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瘾末日之爱 第2章 第 2 章

【7】

他好爱我，他的眼睛里面只有我，而我也爱他，爱得快疯了。

他和我说过他有一个不是很美好的童年，他的父亲酗酒，打跑了他的母亲，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幸福家庭的温暖和爱，他贪恋我是一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一出生就已经有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想来是从父亲处来的坏脾气，他偶尔会喝酒后大发雷霆，将周围的物品砸的稀碎，酒醒后一个人默默收拾残局。

我抱过他。

他有一次测试成绩不好，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高浓度的白酒，喝了个伶仃大醉，从楼梯上摔下去，我实在是心疼，冲上去抱住他，想像母亲一样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宠溺，没想到他被这样的爱包裹着，却只有冷处理和逃避，他说我不把他当作一个成年的男人，让他很受伤，从此开启了长达一个月的冷暴力，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们就要分手了，还好我低声下气及时，他原谅我了。

【8】

他的努力终会有回报，那天早上传来好消息他被选进了国家机器。那个时候，第一批国家机器已经帮他们探好了路，他们只需要复制前辈的成功经验，就可以活着从地面上回来，从一个小小的阵地一直打到近一个省大小的地面堡垒，这中间几乎花费了五十年。

而他入选，就意味着他必须脱离原来部队，离开我，去往特殊部队开始为期三年的预备役，直到他正式成为国家机器服役为止，他才能来接我。

他作为优秀入选者，代表新一任国家机器，在全国幸存者面前讲话三分钟。

他的声音清晰的从收音机里面传出来，所有人都说他是英雄。

只有我为了他的离开而伤心，本来我们的爱情就浅薄，离开了彼此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我什么都不是，虽然他说我什么都不是他也会爱我，但是我什么都不是。

他意气风发，春风得意，根本注意不到我的心情，听见我并不是很想接着服役的想法之后，叹了一口气。他就像是激励幸存者一样激励着我：玉。就当是为了我吧，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在军队里面努力考评，也像我一样，考进去为家里争光，也为自己争光，我们一起在地面并肩作战，我们生死相依，好不好？

我好感动，我也厌恶了自己是一个不上进的人。

我和他说好：我去军校再读三年，争取用军校渠道考上去。而你，三年之后，无论我考的怎么样，你要来接我。

他说：好。

【9】

只是我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不拖班上的后腿而在厕所里面被摁着打，我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他那样的好成绩，别人都说是畜生才考得出来，人考出来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我硬着头皮让父母在外面再等我三年，以预退役的身份进了军校。军校和军队完全不一样，军校的教育体制更适合我，老师们愿意一点一点的慢慢教学，不像是军队，但凡学的不好，没有解答，只有惩罚。

第一年，我真是用尽了我的力气去学习，勉勉强强学出个人样了。

而就是我是新生的第一年，仅仅放假三天，他舟车劳顿抽出时间来看我。

我还以为他把我给忘了，我们互通了近半年的书信，总是因为他很忙，不总有空写信给我，中间还断了三个月不知道消息，担心传来的是他的死讯，导致我本就不稳定的分离焦虑雪上加霜，不得不中途停了一个月的课来休息。

一年且只有断断续续的五个月，还是我掰着手指头数出来的。

这下终于看见了他的真人，我的心总算是放在肚子里面。

他专门给我带了自己做的饭菜，我请了假，趴在门栏杆里面，饭盒递不进来，他就用勺子一口一口给我喂，我张大嘴巴够着去吃。

饭菜很朴素，就是些看起来脏兮兮的糊糊之类的，我吃的好高兴，每一口都像是人间美味。

军队并不是一个适合独处的环境，里面的人都让我非常的不安，特别是失去了他，我会更不安，失去活泼的他，失去温柔的他，失去爱笑的他，失去傲娇的他，失去我拥有的他，都更让我感觉到不安了。

我逼他在门栏杆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发誓：他会永远爱我。我逼他回答我所有不安的问题，知道他不耐烦为止。我问他我们之间所有的誓言他还记不记得。我问他答应我的还算不算数。我向他哭诉，我在军校里面因为想他想的快要发疯了，还停了一个月的课休息，不然会因为爱上他而心力枯竭而死。

