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无情道师叔对象前 第5章 闯祸

雪阳不解地看着周雅，盘算着该说什么。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该问雅姐姐为什么。

雪阳试探着道：“雅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

为什么呢？

是自己说错话了吗？

雪阳记得，有时自己说错话，爷爷也是这般神情。

“没有。”周雅恢复平日温和模样，否认了雪阳的猜测。

没有？

是自己想错了？

都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不高兴……

“那为什么——”雪阳接着便要发问。

“你认字多吗？”周雅转移了话题。

雪阳一愣，还待再问，周雅又道：“会写自己名字吗？”

“会！”雪阳成功被转移注意力。

她大声道：“是爷爷亲手教我写的，他说我写得可好看了！”

周雅于心底幽幽叹口气，携雪阳来到紫檀桌案前，铺开上好的雪浪纸，研了墨，从笔架上取笔蘸墨递给她。

“写来看看。”

雪阳接过笔，墨水啪嗒一声落在纸张上，她提笔歪七扭八地写下“雪阳”二字，拿溢满“求夸奖”“求奖励”的眼神回头望向周雅。

周雅无奈，捏着她的手重新在一旁写下了“雪阳”二字。

雪阳将两种字迹对比看过，发自肺腑评价道：“雅姐姐好厉害！”

“爷爷说，会写这种字迹的都是小白脸！”

周雅勉强笑了笑，没计较她的措辞，“想学吗？”

“想！”

“那你今日在静心斋练写名字，雅姐姐还有事要处理，不能陪你。”

看着雪阳脸上露出不豫神情，周雅补充道：“若是写得好，雅姐姐请你吃糖。”

看着雪阳喜笑颜开，周雅心里默然：她什么都不懂。

可什么都不懂，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不会伤心，也就无所谓失去。

…………

周雅离开后，雪阳按照周雅所教开始练习写字，她写了足足二个时辰，可喜地写清楚了横竖。

雪阳接着练字，终于在第三个时辰写清楚自己的名字。

雅姐姐的名字怎么写来着？

雪阳换了张纸，在纸张中央按照记忆，倒笔写下“周雅”两个字。

唔，不好看……

趁雅姐姐回来之前把她名字写好，她会不会一高兴给我很多糖？

雪阳振奋精神接着写，日头开始偏西。

天快要黑了，静心斋里的自燃灯亮起，雪阳已经将两个名字写得非常漂亮了。

然而周雅还没回来。

雪阳咬着笔杆子，伸手拨弄着自燃灯冰凉的火焰，她该去找雅姐姐吗？

她看着一旁青釉彩绘花瓶里发蔫的浅紫荷花发了会儿呆，起身看到瓶中水见了底，便将砚台里的墨倒入其中。

雪阳又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心里想：反正自己已经会写名字了，此时去找雅姐姐，雅姐姐肯定不会怪自己。

她推开门，面对着迷宫一样的竹林，再次一头扎了进去。

这次她很幸运地走出竹林，到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大片苗圃和花田映入眼帘，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仙葩异草争奇斗艳，都是她没见过的奇特物事。

再往远处看，参差花树掩映下，一排排青砖白瓦的屋舍若隐若现，暮色已深，不少屋舍窗框里还亮起了鹅黄灯光。

雪阳收回视线，沿着□□一面穿过花圃一面摘花，不一会儿就摘了满兜，□□到了尽头，浓郁灵气扑面而来，她的目光落在湖面中央，那是一丛含苞的浅紫睡莲。

雅姐姐桌案的花瓶里也有这花，但好像不太新鲜，不如摘了送给她？

因为封印的缘故，雪阳现在不能飞，但临水行走却无甚障碍。

她一边想着，兜着满兜花，几步跨过水面到了湖心，雪阳弯下身，正要摘花，忽听身后破空声传来。

雪阳“哎呀”一声闪避开去，拳头那么大的石头打在睡莲上，把花和叶打得稀烂。

花丛中人影浮动，大小石块不断飞出，朝着雪阳招呼过去。

“打我干什么？”雪阳侧身闪过七八块石头，大声道。

石头不停，如雨点般朝她砸来，雪阳冷哼一声，一手抓过一块石头，用力朝一处花丛砸去。

两块石头先后砸在花丛中，只听一声惨叫，一旁其他扔石头的人纷纷停止动作。

“七哥——！”

“七哥你没事吧？”

......

