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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成为替身后和男二在一起了 > 第25章 神是堂而皇之的借口

巴达是一颗树丛繁密的星球,绿植面积达星球的80%以上。

那时的天空还湛蓝如洗,光线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住在这里的人类自称绿裔,他们相信万物有灵,对自然有着深厚的敬畏与热爱,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感谢自然之神的庇护与恩赐。

翠谷是统领绿裔的氏族居住的地方,这里峰峦叠起,被吊桥相连,最中心也就是最高的那座山搭建了一座巍峨壮观的神殿,屋顶铺着金黄色的砖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

神殿中供奉的是巴达族的圣物,那是一面有些破旧的镜子,镜面平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暗金色的边缘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其中有些字符已经被磨花。

每年的祭祀活动进行时,氏族的族长都会在镜子前等待神明降下的预言,确保来年能够风调雨顺,就算有灾祸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但这一年似乎发生了些意外。

少年作为氏族中天赋异禀的存在,被安排在神殿外跪等预言降临,他好随时记录。

可等了几天后,他只听见父亲崩溃的低吼。

“为什么!难道我们成为了神明唾弃之子,已经连续三年了,祂为何不愿再向巴达投注视线!”

少年对此见怪不怪,他给了等在外面的祭司们一个眼神,祭司们窃窃私语起来,等神殿的大门从里面被拉开,族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来,长叹一口气。

“还是和去年一样,在各处多加派人手以便应对突发状况,我要去藏书阁查阅古籍,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是。”

少年把祭司们商量出来的“预言”记录在金纸上,做完保存仪式就回神殿打扫卫生了。

别人都以为这几天族长在神殿内虔诚祷告,可实际上他会趁着这几天闲暇时间让养了好久的情人从秘道里来到神殿与他私会。

他们以为自己这样做不会被发现,可少年从记事起就能和动物进行简单交流,巧妙运用植物帮自己完成课业,他五感的敏锐程度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神殿里很凌乱,充斥着难闻的腥气和肮脏的布料。

少年面无表情地清理着,将那些东西通通扔进盆子里烧掉,又将灰烬埋在神殿外的土里。

他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无厘头的事,毕竟他从小就被教育要无条件听从族长说的话,他的父亲可与神明比肩,神的指示就是巴达族的未来。

半个月后,少年跟着父亲和几个祭司离开了翠谷,他们要去寻找能让圣镜重新拥有力量的祭品。

这场远行对少年来说记忆深刻,他跟着父亲跨越了大半个星球,看见了在翠谷没有的动物和植物,他激动又雀跃,用眼睛记录着所看见的一切,可他的父亲和那些跟过来的祭司就没有那么轻松的心态了。

“都三个月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族长,古籍中描述的那只蝉真的存在吗?”

族长目光执拗坚定地扫视着周围,“巴达是仙人经过的足迹,我们能通过圣镜和神明直接对话正是因为有不少仙人在这里成为神明,这是对巴达的恩赏,我们不能违抗圣镜的指示。”

祭司在旁边露出疑惑神色,他并不知道族长口中“圣镜的指示”究竟是什么,但是看族长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附和地说了一声“是”。

转机发生在几日后,少年捕捉到了翅膀翕动的声音,他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在很远的地方瞧见了一个靠在树干上姿势轻松,浑身散发着金光的人。

族长知道自己的儿子天生与人不同,他对周遭的事物很敏感,所以当他顺着少年的目光朝某处扫过去的时候也瞧见了绿林中的那一抹金。

他让随从放轻动作慢慢靠近,当看见树干上的人拥有何种样貌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族长可以确信,正在吸收天地灵气且身上有金色纹理的人就是他要找的蝉。

蝉是复生与轮回的象征,正因如此,从生到死都如朝露般短暂,无法飞升,只能以仙人之躯苦苦挣扎。

弩箭射出去的那一瞬,蝉睁开了眼睛,随手甩开箭矢,却没想到箭矢迸发出的毒雾让他丧失了知觉。

见毒雾真的对蝉起到作用,族长张狂地大笑着,他让少年把蝉背起来带回翠谷,“我终于完成了祂的嘱托……”