他都听见了，最开始还能回答我，最后却只有沉默。

他总得回去，他向我挥手。

我也依依不舍的向他挥手，最后一句是：记得来接我。

他背对着我，不知道听到没听到，点了点头。

我回到了班级，班上的同学都不认识他，这也正常，有些家里确实没有电视可看，他又带着帽子。但是看见居然有人回来给我送饭，还是喂着我吃的，这简直就是天书一样，只在小说里面看见过，他们都快羡慕疯了，我也快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而快疯掉了。

我的精神状态因为他的来到而薅了很多，我没有借口逃避那个可能我会失败，他不会等我的未来，我竟要变成那个追着他脚步的男人了，只要我努力，我就可以完成和他的约定，和他在一个部门工作，和他天天在一起。

那样的幸福日子简直就像是已经抓在我的手中了。

军校的日子因为毕业的临近，一天比一天难过，除了收到他日渐简短的信而高兴之外，其余的全是痛苦。我克服了好多的东西，除了我的那一颗对他永远不变的心之外，一切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我好努力、好积极、好主动，我往前走，前方空无一物，除了一颗想要陪伴他的心之外，我什么都没有了。

父母写信来，说他们不能在等我了，外面的形势变化的很快，他们要跟着政府迁徙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到了会给我写信。

我无所谓。

在军校里面的每一个人，承担着这样残酷的生活，全都是为了爱。大部分是为了父母的爱，他们说父母的爱会帮助他们度过漫长寂寞的黑夜，和数不到头的隔绝日子。

那他的爱对我也是这样吗？笑着安慰我说：这么大的小伙一定能行的，我的宝贝。他的爱对我来说纯是幸福和快乐吗？

我当时认为他是，所以才心甘情愿的把自己锁在这样无情无义的地方，若是无爱，那将是永无天日的黑暗。那是我自己挂上的门锁，剃青的头发，换上的军装，和他挥手告别。

他说他会坐着这辆带着他走的巴士重新回来。

但是他没有。

【10】

我的分离焦虑拖慢了我毕业的流程。

第三年快要年尾。他再也没给我写过一封信，其实从他越来越敷衍的书信中可以看出来，从最开始的什么都有话说，到现在的几乎是音讯全无。我听着广播，却不知道哪一句话说的是他，我集中注意力听他的名字，只能偶尔听见他如何如何在外面完美完成任务，收到上级嘉奖，被全国人民赞颂。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开心啊，开心的好像是丢了我这么一个累赘，从此轻装上阵一样。

老师最开始还会理我。说我每天等在门栏杆面前实在是太影响正常生活了，我就在围墙栏杆旁边等着，他们又说天天看着我不说话只在栏杆边上晃悠，让其他的同学很不安，我需要帮助吗？

我说不需要。

他们扭送我到了医务室。医生说我的分离焦虑已经很严重了，必须要休学了。

我不要休学，休学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等待的时间，我所做的努力，我和他的承诺就什么都没有了。

三年，就只是三年而已。

还差一个月零两天，他就会来带我走了。

那一天如期而至。

从昨夜就下了好大的一场雨，我的脚下全是泥泞，我从昨夜就睡不着了，又因为温差大，我来不及翻出我的厚衣服，就站在了那一扇我亲自落锁的大门之前。

我的伞因为大风夹雨，被吹落在泥地里面，我感觉得到有好多人躲在我的身后看着我，就像那一次他来给我送饭一样。

伞吹得好远，我努力去追，大雨淋得我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能扭曲着我的眼睛，去追那把伞，每次我觉得我能追上的时候，老天就像是作弄我一样，又将那伞吹的更远了。

等到我拿到伞的时候，伞已经不成样子了，不能替我遮挡风雨了。

我死死拽住门栏杆，雨水从我的脸上留下，朝着来往的巴士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来掩饰我内心痛苦，我只能接受自己失控，我不能被爱摧毁。我一遍又一遍确认他爱不爱我，信件里面的我爱你说的好容易，随着时间，自己也慢慢变淡了，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他可能不再爱我了，连最后一个约定也不需要遵守了。

我都快忘了，第一年他一勺一勺喂我吃饭，别人调侃我是个没断奶的小孩。

他脾气古怪，我只知道他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