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广陵城。
一年一度的仙门大考即将开始,四方各界的人士皆纷纷赶赴考试所设地点广陵、姑臧、临淄以及邯郸。这四座城池同样也是四大仙宫所在位置,每年夏时往往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仙门大考门槛不高,只需要交付一文钱以及骨龄达到十八岁便可以参考。这便也导致每年参考人数极其繁多,可达千万人头,且身份地位鱼龙混杂,上至权贵子弟、高门弟子,下至平民百姓,都不会放过这个获取大好资源的机会,其间更是有无数混迹江湖已久的人。
而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奔着四大仙宫去的。
这不,距离仙门大考开始还有几天的时间,广陵城的所有客栈,管你上等还是下等无一不人满为患。这些提前到来的人除了要抢客栈的位置,还要了解今年的大考形式。
没错,除了万年不变的根骨测试,其余考试形式每年皆有变数。而每个人的最终排位取决于根骨测试成绩以及其余测试成绩的总和。
毕竟个人实力不仅由先天天赋而决定,更由后期培养而成。这世上根骨绝佳而最终碌碌无为者不计其数,而根骨一般最终大放异彩者同样不少。
正是日头最高的时候,广陵城最边缘的地带也有不亚于城中心的热闹,只是建筑的华贵程度稍逊于城中心。
街道商铺琳琅满目,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一个挂满金灿灿首饰以及精致小玩意的铺子前站着一位少女。
少女面色红润,一双杏眼黑亮有神,不灵不灵地闪着,里面的兴奋劲儿都要溢出来了,浑身上下除了显出一种别样的青春朝气的气息,还有无法掩饰的富贵气。
一身嫩黄色便装从材质上就可以看出来是上好的料子,更别说绾在黑发中的小巧首饰,低调却颇具质感和美感,其中一对水蓝色蝴蝶更是栩栩如生,像真的只是短暂停留在此处的活物一样,说是价值连城也不过分。
她一眼扫过铺子上挂的所有物品,对着老板眼角弯弯道:“老板,我要这个,多少钱呀?”
她指着的正是一个精致的木雕小狗。
老板也热情得很,把这木雕的做工、价格一一介绍一遍,还颇亲切地问道:“姑娘,外地来的啊?”
少女笑着点头道:“嗯,来参加仙门大考呢!”一手交钱,一手拿过木雕,心情好地对着老板说有缘再相见后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只余老板的声音追着她的步子,从背后传来道:“下次来等你好消息啊!”
听了这话,少女心里更是喜滋滋的,回头给那老板一个自信的微笑,转头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哼起了歌。
这次赴考她是瞒着家里人,偷偷摸摸溜出来的。仙门可是她从小就向往的地方,那些在天上飞的仙人,舞剑杀敌的剑客,还有能使唤水火的法术,她可都羡慕得不得了呢,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去学这些东西,岂有放过的道理?
虽说父母老是在她耳边念,外地人生地不熟,凶险异常,不要想着去仙宫求学,就学家里那些就够活一辈子了。但是她当然觉得他们是担心地过了头,哪有说得这么严重?况且她从来不是一个会拘于一方天地的人,外面的世界她心向往之,也会亲自用脚去踏足每一片土地。
这不,连续几天的路程都没遇上什么麻烦,反而还受了许多人的帮助,广陵的本地人还都热情好客,想来这里的风土人情是相当不错的。
一想到日后的广阔天地,她连留下离别信的那点儿感伤全都抛诸脑后了,嘴角直往天上翘。
心情美妙的她一时间没注意到背后传来的大片脚步声,走着走着便被猛得撞了个趔趄。
少女迅速稳住身子,眉毛不满地一翘,立刻回头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
抬头望去,心里却狠狠一跳。
壮汉凶神恶煞,一看便来者不善,为首的头头脸上横亘着狰狞的伤疤,从右边额角一直划到左边下颚处,像是把整个脑袋斜着切开后又用针线缝在一起一样骇人。
头儿身量也是最高的,他挤出了一个有些猥琐的笑容,夹着一把粗犷的嗓子问道:“去五香酒楼?识路吗?要不哥儿几个带你去?”
少女脸上的轻松这下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除非是个傻的才跟他们走吧!就差把“我是坏人,快跟我来呀”写在脸上了!
她没有犹豫一秒钟,转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弹了出去,紧接着背后传来一句大喊“快抓人啊!有小偷啊!”这声喊可谓是中气十足,和之前的夹嗓判若二人,也效果非常地招来了一些热心人士帮忙堵住跑得飞快的少女。
少女听见一些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意识到竟真的有人来追赶她,忙边跑边大喊:“他们是人贩子!他们要拐卖我啊——!救命呀——!”
