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魔法少男这件事 第2章 第二幕

滴滴——滴滴——滴滴

鹿之樱猛吸一口气，醒过来。然后就与压在他胸上的布偶对视上了。

“嘟嘟，你快下来，重死了……”鹿之樱伸手要去抱它，十三斤的长毛团子纵身一跃，闪过去，优雅地落在床头，叫了一声。

“我说怎么在梦里喘不过气。”鹿之樱坐起来，一脸埋怨地望着布偶，正准备要好好挼挼这个“罪魁祸首”，突然见端坐的那一团尾巴一扫，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便瞬息通透起来，一个慈爱的女声透过布偶的身体传出来：

“我的孩子，你会给世界安宁。”

鹿之樱探出一半的胳膊猛然一顿，浑身被吓得后缩了半圈。长年独居又喜裸睡的男青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下移触及到两点，随即卷过被子，将自己裹入其中，面上爆出涨红。

“您……您，它……”于是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对面仍旧端坐的猫猫，神情竟然柔和下来，“你不必避讳我，我的孩子。”

“身体乃灵魂圣洁的容器。”

女神啊，您看看您说的什么话……

鹿之樱失语。但刚刚女神的话也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他静下心来，以严谨、平和的态度审视起自己，而捂住身体的被子却是一点没松。

鹿之樱换上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道：“您此次以这种方式召唤我，是有什么指示吗？”

布偶猫听罢摇摇头，“不，只是一次尝试。”

“以后我都将以此灵与你链接。”

“嗯嗯。”鹿之樱肃然点头，等着女神接着说。

然后，布偶猫就再没有说话了。

“呃……只是这样？”鹿之樱等待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那只名叫嘟嘟的布偶猫慵懒卧下去，两只耳朵轻轻动，鹿之樱听到女神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笑意：

“肃穆只是神的一面。”

“好吧。”鹿之樱僵坐着，不由得在心中将对神的描述又添上新的一笔。

布偶猫卧在床边，闭了眼睛。祂突然又说：

“我要请求你的宽恕，我的孩子。是我的失误，才将你卷入其中。”

鹿之樱愣了片刻，马上在脑海中刻画起自己身着圣服化身魔法少男的形象。

于是嘴角扯出了一个笑，鹿之樱有些不好意思地微低了头。

“其实我还蛮享受其中的。”

“是吗。”

“嗯，感谢您给予的一切。”

“那就交给你了，我的孩子。”

……

滴滴——滴滴——滴滴

光斑和尘埃在那个小房间里漂浮，床头柜上电子闹钟的时间再没有翻动一秒。

那只猫突然又立起，神的光辉从那双眸中连接到宇宙的某处。

神说：“那让我来告诉你一些真相。”

鹿之樱的思想在那一刹那再次和神交汇。沉浸的知识又翻涌而起，世界在脑海中变成了一本画册。线稿交织，色块重叠，变成了鹿之樱认识的一个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少女的脸，洛之樱的脸。

纸张一页页翻过，所有故事都围绕着那个少女展开，直到书页翻过三分之二后，作为背景板虚化的一个男人，轮廓越发变得清晰。当七彩光芒洒下，乐天使吹响号角。鹿之樱终于认出了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此后故事的视角发生转变，故事中心开始向他倾斜。肆意在纸张上流动的线稿突然停下，最后落在一人一猫对视的场景中。往后都是空白。

而画册的翻动并没有停止。在一片空白之后，径直停在了一个画面里。

五只巨大的魔物各据一方，滔天的业火撒向人间，代表人世最后伊甸的方舟折断，被海啸吞噬。末日降临，神不再重现，而凡尘陷入永夜。

——

“您是说……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漫画？而且末日将要到来？这怎么可能……”下意识就想要否定的鹿之樱渐渐默了声。而此时的布偶猫也已经回归正常，正在咬着枕边一角。

不过一会儿便释怀的人，长呼出一口气。天生的乐观主义者鹿之樱下了床，喝了一杯冰水，不禁从窗子望向外面。

“人生不过就是一场剧本，或许，做一回主角也不错。”

滴滴——滴滴——滴滴

……

知晓了故事本质，成功有了自我意识的鹿之樱，这时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社会身份竟然是洛之樱学校的一名教师。

果然，世界的尽头是编制。

稀里糊涂地走进教室，又一脸茫然地抱着教案从教室出来。鹿之樱站在教室门口回想，竟然丝毫想不起刚刚授课的内容。

这是故事结构的影响？

自动把学习内容定义为‘枯燥无聊’不需要大量篇幅的可省略内容？

此刻，一位人民教师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看来受众也不是我们这个群体啊……

鹿之樱无奈地叹出口气，正要通过拐角楼梯下楼。没想到走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螺旋桨搅动的噪音。

鹿之樱回头，就见一架夸张的黑铁色直升机低飞过楼层，随后向操场方向驶去。

啊？

鹿之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久校园广播传出一阵调试声，随即出现了一个冷峻少年的声音：

