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从入世开始 第22章 路途

将归诀沉湖的小吏叫罗东，是村长和罗菊的儿子。丝寻报案的时候他正在公堂外当值，得了县丞的口信后就擅自行动，赶在那些吏卒之前带走了归诀。做完这一切事后他也没有躲起来，像他这样的人是藏不住的。被带到堂上的时候他还在赌，赌县令为了保自己的官帽会放过他。

有了归诀和医馆的指认，罗东最后伏了罪，脱下小吏服走进牢狱的时候还期待着县丞能把他捞出来。县令已经派人去平安村了，关于村长等人和被害路人的调查一定会水落石出，只是丝寻和归诀看不到审判的结果了。

村里人没想到归诀不仅活着，还指认了杀人抛尸现场，心中后悔不已，等到官府派人来追查时还一口咬定他是妖。县令自然不信鬼神之说，以为这是村民为脱罪胡诌的谎言，那个使妖现人形的法子当然也没有做。实在是因为归诀表现得过于弱小，凭谁都不会相信害人的妖能落得这样一番田地。

县令有意把这个案子拖长，一方面是法不责众，一方面是他还在考虑如何在上报这桩案子的同时能不被追责。但是面对丝寻两人，县令还是尽力敷衍过去了，丝寻不了解案子的审理流程，既然县令都立了案她也不再追问。

现今丝寻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归诀的安置，山神只说让自己救他，却没说他可以去哪里。归诀的病已经得到了诊治，但是后续的调养还有个把月，丝寻是肯定不能照看他这么久的。因为这案子的原因，她已经在兴山县待了三天了。

“姐姐可以带我走吗？我已经十三了，可以帮姐姐做很多事的。”归诀紧紧攥着丝寻的袖子乞求道。

丝寻从没想过这种选择，忙拒绝了他：“你说什么呢？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呢，留下来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在考虑将你安置在哪里比较好。”

“姐姐没想过带我走吗？”归诀急切问道。

“没有。”话刚说出口，丝寻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情了，但她还是不打算带归诀走，一是她没有照顾小男子的经验，二是归诀需要休养，这身子骨弱的不适合长途奔波。

归诀失落地垂下头，忽而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丝寻，语气十分可怜：“被村里赶出来的这些天，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没有吃一顿饱饭，因为生病又没有力气下山去求药。当时我天天在祈祷，希望有人能带我离开，无论她是谁都好。可是我好不容易等到姐姐，没想到姐姐要抛下我了。”

丝寻是一个心有些软的人，听他断断续续说起自己曾经遭受的那些痛苦，心也忍不住揪起。她是被善意抚养长大的，翁翁、婆婆、晚秋，师娘还有师姐，她们都是对自己很好的人，如果不是她们，自己也不会平安成人，更不会识字习武。

“我身体不好，当不了学徒，给别人做小厮也不会有人要的。”归诀将自己的境地说得凄惨，丝寻不得不开始考虑带他一起上路的可能性。

“归诀，我要去很远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两个月的路程。你的身体不好，恐怕吃不了路上的苦……”既然考虑带他一起走，丝寻便要将路上的不便都告诉他了，如果他能接受自己才会带他上路。

归诀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丝寻：“姐姐，我不怕吃苦，我会努力赶路，不会耽误姐姐的行程。再远的地方我都可以，只要能跟着姐姐就好。”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急忙抓住丝寻的手：“姐姐一个人赶路肯定会无聊的，还要担心像村长这样的坏人。我跟着姐姐的话，可以陪姐姐说说话，也可以帮姐姐照看行李什么的。”

丝寻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下来，又花了一天时间去准备。归诀的身份和过路凭证是要办的，衣裳也要置办两套，还有给他调理的药材，在客舍可以烧水熬了喝。

归诀本来开开心心地陪着丝寻采买了东西，回客栈后一看到那一包苦口的药材时不由得瘪了瘪嘴。丝寻看出他的心思，只是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

幸好归诀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这让丝寻宽心不已，也放心把包袱交给他看管，毕竟自己还要驮货物。带着归诀她没法再当护卫，因为脚程慢她也没法再找人搭伙当同行。不过相较于道不同的同伴，她还是更青睐归诀这样能让她完全放心的人。

归诀知道丝寻要忙着赶路，又是路走快了吃不消也藏在心里不肯说，还是丝寻见他脸色苍白才逼问出来。后来丝寻为了照顾他就放慢了步子，弄得他羞愧不已。

“别多想，”丝寻拍拍他的肩膀，“谁还不会生个病什么的，照顾老弱病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归诀红着脸半晌才开口：“我以后可以跟着姐姐练武吗？我只要有姐姐一点厉害就好了。”