她的嗓门显然不弱于那头头,脆亮而清晰,让那些好心出手的人停下了脚步,有些茫然地前后望望,看见那满脸凶狠的壮汉,又很快想明白自己被耍了。
然而这时候的街道可不是能供人快跑的,这一路飞出去,少女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绊倒了多少摊贩,惹了多少人大骂她不长眼,连带着自己身上的好些首饰都被蹭掉了,但是也只能深吸一口往前跑!不能停,停了就得被抓去喂狗!
穿梭于热浪如潮的人群中,擦过了无数的巷道,飞跃了许多的长梯,确认自己甩下了那两三个壮汉,少女才终于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想到才刚刚觉得广陵这里风气不错,立刻就当街被找麻烦了,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幸好她机智,不然非得被抓走不可。
烈日当空,她抬指用灵力化去了自己一身的汗,顿感神清气爽,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家酒楼,门口挂着牌匾——广陵香。
她呼出一口气,本来打算去五香酒楼的,那里离闹市近,据说口味也不错,但现在被闹了一通,只好换成这里了。
没事儿,换家酒楼而已,她现在已经是颇有江湖经验的人了,才不是讲究口味需要人伺候的小姐了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事不慌!这样内心鼓舞着,转瞬间便忘了遇见壮汉的慌乱无措只记得自己的机智应变,她的嘴角又自然地翘了起来,迈着轻松的步伐进了酒楼。
无论哪个酒楼,此时此刻都是不缺人头的。她一踏进去,感觉自己就要被层层人声给淹了,此起彼伏的谈笑声环绕在房内,还混杂着助兴的乐曲以及玩投壶的连连喝彩声,好不热闹。
随便和店家要了些小菜和一壶小酒后,她走到了目下为数不多的空位处。
好奇地四处观望,她也切实感受到仙门大考对于各界人士的吸引力。有些穿着考究一看便身份不低的人一般在二楼用膳,一楼聚集的人更五花八门,按她的见识来看,有那种卜卦的道士,穿儒装应该是读书人,江湖气息浓厚的侠客也有,经商的商人也有,带着幂离的神秘人也不少,还有一些穿黑衣的独行侠以及组队前来的少男少女,一看便觉得实力高强。
当然,一家四口全来陪孩子参考的也多,多是其乐融融,气氛和乐,不禁让她多停留了会儿目光。
“嘭!”木桌上突然被放了一个分量不轻的包裹,少女陡然间回神吓得差点弹起来,却迎面见到一位面相和善,笑容温和的青年,他面带歉意地微笑道:“不好意思,这里面没座位了,我们可以坐这里吗?我们一行就两个人,保证不会打扰到你的。”
少女愣了愣,还没来得及作答,旁边就来了位紫衣女,她自然又亲昵地搭上青年的肩膀,显出她就是青年口中的同行人,也带着十足的友善询问少女道:“小妹妹,可以通融一下嘛?你应该也是来参考的吧,我们刚好也是,到时候可以交流交流?”
被这眼前人美丽的样貌晃了眼睛,又听到他们也是同次考生,少女激动起来,连忙点头让他们坐下。反正这木桌大,一个人坐也委实寂寞,倒不如来些聊天的同伴,还能深入交流一下对这次仙门大考的想法,何乐而不为呢?
“我叫回潋,二位是哪里人呀?”回潋眉眼弯弯问道。
紫衣女笑答:“我们都来自上京,他叫顾南,我叫文宴,你可以叫我文姐姐。反正大家萍水相逢也是一场缘分,其他细枝末节倒也不用太顾及,高兴最重要嘛。”
见这女子笑容爽朗,姿态也大方,回潋也放下那些微的芥蒂,笑着点头回应。
文宴顺势谈道:“据说这次大考取消了三千阶梯这一环。而且秘境考核居然变成了灵域!”
回潋可太感兴趣了,讶然道:“真的吗?真的吗?三千阶梯算是大多数人稳过的,果然还是被取消了么?灵域,不会吧,玩这么大,居然是实地的考核吗?”