花丛中跳出个少年，正是带头之人。

少年捂着被砸疼的胸口，怒气冲冲道：“偷药的贼，还不把药还来！”

药？是指池塘里的睡莲吗？

原来这个不能摘吗？

雪阳连忙解释道：“我给雅姐姐摘花，不是故意要偷的!”

雅姐姐，雅姐姐是谁？难不成是峰主大人？

少年修士一愣。

“先停手！”

“你方才说雅姐姐，雅姐姐是谁？”

少年修士叫做任七，十五六岁年纪。

他是缥缈峰门下弟子，入门五年多，当前职责是看守药田。

雪阳兜着花立在水上，理所当然道：“雅姐姐就是周雅啊！”

少年修士又道：“既然如此，你是她什么人？”

他心下犯嘀咕，她说得那么亲昵自然，难不成是周雅的妹妹，或者其他重要之人？可整个东天都知道，周雅独身一人，没有亲戚啊……

见雪阳没有回答，他气势汹汹盘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敢对峰主大人直呼其名？”

雪阳思忖道：“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叫什么名字？”

“雪阳。”

“七哥，我查过弟子铭牌了，这里没有叫雪阳的！”

“这小姑娘不简单，我们还是——”

“都停手！”

任七知道此人，是前几天那个擅自闯入松风门的中天杂碎！

原来，她还没死？

“你是从中天来的那个？”任七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雪阳隐隐觉得不对，但还是如实说道：“是啊，我从中天来。”

飞刀脱手而出，任七不由分说朝着雪阳杀去。

雪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任七对自己出手。

两人境界相当，不由分说在水面上打了起来。

气劲炸开，水花四溅，另几个新入门修士不想刚来就遇上事，一个个六神无主，“怎么办，再这样打下去，事情就大了！”

“那小姑娘身份不明不白，七哥又像是跟她有深仇大恨，要不去叫师伯吧？”

“我记得师伯在丹房，咱们赶紧找她去！”

好强悍的肉身！

飞刀划破雪阳衣衫，只在她身上留下道白痕。

雪阳一掌拍中任七心口，任七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落入水中。

血从嘴角渗出，雪阳的身影在任七眼中变得模糊，幻化成挥之不去的梦魔。

任七忘不了那场冲天的大火。

十年前，中天南天门入侵，龙尊挽澜不敌，求助松风、石门，请求结盟对抗南天门。

南天门往龙泽放了把火，那火名叫冥火，遇水则燃，即使是挽澜也灭不掉这火，大半个龙泽成为一片火海，火势蔓延，波及到交界处的中立门派。

隶属于门派不暇自救的凡人，就成了门派斗争的牺牲品。

任七家世代以打渔为生，冥火来时，姐姐任欢以身躯护住了六岁的任七，自己被冥火烧伤，任七划着船带任欢去寻双亲，却发现整个渔村成了一片火海。

任七一夜之间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他混在逃难人群中，和任欢相依为命寻求救济，任欢重伤不治，死在逃难途中。

