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上的啾啾自打见到白颜起,羽毛就隐隐炸开,此时瞅准机会,扑棱着翅膀就朝白颜脸上冲了过去。
爪子在他脸上乱挠,翅膀一个劲地往他脸上扇,扇的啪啪作响。
“哎哟!”白颜手忙脚乱地抬手遮挡,还是被挠了好几下。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已经挂了好几道红痕,束发的簪子都被打歪了。
“哪来的小畜生。”他恼羞成怒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季清寒眼疾手快,一把将撒泼的灵雀捞回手心。
安全脱身的啾啾也不老实,扑棱着翅膀在季清寒手上蹦蹦哒哒,抖了抖蓬松的绒毛,又用鸟喙理了理凌乱的毛发。
“啾啾啾!啾啾!”它扬起脑袋,朝着白颜就是一通听不懂的鸣叫,活像个得胜归来的小将军。
把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搅得有些滑稽。
眼见着白颜脸色越来越黑,季清寒轻咳一声,曲起手指,在啾啾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一弹:“这位道友,灵宠顽劣,多有得罪。”
他这话说的诚恳,可下一句却让白颜瞬间变了脸色。
“毕竟吧,总不能像有些人似的,见着什么货物都想抓去入药。”
季清寒笑得眉眼弯弯,手下却不着痕迹地将啾啾往怀里护了护,指尖已然聚起一缕细微的灵力。
白颜白着一张脸,眼神闪烁了几下。他勉强扯了扯嘴尖,拱手道:“是、是在下冒昧了。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话音未落,他已急急忙忙转身离去,全然不知一缕极细的青色灵力早已悄然缠上他的衣角,转眼间便隐没在衣料褶皱之间。
他背后那位一直沉默的黑衣修士,临走前忽然抬头,目光沉沉地扫了季清寒一眼。
季清寒脸色不变,冲黑衣修士扬了扬唇角,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
“怎么,你们有旧怨?”楚芸熙目送白颜二人走远,这才转过头来,状若随意地问道。
季清寒望着白颜消失的方向,笑得越发真切:“当然没有。大师姐,我刚进宗门的时候才几岁啊,连山门都没出过几回,能与他有什么过节。”
楚芸熙拢了拢被山风吹乱的衣袖,语气轻缓道:“没有便好。不过,”她忽然话锋一转,“这人与你师兄倒是有些过节。”
季清寒的笑容僵在脸上,指尖无意识拨动着剑穗:“师兄?这几年我怎么没听师兄说过。”
“就在你入门那年。”楚芸熙眸光微转,“具体原由我也不甚清楚,只记得那年冬末,祁师兄突然独自去了趟玄阳宗。”
“待他回来后,玄阳宗传出因山体崩塌毁了三座偏殿。而白颜,也因为看管不利丢了少宗主的位置。”
楚芸熙稍稍偏头,作思考状:“也是奇怪,之前可没听说过祁师兄和他有什么过节。”
季清寒心头微动,玄阳宗,这不正是白颜的宗门?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声音发涩:“那师兄,有受伤吗?”
“受伤?”楚芸熙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那可是祁鹤寻,他会受伤?”
“走吧,秘境门开了。”
第一次踏入秘境,季清寒的指尖始终按在剑柄上。
他总不自觉地朝着云峰山的方向望去,得知师兄孤身闯玄阳宗,他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他第九次抬头时,啾啾窜上来,叼着他额前一缕发丝狠狠一拽。
“嘶——”季清寒吃痛回身,一双雪白的翅膀劈头盖脸扫过来,糊了他一脸的绒毛。
他下意识地朝啾啾尾羽看去,尾羽安安稳稳地翘着,没有泛光的迹象。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那簇尾羽毫无征兆地迸发出刺目金光。
脚下的石子突然轻轻跳动,闷雷般的声响出现。
紧接着,大地剧烈震颤,远处古木成片倾倒,激起漫天尘土。
“不好!是兽潮!”楚芸熙脸色骤变,手一扬,一鼎丹炉应声飞出,在空中化作漫天金光,没入每个弟子体内。
众弟子只觉得身体一轻,脚步顿时快了许多。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线已浮现一片黑压压的阴影。数以千计的妖兽正奔腾而来,赤红的兽瞳连成一片血海,所到之处山石崩裂,古木摧折。
季清寒当机立断,一把拽住身旁发抖的小弟子,喝道:“撤!所有人跟上楚师姐!”
啾啾炸开全身羽毛,发出尖锐的示警声,始终护在季清寒的身旁。
季清寒落在最后,挥手甩出一叠符纸,顿时雾气弥漫,暂时遮蔽了兽群的视线。
"往高处去!"楚芸熙指引方向。众人发足狂奔,身后不断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
季清寒突觉心头一紧,本能地扑倒身边两人,只见一头狂暴的巨兽擦着他们冲过,踏得地面龟裂。
“太古!”