丝寻笑了笑：“当然可以，等我们去投奔大师姐了，到时候好好督促你习武，把身子骨练起来。”

中秋月圆，两人才到茂州，丝寻想着自己离开卉林山庄时才四月初，转眼都快四个月了，看来月底才能到怀安县。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丝寻想婆婆和师娘她们了，不知道婆婆身体还好不好，师娘有没有遇到难处，菱心会不会想念自己。

对着月亮一阵惆怅，再狠狠地咬下一口月饼，丝寻眨了眨微涩的眼睛，偏头看向一旁红着眼的归诀。

“想爹娘了吗？”丝寻轻声问他。

“嗯，每年中秋爹娘都会祭月，我可以吃到他们亲手做的月饼，还可以和他们一起看月亮，”归诀又垂下头，“我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呢。”

“哪有一辈子的事呢？”丝寻不免失笑，“我自出生时起就没有爹娘，先是翁翁扶养我活了下来，翁翁死后婆婆收养我，最后又是师娘收我为徒。我也有朋友和师姐的，但她们慢慢都离开我了。”

“姐姐，我不知道……对不起。”听丝寻这样说，归诀觉得自己似乎撞破了她的伤心事，连忙道歉。

“哎呀，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过是一些过往罢了。分别嘛，谁都会经历的。”

归诀见丝寻不难过，又大着胆子问道：“可是人，即使是妖，也会有爹娘的吧，不然怎么出生呢？”

“我也不明白，或许是死了，也或许是把我抛弃了，我又没有信物，大概永远都找不到他们了，”丝寻想起当时归诀说自己和他是同类，如今又提到妖，好奇问他，“对了，你也觉得我是妖吗？”

归诀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但是能感觉到我和其他人是有点不一样的，就像上次我被人掐死但没有死成，还有，我被村里人赶走了却能靠果子活了很多天，也没有虫蛇咬我。姐姐给我的感觉也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想姐姐和我应当是一样的。”

听归诀这么一说，她开始回想自己的经历，虎口逃生只能说自己机敏，但是莫名其妙从望子山到了三尖山算不算？她越想越觉得不舒服，难道自己真的如那山神所说是人身妖魂？

“不行，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不能这么容易就怀疑自己的身份，即使是妖，这身体总还是人样的。”

月底，丝寻终于到了怀安。这里位于三国交界地带，西北是定国，西南是容国。国界之地向来是平和时繁荣，一旦发生战争就是首当其冲，比起广袤的中原地区，边境的百姓是最爱好和平的，也不会将战士戍边、保家卫国之类的随便挂在嘴边。

最后一道关卡，丝寻收回凭证，看着眼前的城池，心中的自得油然而生。自己第一次远行就能走这么远，给师娘和婆婆回信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吹嘘一下自己，顺便讲讲一路上的经历。这一路她经历得太多，当过行商，做过护卫，还救过人，想来比起师姐们也不遑多让。

既然到了怀安，丝寻就放下心来，先带着归诀在县上客舍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起身打听云浥山具体在哪个方位。

“云浥山啊，我知道，山脚是浥水河嘛。往前走……”

“云浥山上有一座山庄，山庄是五六年前建的了，大不大我不清楚，但听上山的人说修得可漂亮啦。”

“庄主是一个年轻姑娘，听说很有武艺，总是有人上门求她帮忙哩。那么年轻，真不简单，总是背着两把剑，唔，”那人看了看丝寻背后，惊得几乎跳起来，“跟姑娘背后背的很像啊，姑娘和庄主什么关系啊？”

听他这么说，周围一些人都将视线投来，丝寻也毫不畏怯，爽朗一笑：“我是她妹妹呢。”

“原来是庄主的妹妹，”那些人都好奇地打量她，“姑娘是第一次来咱们怀安吧。”

“嗯，我特地来找姐姐的。”

一个大娘突然凑到丝寻身边：“姑娘可知道庄主成亲了没？”

“没有吧，没听姐姐提过，大娘问这个做什么？”

那妇人嘿的笑出声来：“有人想结亲呢。这山庄的庄主，谁不想攀上关系，有钱的看模样就想娶了，没钱的上赶着做女婿呢。”

有人听了这话便拉着妇人问想结亲的是谁，有的还问自家儿子有没有机会，更有甚者把主意都打丝寻身上了。丝寻听不下去这些乱七八糟的讨论，忙拉着归诀离开了。

“这里是姐姐的终点吗？”归诀站在云浥山脚下，眼中多了一丝肃穆。

“嗯。”丝寻点点头，这里就是她这趟路程的终点。

“姐姐，我也会帮着你守护好这里的。”看着归诀坚定的神色，丝寻不免笑起来，应了他一声。

恭喜归诀成为客舍的原始股东之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