后来任七辗转来到仙山脚下，先领到微薄的救济，后为门派做些杂务谋求生计。

三个月后，任七弄清了事情原委。南天门放火烧死了自己亲人，所属门派为了自保，已和南天门结盟倒向中天。

而自己的双亲、姐姐，连一块墓碑都没留下。

任七彻夜未眠，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逃出所在门派，只身穿越龙泽，去了东天。

任七不怕死，他要给死去的亲人，死去的无辜凡人一个交代，东天是驯海夜叉也好，索命恶鬼也罢，只要它是是中天的敌人，他就去找它！

恨，是的。

他恨！

他恨中天！！！

他要杀了眼前这个中天来的狗杂碎！！！！

任七不再闪避雪阳的攻击，抬手扬起一包粉末，这是能致人失明的药粉。

此时雪阳处在迎风向，根本避不开药粉。

药粉弥散开去，雪阳心中大骇，这个她熟啊！

爷爷经常用这一招对付那些坏人！

眼看躲闪不开，雪阳伸手往水中一撩，水幕挡住了药粉，雪阳一口气没松到底，任七持刀划破水幕，朝她双目刺来。

情急之下，雪阳用力往侧后方跃开，避过了药粉，任七将刀掷出，雪阳伸手拍向刀背，注入灵力的刀被拍落水中，任七不依不饶冲过来，雪阳飞起一脚，将其踹入水中。

任七在水里扑腾，方才一起扔石头的修士跑得一个不剩。

要不要救呢？雪阳默默地想。

她刚采的花都被弄坏了，还有水面上这些也是，如果是雅姐姐，会不会救他呢？

雪阳不知道。

她又想，若我不救他，他淹死了怎么办？

以前杀人都是爷爷动手……

爷爷应该不希望我杀人，不过，我只看着他，也算不上杀人吧。

雪阳回到岸上，走出几步。

可是，万一雅姐姐想要救他，自己若是不救，雅姐姐会不会生气呢？

念至此处，雪阳复又折返回来，找了根长木棍丢到湖中，喊道：“喂！快抓住它！”

任七中了毒，眼前一片模糊，全身像是火在烧。

他本来深谙水性，可是此刻在毒素作用下，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无力感、窒息感和灼烧感将他吞没，他已经听不见雪阳的呼喊。

雪阳见任七往下沉没，心道此人真笨，一边想一边去捞人。

不想任七沉浸于梦魔，刚被雪阳捞起，便狠命用灵力凝成利刃朝她刺去。

利刃直取雪阳双眼，悬在她眼前半寸远方停止。

任七的手因过力发抖，他拼了命也要往前刺，可背后的银针逼迫他不得不停下来。

“师伯，就是她偷药材！”

“和师兄打起来的就是她！”

“雪阳？”

雪阳闻声转头看去，“灵素姐姐？”

她记得，送自己去万仞山的其中一人就是灵素。

灵素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丢下炼到一半的丹药赶过来，见到雪阳，缓缓松了口气。

她站在那些新入门的修士身前，询问道：“你怎——”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雪阳悍然抬手，一掌击向任七天灵盖。

灵素见到雪阳，本以为雪阳会停手，不想雪阳竟当着她的面，猝然出手。

雪阳动作极快，等灵素反应过来时，雪阳已经松开了任七。

任七七窍流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灵素脑中有一瞬空白，“你干什么？”

她冲上前，一把推开雪阳，蹲下身从储物戒中取出救命丹药，塞入任七口中。

折腾了好一会儿，灵素终于摸到任七脖颈侧的微弱脉搏。

灵素回过头去，对吓傻了的新入门弟子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你，还有你，快去找块门板把他抬回东舍！”

“你，对，你去叫灵芸！动作要快！”

几个新入门弟子这才如梦初醒，各自领了任务一溜烟跑了，只剩下雪阳不知所措站在一旁。

灵素确认任七暂时脱离危险，站起身来，和雪阳相对而立。

“你方才为何对他下杀手？”

我又做错了吗？

可明明是我将他救起，是他恩将仇报的……

雪阳望着她阴沉脸色，撇撇嘴道：“是他先要杀我的！”

“我救了他，他不领情还要杀我，他为什么不该死？”

灵素没想到她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心底生寒，“你要杀死你的同门吗？”

雪阳别过脸，绞着手指头不说话。

灵素见她毫无悔改之意，心头火起，诘问道：“他神志不清对你出手，我已经制止，你凭什么还对他下杀手？以及，你是不是偷了这里的药材？”

“他们说你去灵湖中心偷摘冰心莲，是或不是？”

“我是去摘，但是我没偷！”

雪阳不懂自己犯了什么错，只是觉得委屈，她急急忙忙大声辩解。

灵素神情愈发严峻，她厉声道：“你确实不是偷。”

“是抢！”

这小丫头或许是特殊了点，不懂事了些。

她若只是随意摘取药材，灵素自认还能耐着性子开导。

可她竟敢当众杀人，若不把她管束妥帖，以后缥缈峰的规矩都往哪里搁？

想至此处，灵素沉声道：“你跟我去戒律堂领罚！”

…………

周雅商议完要事，准备回缥缈峰。

此时夜色已深，感应到符牌响动，周雅拿起符牌，是灵素的传音。

“雪阳犯事，违背门规，已杖两百，弟子将其关至思过室，至于后续刑罚量度，则听师尊发落。”

周雅一个头两百个大。

她忙得晕头转向，炼丹，指导灵素和灵芸，照顾药草，入阆山议事，早忘了早上那档子事。

她不是好好地待在静心斋吗？

怎么跑去思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