“高二七班洛之樱，出来。”

全校随即从各个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唏嘘声。

鹿之樱：？？？

不是，这不是高中吗？搞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这年轻人！

鹿之樱心里直呼牛逼。转念一想，听到个熟悉的名字……洛之樱！

啊？那孩子不是才刚上初中的年纪吗？

鹿之樱的震惊全显露在了脸上。因为几分钟内听到和想到的讯息太过炸裂，他一时竟忘了移动，就站在楼梯的正中央，宛若静止。

似乎是故事命运的巧合，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等比长大的女孩带着扑面而来的青葱气息跑得急促。

鹿之樱定睛一看，正是洛之樱。

啊？女主的长大也是可省略内容是吧……

迎面而来的女孩也看到了鹿之樱，慌张中停了步子，喘着气道：“老师。”

“请您让一让，我要去阻止那个疯子。”

昨天才见过面呢……这一晃，就是好多年。

鹿之樱无力吐槽，正要退开路，内心中隐隐对这个故事的受众有了猜测。

“不用了，我来了。”下方楼梯莫名其妙响起了皮鞋迈步的声响。戴着名表，一身西装的少年抬头上看，目光掠过了鹿之樱，死死盯住了少女。

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漠然的一双眼，他手捧着九十九朵玫瑰站在楼梯口。薄唇轻启道：“女人，你不就是想让我来找你嘛。”

“呵，欲擒故纵。本少满足你。”

夹在中间的鹿之樱石化一般，心中泛起恶寒。

脑海中的无语自动演变成文字：这年轻人！刚刚还在操场，瞬移就到这边来了是吧。

站在上方的洛之樱听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转头对鹿之樱道：“抱歉老师，给您带来了困扰，我马上处理。”

她从鹿之樱身旁走过，语气冰冷地对西装少年道：“夜冷觞，我们出去说，别打扰到老师同学们。”

无所谓，我会八卦……

鹿之樱自觉地退到一边。

那个人称冷少的高傲少年没走，而是轻瞥向上方楼梯上的鹿之樱道：“他是谁？”

刚刚都说是老师了……这孩子，是真听不见啊……

吐槽归吐槽，鹿之樱心里却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迟疑了一下，正要说出“只是老师而已”把自己摘干净。却被洛之樱抢先答道：

“他是我哥！”

话一出口，先把鹿之樱吓一跳。随即惊愕对视上洛之樱的目光。少女眼睛转着，似乎在哀求。

心一横，也没他法了。鹿之樱收了表情，以一个大人的姿态走下楼梯，将洛之樱护在了身后，对夜冷觞道：“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搞这些有的没的，你哪个学校的？怎么进来的？你家长电话多少？走，跟我去办公室。”教师的威严一下压下来，一套丝滑的小连招打出来，鹿之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说得这么顺口。

夜冷觞看他一眼，邪笑道：“用学校压我？”随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只淡淡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把北城二中买下来，现在。”

这年轻人……

鹿之樱正要回话，却只听对面少年愉快说道：

“现在这学校的校长是我了，你被开除了，‘哥哥’。”

“夜冷觞！”背后的女孩愤怒探出头来，和少年对峙道。

“现在，你跟我走。”夜冷觞伸手要去拉洛之樱，却在下一秒被鹿之樱拍开了。

夜冷觞皱眉，面色不善地望向鹿之樱。

长期健身的好处在这时就体现出来了。鹿之樱表情也不太好，他挺直身，穿着的白衬衫隐隐现出胸肌的轮廓。肩宽体长的挡在夜冷觞面前，面色还维持着身为教师的一点点笑容：

“我说现在的小孩啊，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鹿之樱解开手腕的扣子，卷起袖子，道：“一，我尊重自由恋爱，但前提是要人家愿意，你这样强迫算什么？二，什么年纪做什么年纪的事，当前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学习，当然对你这种大少爷来说，读不读书无所谓。三，那也请你不要打扰别人对人生的选择。我最讨厌你这种，没有一点同理心，不知道什么是尊重，仗着自己家世恃强凌弱的孩子。”

“身为大人总是有期盼每一个孩子向好发展的责任。你就当老师多管闲事，今天，我必须给你单独上一课。”

鹿之樱回身将洛之樱微微一推，示意她站远些。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手中的教案暂且放到了地上，再转身面对夜冷觞。

少年面上现出紧张，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散落的雨滴从白玻璃上缓慢下坠。

走廊外树叶沙沙作响，不知何时，学校被黑云笼罩。

鹿之樱走到夜冷殇面前，凭空凝出一把水晶伞骨。白色的光从他的身体里缓缓散出。

他一步跃起，高举起手中的魔杖，在半空中披上白色圣袍。

下方的夜冷觞呆呆地注视着他。

只在最后听到一句：

“你的事等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