。如果不是偶然看到蓝梦酒吧这个名字,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她问了很多人才知道蓝梦酒吧是他开的。
他用她的名字开了酒吧。
她知道的那一刻有多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