回翠谷的路很漫长,少年把蝉背到身上的时候触碰到了对方的肌肤,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细腻柔软,像族内那些记载重大事件的织物,滑腻易落。

走到一半的时候蝉睁开了眼睛,听不懂人类语言的他感受到了周遭的视线与危险,可是他浑身都没有力气,想逃也逃不走,他就这样被带回了翠谷。

翠谷的房子都建在山峦上,高耸入云,其下深不见底。

蝉被安置在一处树屋里,他身上缠着细细的锁链,那是束缚他能力的东西,让他无法逃离。

少年每天会过来给蝉送饭,可蝉不需要吃这些,他只是静静看着少年,一双如水般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受限制的并不是他,而是眼前的少年。

既然祭品已经找到,接下来族长要做的就是等待年节的时候开设祭坛将蝉供奉给圣镜中的神明。

族长去见过蝉,那动人的容貌和曼妙的身姿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可蝉是神明钦点的祭品,否则他绝对会好好品尝一下蝉的滋味,反正他现在也动不了。

只是他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只能叫少年看好蝉,别让他逃了。

大半个月过去了,少年再次来给蝉送一些他喜欢的晨间露珠,他发现蝉已经把身上的锁链取下来了,并且放在手里把玩。

少年并未大惊失色,只是把盛有露水的树叶递给蝉。

蝉迟缓地眨了下眼睛,喝完了少年亲自采集的露珠。

“不跑吗?”少年半蹲在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蝉。

蝉把手里的锁链慢条斯理地掰断之后还是坐在原处,没有一点儿要挪步的动作。

少年不明白蝉在想什么,不过在他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蝉是在等他每天奉上的那碗露珠。

不用自己觅食,省去风餐露宿,少年感受到了蝉的可爱之处,开始给他送些其它的东西,比如才盛开的花,泛着香气的叶,刚成熟的果,蝉都非常受用,侧靠在摇椅上别提有多悠闲。

直到有一天族长来看蝉,发现蝉身上的锁链消失不见后大惊失色,少年赶紧向父亲解释说这段时间蝉从来没有要离开的想法,或许他能让蝉心甘情愿成为祭品。

族长看着他这个聪明盖世的儿子,知道少年做什么都很优秀,没料到少年还能想到这一层。

祭祀时会有许多人来观礼,祭品在祭场闹起来会很难看,如果能让蝉自己走上祭台,不是更能代表族长能力卓越,手段不凡吗?

所以族长答应了少年的建议,但他还是让少年好好盯着蝉,临走前还不忘语重心长地叮嘱:“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以后可是要挑起族里重担的。”

少年低下头,将右手放在心口虔诚道:“我明白。”

蝉还在屋里打盹,少年走到他躺着的摇椅边半跪下说:“翠谷风景很好,要我带你去四处看看吗?”

或许少年说的话蝉听不懂,可他能感知到所有人接近他时散发出来的情绪。

少年紧紧握住蝉的手,蝉被少年带去了翠谷最高的地方,向他介绍哪里是自己住的山峦,哪里是蝉住的,那些远近高低各不相同的山峰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肩膀突然传来一阵重力,蝉昏昏沉沉地呼吸着,像是听累了少年的絮叨。