文宴却高深莫测地摇头,道:“当然不是实地的。不然那些跑去邯郸、临淄和姑臧的考空气啊?只是幻阵模拟的是灵域的环境,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形势会复杂很多。”
“那真是想象不到考核的方式了,毕竟以前都是擂台一对一的,现在搞哪出啊?”虽说对考试形式更加迷惑了,但回潋眼里可没有话说得那么低落,反而有隐隐的兴奋。
“不仅如此,考核项目数可没有减少!这意味着三千阶梯换成了其他未知形式了。”
比起文宴,顾南则显得更雅静,举止不似文宴那般随意豪放,而是端方规矩,等店家将酒水送上来后,他先是倒了一杯酒递给回潋,又举杯敬回潋道:“多亏此行遇见道友这样通情达理的人物,我们也算是投缘了,我先敬你一杯。”
文宴自己倒了一杯,率先喝了一口,下意识赞道:“这里的酒不错,比起上京的那些名贵酒,也算是不遑多让了。”
回潋听见这样的评价倒是有些惊讶了,毕竟上京这样的繁华之地她还没有机会去见识过,眼前二人的气质谈吐也看得出出身不凡,说是上京来的也足够有说服力,只是这里的酒当真能媲美那名酒吗?
心下不免期待起入口的滋味,回潋抬起酒杯就要往嘴里送,可恰恰在这当口,一股冲劲朝着她的手腕袭来,“哐当!”一声,酒杯倒在桌面上,虽然没碎,但杯中酒水已然全洒了,还淋了她一身。
比她的莫名其妙来得更快的是对面二人的反应,他们猛地站起身,一齐质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来者是一位样貌年轻的女子,穿着打扮平平无奇,既不寒酸,又不富贵,更不灼目,从束发的布带到衣装布鞋,颜色都非常淡,有种水墨画的清隽。
她的眉深而长,眼眸黑得几乎没有亮色,沉而浓厚。几乎只有黑白两色构成的脸寡淡又苍白,但又同样美得惊心动魄。
不知何时,周围吵闹的人声已然停了。许多人都侧目看了过来,似乎是观察热闹已久,想看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场。
女子并未答话,迎着各方的注视,她自背后拔出了一把木剑,在二人即将动手的刹那挑开了他们的包裹,各式各样的东西摊开一堆,小到首饰香囊,大到衣裳木雕,多是杂七杂八易于携带的小玩意。
回潋本来还摸不着头脑,视线却在碰到倒出来的那个木雕小狗时定住了。
那不是她刚才买的那个吗?!
她再一摸自己的行囊,坏了,果然不见了。
她居然什么时候掉了东西都不知道。
好可怕!
不对!回潋仔细回想,脑海里瞬间闪过先前被那几个壮汉推搡的瞬间,绝对就是那个时候被偷了。
站立的二人神色一变,顾南一改原先温和的姿态,沉着脸色问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阁下何必和我们过不去呢?敢问我们二人何时得罪于你?”
凝滞,擦枪走火的气氛当中,女子却淡笑了一声,不疾不徐道:“不如先问问你们想对她做什么吧。你们在进酒楼前就一直盯着这个木雕,进来后又欲盖弥彰地把它藏到了包裹里,有意思的是这上面还被下了追踪咒,这一点周围稍微有些修为的道友都可以作证。”
“你们明明用这位道友的东西跟踪她,却又装作是缘分让你们初次相遇,并且言语间全是谎言。”
她每说一句,二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周围窃窃私语起来,都看向了早已被回潋拿在手中的木雕。她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背上冷汗直流,当机立断地举起木雕小狗说:“这…这就是我上午才买的东西!”
旁边有路人凑热闹道:“这木雕上的确有追踪咒。”
“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
“满口谎话!”文宴率先反应过来,她眉梢一挑,轻蔑地扫过女子一眼,回道:“你以为你随便编个故事大家便会信吗?这个木雕我们一直放在包里,何时拿出来看过?我们不过是见没有空位才想着和这位小友一起拼个桌,谁知却碰上你们一伙的无赖!还拿追踪咒这种谁都能当场下的低级法诀混淆视听!”
她又看向回潋,大声问道:“你说这是你的便是你的吗?你能证明这是你的木雕吗?”
