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天五宰的走狗之后 第20章 020

【第二十章：知道真相的人最不幸。】

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驻足的乱步迷茫的看着前方。

前方那个因为贪婪趁乱发起攻击，却没有相应实力保护自己的组织，也像死亡名单上的其他组织一样被重力碾碎了。坍塌的围墙还残留着重力碾压的痕迹，龟裂的地面，几个不知死活的组织成员倒在地上。

五分钟前，那几个组织成员在恐惧的威胁里，已经说出了他们抢夺回来的自动步枪的储藏位置——太宰他们的要求，就是中原中也让中原中也收回散落的武器。

但中原中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武器，他穿梭在这个被他暴力摧毁的组织里，正在寻找他的同伴。

‘羊’被抓走的成员都在名单上的组织的手里，那是他的同伴。太宰和樱真月提出的那些过分要求，他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他想要救出自己的同伴！要报复！要让一切胆敢侵犯他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是‘羊’至今奉行的生存法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那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予以反击。

他在践行着这一点。

最终，在一间暗室里，他找到了那几个失踪的‘羊’的成员。

这几只羊受了伤，满脸惊惶和怨恨，远远还能听到他们一边抱怨中原中也来得太晚，一边大声驱遣中原中也，要求他们把倒在地上的生死不明的组织成员都杀了，以此宣言他们‘羊’的报复，甚至有人捡起地上的自动步枪，要去扫射那些成员，最终被中原中也一脚踢开。

气氛僵持住，谴责和怨恨仿佛能凝成实质。

这些怨恨不是对着引发灾祸的他们自己，不是对着欺负他们的组织成员，而是……对着来救他们的中原中也。

缓缓收回脚，中原中也皱着眉，许久才说出一句：“别用那些武器。”

“为什么？！”

中原中也说：“这些武器现在已经有主人了。”

羊更不解，更愤怒了：“港口黑手党吗？这一点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港口黑手党如果要进攻我们，你就会将他们都碾碎，直到他们放弃，直到这批武器归属我们，这不是约定好的吗？呐，中也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不像你有异能，我们想要活下去，想要力量就只能靠着——”

“不是。”中原中也赫然打断他们，“这批武器现在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了，所以一颗子弹也不能用。”

近乎呵斥的声音。

握着枪的‘羊’在中原中也的强势要求下，一点点松开手。

自动步枪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他指使着同伴把枪收起来，又让他们把枪送到九条组的基地，不，现在应该叫‘没什么人承认的天人五衰走私集团’的基地。一路过来，碾碎名单上的那些组织后，他也是这么要求他救出来的同伴的。

毕竟他还要继续清理名单上的组织，不能将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武器收集上。

相距着不远的距离，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郁色沉积的碧色眼睛安静的看着，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因为中原中也每清理一个组织，这个场景就要重复一遍。

他不明白。

明明只要愿意，明明拥有着强大的武力，中原中也可以让每只羊都听话，但他就不，他就向过去的每一次明知故问一样，明明知道一切，但就是……就是放任，就是假装不知道，就是拙劣的演出没必要的闹剧。

他感觉有点厌烦了。

明明距离抽签，距离离开书店，还没过去很久。

恍惚里，他感觉自己再一次站到悬崖的边上。

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是在擂钵街流浪的时候，那是他父母去世后的不知道多少天。其实，他不是一开始就独自流浪的，因为父母的遗泽，他最开始进了一所警校，按照安排，他如果能从警校毕业，就会成为像父亲那样的警察，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但是……那些人太可怕了。

宿舍管理员明明有着家庭却私下跟警校同学约会，同宿舍的舍友明明因为憎恨着藏匿子弹想要杀死管理员却要露出亲密的笑容，而其他人明明知道一切却扮演一无所知的角色，默契的推进这个滑稽的剧幕。

父亲说：你要谦虚，要沉默，不要得意忘形，世界上的人都很聪明。

他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但他不明白的是，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能保持这种默契。

只有他格格不入。

像个怪物。

离开警校之后，他又去了很多地方，都格格不入，最后流落到擂钵街时，见到了同样格格不入的樱真月。樱真月问他，有没有兴趣去给一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当伙伴。

伙伴吗？

格格不入的怪物也有伙伴……吗？

“喂，你在发什么呆。”

猝不及防的声音打断思绪，阴影里的乱步抬起头，就看到耀眼的阳光将影子拖长，光下的中原中也双手插着口袋，正狐疑的看着他。

“你这幅没干劲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别发呆了，我们要去清理下一个组织了。”

“我不想干了。”

“哈？”中原中也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乱步没有回答。

中原中也没有察觉到他奇怪的沉默，继续说：“快点啊，等到把名单上的组织清理完，把散落的武器都交给那个混蛋绷带怪，我们就要开始寻找那些藏起来的‘黑衣人’了，按照你之前的说法，那些人才是坑还‘羊’的罪魁祸首吧。”

除了那些组织，‘黑衣人’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乱步终于动了。

他回过头，狐疑地看着中也：“找‘黑衣人’？你找不到黑衣人了。”

中也皱起眉：“为什么这么说？”

乱步：“因为太宰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和‘黑衣人’见面了吧。”

中也差点跳起来：“哈？他们？为什么？”

脱口而出的第二个为什么。

又在问为什么了。

明明很简单就能知道，明明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眼就都能看出来，但就是要继续问为什么，就是要继续演出这种奇怪的剧幕。

乱步不满，但他有点倦怠，懒得发脾气了。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他们夺取九条组，挑衅港口黑手党，再把你指使出来清理小喽啰，就是因为他们想找到‘黑衣人’啊。如果顺利的话，在樱真月的刀下，横滨再也见不到‘黑衣人’了，如果不顺利的话……”