“你……算了。”少年想说些什么,但唇边的喜悦无法克制,他静静感受着蝉身上的香气,有种一切停留在此刻也很好的感觉。

有了族长的允许之后少年开始带着蝉在翠谷看各色风景。

他给蝉穿衣服,可是蝉不喜欢衣服上的铃铛,这还是少年第一次在蝉脸上看见厌恶情绪,他把铃铛取下来丢在一边,没能控制住,揉了下蝉的耳朵。

蝉还不喜欢穿鞋,每次回去之后少年只能用柔软的湿布将蝉脚上的污渍擦干净,他将蝉照顾到了极致,生怕他身上沾到一点儿尘埃。

蝉很享受少年的服侍,那双令人魂牵梦萦的眼睛也愈发有神采。

只是少年不能总是陪着蝉,他还有自己的课业,族内的一些琐碎工作也需要他去分担。

那天晚上他回到自己住所的时候发现蝉正在屋子里等他。

蝉有一头秀美的乌发,发尾坠落在雪白的肩膀,抬头看着少年的时候让他想到了有些祭司养的猫。

他上前问蝉是不是饿了,蝉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少年的床榻躺下了。

从那天开始,他们同床而眠。

蝉开始回应少年的情绪与感知,他会在少年被训斥的时候摸摸少年的头,在少年因为一些族内的规则不解时靠在他的肩膀,在少年完成课业时静静趴在桌子上看着少年。

翠谷有一颗很大的树,少年用藤蔓做了个秋千搭在粗壮的树枝上,他把蝉抱在秋千上,推着蝉荡在空中。

那是少年第一次听见蝉的笑声,比银铃还好听。

秋千突然停下了,少年将蝉揉进怀里,他第一次拥有毁灭般的破坏欲。

他带蝉去各处看风景的时候能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注视,那些祭司和长老说蝉是难得一见的尤物,少年能从那些人眼里看见极致的爱慕和污浊的**。

少年不想让蝉被其他人看见,可是现在的他好像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蝉的下巴抵在少年的肩膀,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抚少年此时的无措。

又到了年节时分,少年最恐惧的时刻终于来临,他眼睁睁看着蝉走上祭台,感觉到周围的人看见蝉的那一刻呼吸声都停止,这让少年内心烦躁万分。

在把蝉送去神殿的时候,少年握着蝉的手准备往反方向走,可蝉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少年睁大眼睛想和蝉解释现在的危急性,可蝉却松开他的手转身往神殿走去。

喉口传来一阵哽咽的感觉,少年无法阻止蝉的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蝉走进神殿,那道他擦拭了许多遍的门也慢慢阖紧了。

在众多祭司的注视下,少年跪在神殿门口,像往年那样等待。

只是这次,少年的手在不可避免地颤抖。

直到他听见一道东西摔碎的声音。

“你!你在做什么!”

神殿内传来族长的惊呼,少年皱着眉头站起来,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推开了神殿的门。

镜子还好好立在那里,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光泽暗了些。

少年皱着眉,看着站在父亲身边的蝉,他的手受了伤,流出来的血是金色的,滴在镜子边缘,并未被镜子吸纳。

察觉到闯入者的族长转身怒视少年,“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没过多久,蝉从神殿走出来,他没有给面前跪着的祭司们多余眼神,只是静静看着少年,少年站起身将蝉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对此早就见怪不怪的祭司们轻叹一口气,少主走了,承受族长怒火的只能是他们了。

等回到自己的居所,少年一边蹲着给蝉包扎伤口一边流着泪说:“我……我,是我做得不够,我还不够厉害,对你撒了谎,我是畜生,我不应该……”

少年泪流满面地忏悔,蝉安静看着,用指尖抹去少年的眼泪,又放在唇边舔了舔。

不喜欢这种味道,没有露珠清甜,只剩苦涩酸咸。

蝉的动作让少年呆住了,他像是发了疯,探身上前吻住了蝉的唇。

和想象的一样柔软。

可能是少年已经濒临崩溃,蝉没有任何抗拒,他揉着少年细软的头发,像是恩赐一般将腿搭在了少年的腰上。

谁都不知道那天神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祭司们还是如往年那般颁布预示,蝉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倒是少年开始认真集中权力,他不能再忍受一次那种无法控制的慌乱。

连续三年,蝉作为祭品走上祭台已经是巴达族的族人们最为期待的时刻,祭场越建越大,来观礼的人也越来越多,蝉的服饰也愈发华贵。

少年逐渐成长为男人,他做什么都会把蝉带在身边。

蝉本来就安静,又不会说话,这样不仅能让少年自己安心,蝉也不会因为少年离开不高兴。

夜里他们还是同床共枕,现在的男人一只手就可以把蝉的膝盖包裹住,他帮蝉擦脚,又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串链子戴在蝉的脚踝,在他脚背上亲了亲。