她的语气不依不饶,气势上已然压过了对方,还越说越有劲,自以为拿住了对方的死穴。
女子也未慌乱,只是回道:“你说你来自上京,但你包里的东西却全是广陵本地的特产,就拿这个木雕来说,因为别处都买不到,所以这位被你们盯上的外地小友才会特意买下它。”
“我倒是不知道竟有上京城的人出远门不带那边可以买到的东西,反而全是这些需要亲身到广陵买的贴身用品了。”
“再说你现在身上穿的,好巧不巧,也是广陵本地人颇爱的款式呢。”
顾南缓过神来,蹙眉道:“这些不过是你的臆想,我们的确是上京来的,但不代表我们不能喜欢用广陵特产的东西,再说我们的确不是第一天来,所以身上穿的衣裳也换成了能融入当地的款式,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我以为你们想利用上京人这个身份和别人套近乎呢。”女子一副无辜的样子,又端起倒在桌面上的茶杯,在二人眼前晃了晃,笑道:“怎么样,你们希望我查一查这里面有毒么?如果你们自己说了的话,我相信回潋小友会原谅你们的,你们也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她低头看向回潋,温和地笑了笑,道:“你叫回潋是吧,你刚才差点被这两个人下毒了,现在还被冤枉说这木雕不是你的,他们狡辩这木雕不是他们偷的,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回潋咬咬牙,坚定道:“我当然可以证明这是我的东西。只不过我原打算他们有心悔改我就可以放他们一马,谁知…”
她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在接触到女子的视线时就明白自己该说什么,至少得坚定自己有证据证明的态度,至于怎么证明……以她的脑子,也只能想到去找卖她木雕小狗的老板让他作证了。
在女子端起酒杯的时候,顾南和文宴才开始真的慌乱起来,忙着思考怎么为自己开脱,又被两人的对话一打岔,心里边已经彻底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有多少证据能给他们定死了,于是更加六神无主了。
早在二人犹豫的空隙,女子就去找店家要来了能测毒性的药粉,药粉无色无味,遇百毒变赤色。
她拿酒杯的时候特意避开碰到杯内壁的部分。此时双指一捻药粉,酒杯边缘渐渐显现出一圈的赤色。
鲜明至极。
但是女子仍继续道:“还有你们太喜欢把别人当傻子了,不说当场下追踪咒做到无迹无痕得是多高的修为,就说追踪咒是什么时候下的,难道别人看不出来吗?”
这下,周围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不入流的勾当,只有被唾弃的份。
“我看他们起码都是初境五阶的修者了,非得干这种事讨生活?”
“这你就说的不对了,一看他们便是磕丹药硬升上去的,想要再升修为就得又磕丹药,但是丹药多贵呀,一颗能晋升的丹药往往被炒出天价,他们要是老老实实去找个活计我估计一辈子都买不到了。”
“他们看起来倒是很穷,说是伪装上京人,却连一身像样的行头都置办不起。我去过上京,在那儿定居的人瞧得起这边的东西就算我见鬼了。”
“唉,没想到广陵这个颇负盛名的地方也不太平啊。”
“这和广陵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仙门大考惹的祸,你信不信姑臧、邯郸这些地方也是一样的光景?这些人也就骗骗外地人了,我们这些本地人一听他们说话,就知道是同乡没跑了。”
面对越来越大的讨论的声音,文宴和顾南两人脸色都开始发白了。他们言语间似乎就把自己二人的罪给判处了,要是在座的谁把律门的人叫来了,那才是一辈子都毁了,永无出头之日。
怎么办?
怎么办?
顾南哆嗦着嘴唇,朝着回潋祈求道:“求求你,我们不是要害你性命,只是想要一些钱财,这毒只是能让你昏睡一时半刻,绝无性命之忧!”
文宴却发疯了一般道:“谁说是我们下毒的?!这酒杯难道是我们自带的不成?分明是店家见这人势单力薄又初来乍到才起了…”
店老板高呼一声打断了她之后的话,再开口时已是横眉怒目:“胡说八道!干了坏事败露后就想要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这家酒楼我经营了二十几年了,本本分分做老实生意,何时出过任何幺蛾子?”
他冷下脸来,一向笑脸迎人的面孔竟也有几分威势:“你们暗害人是板上铁钉的事实,难道非得不见棺材不落泪,还得我们来验你们身上带没带毒,或者你们手上现在还有没有残余的毒素吗?!”
文宴见到往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店家此时此刻划清界限的冷硬态度,终于退后一步,已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南见求人无果,也收起了那副低声下气的姿态,拉起文宴的手也不管酒楼内的人,几步间便飞快逃了出去。
虽说在场人心里门清,但没几个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肝义胆,再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和两个修为不低的人争斗实在也划不来,顶多就是给这小姑娘报个官家罢了。
再说现在人也清醒,知道自己报官讨公道,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旁人去抢着捉这些社会臭虫。
所以两人逃走这事顺利异常,因为就连那为回潋出头的女子都没有去追的打算。
回潋心里感激不尽,面上自然也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又委屈地皱眉瘪嘴,激动得就差朝着往外走的女子扑去了,张牙舞爪、涕泪横流地道谢:“太感谢你了!今日要不是有你,我…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知道我多信任那俩货吗?我的真心又错付了呜呜呜差点就又要被卖了呜呜呜呜……大恩人我把我的真心交给你好不好呜呜呜…”
“大恩人,大恩人!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能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吗?”她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追着喊道。
女子抬步就要跨出店内,听到问话,顿了顿,她的背影逆着酒楼外的天光,致使她的轮廓都蒙上了一层光晕,而那柄看似普通的木剑似乎都变得神圣了起来。
她回了头,温声笑答:“我叫沈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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