太古剑应声而出,寒光闪过,撕裂了妖兽的硬皮。
妖兽吃痛低吼,脚步慢了些。季清寒趁机回身,却发现妖兽的伤口中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浓稠的紫黑色液体,还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季清寒目光一凛。
“你们先走!”他压低声音喝道,剑锋划过一道寒芒。借着雾气的掩护,他纵身跃向一棵古木,剑光所过之处,粗壮的树干轰然倒下,恰好横亘在兽群必经之路上。
他正欲抽身后退,忽然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一头体型硕大的铁甲兽竟冲破烟障,直扑他而来。季清寒侧身闪避,太古剑与兽爪相击,迸出一串刺目火花。转眼间,更多的妖兽从侧翼包抄过来,彻底断了他的退路。
“季师兄!”远处传来弟子们焦急的呼喊,声音很快被兽吼淹没。
季清寒背靠古木,看着逐渐合围的兽群,他深吸一口气,剑尖直指最先扑来的妖兽咽喉。
那妖兽反应极快,脑袋一偏,剑锋只划破了它的皮毛,紫黑色液体再次渗出。
受伤的妖兽狂性大发,猛然加速冲来。季清寒足尖一点,借力跃上旁边一棵古木。然而就在此时,更多的妖兽已经围了上来,疯狂撞击着树干。
"咔嚓"一声脆响,古木开始倾斜。季清寒心知不妙,在树干倒下的瞬间纵身跃起。可落脚之处,全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妖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骤然闪过。
啾啾不知从何处冲出,尾羽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那些原本狂暴的妖兽,在强光照射下竟然动作一滞,眼中的赤红也褪去了几分。
季清寒眸光一闪,当即抓住机会,朝着秘境深处疾掠而去。
说来也怪,这一路竟再未遇到半只妖兽,连虫鸣鸟啼都销声匿迹,唯有靴底碾过枯枝的脆响在林间回荡。
季清寒心头微动,不由垂眸望向肩头的灵雀。
见主人在看自己,啾啾也歪着脑袋,黑豆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尾羽仍泛着光,警告着他危机尚未解除。
季清寒忍不住伸手轻抚啾啾毛茸茸的脑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也不知这小家伙到底是何品种,自己竟从未听说过。
想来也是,师兄赠予他的哪一件不是稀世珍宝,光那桌上成堆的丹药,无一不是旁人求而不得的宝物。
他眼神坚定了几分,若是此番能寻到书中所写的极品丹药,自己定要亲自送给师兄。
夜风拂过林梢,惊起几片落叶,季清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秘境深处的雾霭中。
拨开最后一片垂落的藤蔓,眼前的景象让人大吃一惊。
不同于秘境外围的危险重重,内里竟好似世外之境。
一汪碧蓝的湖泊静静卧在群山环抱之中,岸边生着几株从未见过的奇花,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花香与水汽。
季清寒不自觉地松了松握剑的手,缓步走近湖畔,靴底踏在松软的青苔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就在他俯身想要掬一捧湖水时,水面忽然荡起一圈不自然的涟漪。
一时间地动山摇,脚下的土地瞬间塌陷,地面骤然裂开。
“啾——!”
啾啾惊叫一声,尾羽银光暴涨。季清寒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已随着塌陷的土石急速坠落。
他下意识抱紧啾啾,另一只手猛地拔出太古剑,剑锋在岩壁上划出裂痕,勉强减缓了下坠之势。
季清寒刚稳住身形,剑下岩壁竟突然化作流沙。太古剑瞬间失去着力点,剑刃毫无阻碍地没入松软的岩层。
“不好!”他心头巨震,还未来得及反应,整片岩壁竟迅速塌陷,露出后方幽深的洞口。
季清寒只来得及横剑于胸,整个人便随着崩塌的岩壁,坠入那未知的黑暗之中。
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将他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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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山上。
棋盘上星罗棋布,映着窗外斜照的夕晖。
“六载前师父为我卜卦,得结果为大凶。”祁鹤寻轻叩白子,玉质棋子发出清越声响,“遣我下山寻那一线生机。”
“机缘巧合,我捡到了小师弟。”
元虚长老沉吟不语,指尖的黑子溅起一缕灵光,在檀木棋盘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祁鹤寻指节骤然发力,震得棋盘颤动不止:“既然师父早知小师弟命中带劫,为何还要由他下山闯荡?”
“若他老老实实呆在云峰山上,我自能护他一生。”
元虚长老轻叹一声,拂袖间那缕灵光化作星辉散去。
“痴儿,你眼中只见劫数,却不见缘法。”他拾起滚落的黑子,“就如当日你带回他时,可曾想那正是你的生机?”
窗外暮色渐沉,棋盘上,那颗溅起灵光的黑子不知何时已落在“死门”之位,四周却隐隐现出几道未断的生机连线。
是的!我们的小寒是师兄的机缘!这俩就是天生一对![狗头][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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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秘境深处有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