“真好看。”

蝉皱起眉,男人心领神会,把脚链取下扔到一边,“知道你不喜欢,就是想试试而已,和我想象得一样美……”

这些年男人收集了很多珍贵的饰品,可那些东西和蝉根本无法相比。

他的蝉是世间最美好纯洁的宝物,能得到蝉的特殊对待已经是莫大的殊荣。

随着男人和蝉愈发亲密,族长试图干涉,可他渐渐发现自己的权力被架空了。

长老和祭司们在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会最先想到他的儿子,而不是巴达族的族长。

这和其荒谬!

可是族长也明白自己年事已高,很多事情该交给下一代去做了,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蝉的滋味究竟如何,所以准备用秘密和儿子换一次与蝉的独处机会。

男人被族长带到宗祠,两人一同在列祖列宗面前跪下。

当男人听到父亲维持了这么多年的谎言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

很多事情他都能通过自己敏锐的听觉去探知到。

只是幼时的他一味遵从父亲的命令,如今剥离巴达族少主的身份,他对这些谎言的成因只觉得好笑。

圣镜在很多年前就提示过要尽快找到蝉。

可族长认为想在茫茫森海寻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他不愿意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去寻找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蝉。

不知从何时开始,圣镜能与族长交流的时间越来越少,族长终于有了紧迫感,他开始思考,圣镜要他找人是不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力量。

直到那年圣镜给出明确的指示,镜子里闪过一个金色的人影,族长知道这是最后通牒。

他前往藏书阁寻找了制作毒雾的办法,并成功花费几个月的时间找到了蝉。

这一切简直太顺利,族长甚至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可自从蝉来到翠谷之后,圣镜真的没有再给过任何预示了。

蝉的鲜血都无法唤起圣镜的灵性,好像真的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族长跪在圣镜面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一次次用灵魂与圣镜建立连接,一次次失败。

巴达族正如他的谎言一般,真的成了神不要的弃子。

还好前几年他为了躲懒让那群祭司们编造预言,圣镜没再降下预示这件事情已经被族中大部分人接受,可接下该怎么做,族长想了好几年。

圣镜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族长的精神也越来越差劲,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找到了蝉反倒让神离他远去了?

男人听见了父亲的疑惑,他俨然知道答案,可他并不愿意告诉父亲。

毕竟这个答案很少有人愿意接受。

所以他对父亲说:“既然谎言已经有了开端,不如就让他继续下去,让蝉成为聆听神谕的圣子,慢慢代替神明成为新的指引者,这样就能……”

“成全了你和他的奸情,是吗?”族长打断了男人的话。

要不是某次族长去找男人的时候在屋外听见了蝉甜腻的叫声,他还不知道儿子和蝉居然已经厮混在一起了。

族长猛地起身,指着男人的鼻子大骂不孝,“我这些年为你挑的适龄女你一个都没要,说自己没心思成家,我看你的心思都放在那个妖怪身上了!”

男人知道父亲为何如此生气,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父亲染指蝉。

所以他也站起来,微微低头看着他的父亲,“他不是妖怪,难道这么久了您还没想清楚吗?神之所以不再通过圣镜与我们交流,是因为祂相信我们拥有统领绿裔的能力,蝉的到来只是过渡而已,巴达迟早会成为由人做主的地方!”

“闭嘴!你简直,简直大逆不道!”