不顺利的结果乱步没说，中也也没再继续问，他的重点完全落在了‘再也见不到黑衣人’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黑衣人！

“他们在哪里？”

“嗯？”

“我问你，”中原中也抬起头，露出盛怒的眼睛，“他们现在在哪里？”

*

被叫破的名字顺着风消逝，剑客，不，福泽-谕吉神色都恍惚了。

他已经快记不清，有多久没被人以这个名字称呼了，那些深深埋藏的记忆像关不住的海水一瞬间将他淹没：

——福泽，拿着这张许可证，去维护正义吧！

——社长，为了大家，一起努力。

——社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每一张熟悉的脸，每一个遗憾、落寞又不甘的神情，他能做到什么？他什么都做不到！血色和黑暗会将他们一起吞没，像浮沫一样的世界会被吞噬，值得珍藏的记忆消失不见，熟悉的人变得不再熟悉……直到失去所有。

“太宰……”

阁楼高处，坐着的太宰掀起眼眸。

“发现真相的人永远是最不幸的，”福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武士刀，“他一样，你也是。”

太宰没有说话。

“所以，脱离这种痛苦吧。”

反射的光划过，照亮黯淡的鸢眸，流风刮起，当的一声——

裹挟着浓烈杀意的武士刀被胁差格挡下，力道之大，就连樱真月也被压得弯起膝盖。

咫尺之遥，死寂的黑色眼睛里，太宰看到了自己的倒映。

“让我来帮你吧，”黑色的眼睛里带上悲哀，福泽说，“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吗？

就算是这样也要竭尽全力活下去，不肯将灵魂就此掩埋的理由吗？

太宰忽地勾起唇角，绷带覆盖下，带着稚气的五官变得无比绮丽。

“可以哦，如果你能帮助我的话，请一定要做到啊，一定要……”

在武士刀和胁差厮杀的里，飘忽的话语已经接近呢喃。

“……一定要成功的杀死我啊。”

抱着那炽烈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决心，请一定要这么做啊，如果能做得到的话。

彼此侵吞、撕咬，彼此进攻、防守，死斗里不存在留手，武士刀的每一个动作都直逼太宰，那是最能激怒樱真月的东西，连一个迟疑都无法忍受，又怎么忍受这些**裸的杀意？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火花飞溅，一切都在刹那间，或许哪怕是他们自己，都没办法完全看清彼此的动作，但在杀死对方之前，樱真月没打算后退一步，他的身后是他的世界，他亲自一点点供养的，亲自凝望注视观察的世界。

就算太宰有所期盼而人人都是孤岛，就算人类无法完全感同身受，就算他也无法完全靠近太宰，他也没打算让任何人终结太宰的生命。

他所能接受的，能杀死太宰的人，只有太宰自己。

而太宰在杀死自己之前，必须要先杀死他。

因为双方都怀抱杀意，没有人退却，一次又一次的交手里，武士刀和胁差的进攻和防守开始趋向同步，甚至连招式都慢慢变得一样起来——这是樱真月的能力：与异能无关，无论和谁战斗，只要对手没有在交手的第一时间杀死他，那他就能无意识的学习别人的攻击方式，直到这种攻击变成他的一部分。

真是个怪物啊……

“那么——”

武士刀和胁差再次碰撞到一起，同时啪嗒一声细响，太宰从高处跳了下来。

“就到这里吧，反正你们都没办法杀死对方。”

握着刀的两人对视着，都没有放弃攻击的动作。

相比起平静但决然的对手，笑得很邪性的樱真月反而像个想要毁灭世界的反派：“嘛~别长他人志气嘛阿治，再给我一点时间，搞不好我就能杀死他了。”

“但是，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太宰语气拉得很长，“呐，福泽先生，我已经清楚你的决心了，你的决心感动了我。”

空气无比安静。

只有太宰在说话。

“在我的眼里，这是一个腐朽氧化的世界，劣质又无聊，人们怀抱偏见，彼此仇恨……我至今不知道它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太宰停住脚步，在阳光下，像一个孤寂的死灵，“但是，你那种炽烈到可以奉献一切的决心感动了我，所以，看在你诚心想要帮助我的份上，让我也来帮助你吧，你想毁灭这个世界是吗？”

“不。”福泽忽然开口，“我并不想毁灭你们的世界。”

“啊，说错了，”太宰配合改口，“是想要占领这个世界，这个即将被吞噬的世界——就像你们那个被吞噬的世界一样。”

话音落下，握着武士刀的身影顿住，他张开口，想要回答，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忽然间，一道漆黑的身影猛地创过来，将他创出去。

墙体坍塌破碎。

飞扬的尘土一点点落下，最后，只见握着武士刀的福泽倒在废墟里，年幼的羊之王中原中也压在他身上，凝聚重力的拳头高高扬起，狰狞的脸上都是愤怒。

“就是你算计了‘羊’吗？”

福泽沉寂的黑眼睛没有一点波动。

中原中也也没想过得到回答，他扬高的拳头直接砸下去，然而——

刺骨的杀意涌上背脊，他猛地往后一跳，躲开鬼魅一样必中的胁差。

“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是对着樱真月说的，樱真月没有回答，凝聚的不知道对着谁的杀意都没收敛干净，只是漠然地提着胁差挡在面前，不知为何，第六感鼓动，中也闪电般回头，就看到缠着绷带的怪胎就站在不远处，黑沉的眼睛没有一点生气。

“我说啊，脑子没有拳头大只会黏糊糊爬行的恶心蛞蝓，你要对我的合作伙伴做什么？”

“哈——？！”中原中也眼睛都瞪大了。

合作伙伴？

疯了吗，这家伙！！

小剧场：

今天没有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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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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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