对族长来说,他的儿子是被蝉蛊惑了。

尽管他这些年对神也没多尊敬,甚至能在神殿里做那些苟且之事,可是当他无法再与神交谈的时候他会感觉到自己被遗弃。

当恐惧被逐渐放大的时候人会丧失所有判断能力,他冲出宗祠准备告诉所有人蝉引诱了他的孩子,可是还没走出门,心口就被一柄长刀贯穿。

“父亲,您年龄大了,不适合再统领巴达,我会遵照神的意志,让所有绿裔明白,哪怕没有神的指引,我们也能拥有未来。”

男人顺利当上了族长,继任仪式那天蝉还过去给他戴上了花环。

虽然这个花环是男人死乞白赖去求,握着蝉的手一点点儿编出来的,但是蝉能亲自过来见证他的继任还是让男人笑得很高兴,像个心里没烦恼的大男孩儿。

巴达族在男人的统领之下越来越繁盛,他在闲暇时间里给蝉写了一支歌谣,教给族里所有的小孩儿传唱。

他握着蝉的手,说这支歌唱的是蝉。

“春雨绵绵,光阴游走,藏身泥土下的梦啊,等待着岁月的唤吼。

烈日炎炎,高歌枝头,凡世纷扰的迷雾,被风的低语捕获。

红尘滚滚,蝉鸣四起,将灵魂融入秋风,化作不朽。”

蝉眨了下眼睛,不像听懂了的样子。

男人搂住他的腰,笑得不知道有多甜蜜,“我会扫清所有障碍和你在一起,我能做到的。”

继任后的第一次年节,蝉在众人吟唱这首歌谣的时候登上祭台,他双足裸露在外,穿着轻薄又华丽的衣衫,和男人一起举行祭礼。

一个女祭司突然冲到台上,她指着蝉,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自从这个妖物来到翠谷之后圣镜就彻底失去了光泽!神在愤怒!在唾弃巴达!没有了神的指引巴达族还有将来吗!”

男人皱起眉头,给了下属一个眼神,女祭司很快就被拖下去了。

可女祭司的声音还在祭场内回荡:“你弑父夺位,天理难容,不得好死!”

祭礼还是继续下去了,可怀疑的种子藏在了每个人心里。

特别是前任族长的死因,根据男人的说辞是在祭祖的时候伤心过度而亡,毕竟那时族里的权力都已经握在他手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敢违抗。

可现在就未必了。

女祭司的话让许多人看到了一种可能性,或许自己也能试着争一争那个位置,这样就能拥有那只诱人心动的蝉了。

混乱一触即发。

先是男人要将蝉奉为圣子的决定被大多数长老认为是一己私欲,蝉根本不配当巴达族的圣子。

再是男人承认了神的消亡之后逐渐溃散的人心,他告诉绿裔们巴达的未来如何都由人自己决定,可谁在听到这番说辞的时候都只是摇着头,失望地看着男人。

蝉能感觉到男人的疲累和憔悴,他帮男人揉着额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即使这样男人也很满足。

“改变总是痛苦的,但我相信能跨过这一关,人总得面对现实。”

蝉移开视线,握着男人的手往外扯了扯,男人笑着露出疑惑的神态,蝉却二话不说带他去了神殿。

巴达族的圣镜还好好立在那里,蝉指着圣镜,意图再明显不过。

男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可我不想像他一样编造任何与神相关的谎言,他真的爱神,真的敬神吗?如果他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做出……”

弑父那种事了。

不。

他在撒谎。

神是堂而皇之的借口,男人是因为不允许有人觊觎他的蝉才做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

这和蝉无关,是他的私心和**在作祟。

所以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一人承担就好。

蝉的脸上难得闪过了一抹怜悯。

男人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特意弯下腰去看蝉的脸,“真是难得,能让你为我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谁也别想……从我这儿夺走你。”

只是蝉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强,族里的长老和祭司们就算最开始对他有爱慕,在得知圣镜是因为蝉的到来才彻底失去作用之后变成了欲杀之而后快的愤恨。

不知是谁提起,说蝉本来就是前任族长找回来作为圣镜祭品的,可是现任族长却被蝉的美貌所吸引,放弃了让蝉成为祭品的想法。

蝉突然被推至风口浪尖,成了巴达族的公敌,那位在祭场生事的女祭司也被人放了出去,她和所有人说自己当时去宗祠扫尘时听见的父子对话,男人弑父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

然而只有族长才拥有与圣镜连通交流的血脉,若是巴达族还想延续下去就必须将罪名全部安在蝉的身上。

不知道有多少人劝男人将蝉献给圣镜,可男人却直接来到神殿把圣镜砸了个稀巴烂。

蝉在旁边看着一切,他皱起眉头,像是不太理解这样的做法。

圣镜被毁,谁都说族长为了蝉彻底疯魔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来到神殿前想强制将蝉夺走,可都被男人斩于刀下。

那是一场不见天日的杀戮。

“他杀疯了,翠谷血气一片,直到那些激进的长老祭司都被他处死,万人前来讨伐,让他把蝉交出来,只有这样男人才能不被蝉蛊惑,带领绿裔继续走下去。”

樊美仪还在说,她带林倦归来到了男人和蝉曾经居住的地方。

这里已经被藤蔓爬满,摇椅还摆在窗台边,外面挂满风铃,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

林倦归突然打断了樊美仪的话:“对巴达来说血脉好像很重要,这像不像一些极端家长说他家儿子纯洁无暇,是贱人勾引了他家宝贝的感觉?”

樊美仪哽住,她不知道为什么林倦归在听完这些还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说:“或许蝉也看不下去了,他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开口———”

“其实他们说得没错,否则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更方便看你们的笑话吗?”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蝉突然抬起手越过头顶,那些碎裂的镜片从地上聚合,恢复如初。

绿裔们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喜不胜收,可下一瞬他们发现天空变了颜色,乌云压顶,紫雷闪过,威严的声音层层叠叠地从天而降,听得人头晕目眩。

“你又无作为了一世。”

“嗯。”蝉的语调很慵懒,他的头发随风飘舞,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我不对人性抱有期待,更喜欢在旁观察,今日之所以召你而来,是想问你,我们之间的赌约,是我赢了吧?”

所有人都趴跪在地上,他们无法直视神的降临,只有男人还在锲而不舍地伸出手,像是想触碰蝉的衣角。

神沉默片刻。

蝉是祂派往巴达的使者,当文明推进到某一时刻,神会悄然退场。

可是人类会错了意,甚至将蝉圈禁在领地。

“你赢了,你要什么。”

蝉转身走到男人面前,男人终于触碰到了蝉的脚,他想仰起头看看蝉,却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背了千斤重的枷锁。

“从我这里分给他进入轮回的能力,他的天赋很强,你知道的。”

“……你会经受无与伦比的痛苦。”

蝉仰着头笑,“谁让我就是这种性格呢?看样子你答应了,那就来吧。”

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猛烈的雷声在巴达响了三天三夜,他再醒来时手边只留下一只一动不动的银蝉。

原来他会说话。

也看得懂自己做的那些事。

他的偏执,爱恋,**,他都明白。

可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离他而去。

真是……好洒脱。

过来讨伐蝉的祭司们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捧着银蝉嚎啕大哭的男人。

他们或许还不明白蝉和神之间赌了什么,可是蝉既然被天雷击中就说明神还是愿意为了巴达惩罚蝉!他们并未被神放弃!

这群人还来不及高兴,男人的眼睛骤然泛起一抹金光,以他为中心的人通通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站起来的能力。

“他把与这件事不相关的人全都送进了轮回,剩下的人灵魂则是被禁锢在了巴达,巴达变成了死星,谁都不能再踏入这里。”

林倦归已经把摇椅上的藤蔓都扒开,自顾自坐了下来,他提出疑问:“是吗?那你是怎么成了守门员的?”

“淬炼灵魂是祭司的日常,虽然我死了,但我的灵魂还有力量,我问男人敢不敢和我打赌,他答应了。”

林倦归眯起眼睛,对樊美仪的春秋笔法显然心有忌惮,但他还是顺着问下去:“什么赌?”

樊美仪看着林倦归,眼神带着狂热:“看在我照顾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你愿意赦免巴达族曾经犯下的罪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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