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小院,树叶沙沙,带着点点斑驳的光影应和着顾北决手中的剑光。
即将要满二十一岁的顾北决,剑眉星眸,气质出尘。
刺、劈、挂、撩...一招比一招干练有神,尽显气势。
重复几遍之后,他皱着眉,眼神闪烁,出剑越发的狠。
欻欻的破空声越发震耳,剑声和风声疯狂交缠,渐渐再也分不清彼此。
阳光正好,剑身反耀出凌冽的剑光,剑光无意之中反映到了一旁的竹榻上,顾北决不自觉的顺着剑光看去。
那是白酒酒。
她正以书盖着心口,窝在小被子里,睡得很沉。
二十一岁的她似乎印照着初见时的模子。
时间走过,周围的人都开始赞叹她的美丽,在他心里却是愈发的可爱。
似是剑光惊扰,竹榻上的白酒酒迷迷糊糊的翻动着身体,皱眉不满的嘟囔着,睡的不似方才安稳了。
自从能听见心音后,他的听觉也渐渐脱离了常人的范畴。
虽是隔得远,但是他听得很清楚白酒酒在说什么。
她说,高。
顾北决握着剑没有停下,但无意识之间,连剑声都变得柔软起来。
她怎么梦里都还在想着长高?
自从他高过她后,关于身高的执念就没放下过。
“好高!”
白酒酒一声惊语,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
末了,还抬手起势,又惊又怕的瞪着顾北决。
“...梦到我了?”
虽然很高兴。
但肯定又是关于身高。
“嗯,吓死我了。”白酒酒彻底清醒了,舒了口气。
好在只是个梦。
梦里的顾北决,高的像十几层高的写字楼。在她看来脸都是又大又糊的,还凶巴巴的用两只指头逮着她头发不让她跑。
差点就让她秃了顶!
还是现实版的顾北决好看多了。
颜值最多就比现在的她差了那么亿点点儿。
“话说石万那小子呢?”白酒酒捡回掉在地上的书,拍拍灰,把它搁在桌上。
当初同她约定的五年已到,两个月前石万也刚过了十八岁生辰。
因为某些机缘,石万算是成长了不少。寻死的想法少了很多,也学会了向前看。
“他啊,还在师叔那里,明天应该会回吧。”
山下动荡,林舒师父忧心柏黛师叔,于是他自发的去帮柏黛师叔匡扶正义去了。
“嗯,知道了。”白酒酒顿了顿,“明日....”
明日是顾北决的二十一岁生辰。
小说原剧情中,顾北决二十便开始在风云里搅合。
现在他已经要二十一了还和他们窝在这偏远的山林里,虽然和外界频有联络但从没提过要走....
白酒酒突然有些不太确定。
因为顾北决又成了最近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磨磨唧唧,有话快说。”白酒酒凶巴巴的盯着顾北决,要盯出个骷髅似的。
“明日过后,我要出一趟远门...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白酒酒背过身去,无语望苍天。
孩子大了。
想飞也拦不住。
但是怎么的,看这意思还想不带她了?
就不怕心经反噬,变成小疯子??
思及此,白酒酒有点气闷。
她不想说话,直接在竹榻上盘坐,闭眼凝神,尝试着运转突破心经上次滞涩的地方。
顾北决见她如此,利落的收剑回鞘,走到了白酒酒的面前蹲下。
毛茸茸的大脑袋紧紧贴着白酒酒的置于膝盖上的一只手。
“哎呀,烦。”
白酒酒睫毛微颤,轻声抱怨到。
“不烦。”
顾北决蹭了蹭。
活像只犯了错在撒娇的小狗勾。
“热。”
“不热。”
“...”这大六月的天儿,说这话他都不心虚吗?
这心经她是被缠的练不下去了。
白酒酒猛地睁眼,边把顾北决的头发挠的稀乱,边语气不善:“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
“不可以。”
顾北决斩钉截铁。
“....那你也别跟着我!”
白酒酒说完,直冲冲的走了。
顾北决留在原地,等彻底看不见白酒酒的身影后苦笑着摇摇头。
他要去的是战场啊....
就算有疯了、傻了的风险,那种人间炼狱他怎么可能带她去?
更何况,她给的这把剑,能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顾北决摩挲着腰间挂着的剑,眉眼是道不尽的温柔。
他自小随着父亲看了不少好剑。
但这把剑,他看不懂。
甚至师父也直言,或许大有来历。
此剑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极为锋利,甚至随他这么长时间的使用,也一如最初那般。
最为独特的地方还是这是酒酒给他的十五岁生辰礼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未提及自己的生辰,但每次都给他的生辰花了很多心思。
十五岁生辰他们初识,是酒酒把他捡走,给了他一个可以驻足休憩的家。
十六岁生辰,她用这把剑补上十五岁生辰贺礼,又赠以相伴的承诺。
那一年是拜师练武的头一年,她每晚都给他按摩,陪他度过了炼体最难熬的日子。
十七岁生辰,一打她自制的发带。
最初舍不得用,但架不住她威胁说不用就收回了。后来每次练武不小心会断了、掉了,但用到现在依旧还是一打。
他也好不容易把她累没了的肉肉给喂回来了点儿。
十八岁生辰,偷听了林舒的谈话,而后为了给他摘崖壁上的奇花,掉进山谷不见人影。
他们疯找了一天一夜才找着悬崖壁上小山洞里摔折了一条腿一只胳膊,还护着怀里奇花的她。
自此她每次进山玩耍,他都抑制不住的悄悄跟去。
十九岁生辰,带他翘了林舒的双人运转心经课,偷溜回北国,建了衣冠冢。
衣冠冢建成的那一刻,他抱着她哭的稀里哗啦,好像亡魂终有了归家的希望。
在北国都城停留的一周里,他联系上了父母旧友戚将军以及父亲残留的旧部,还有直属白皇的暗卫...
这也时最近频频来信,催促他出发的几方。
那一年,他们一起挨了师父不少揍。
不过好在她对疼痛感知比常人低了不少,也算少遭了些罪。
二十岁生辰,外界动荡。
峦城也不能幸免。
物资少了,吃食就成了奢侈的东西。
她跑了几座城,寻了二十样不同的糕点,又亲自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
不知觉间,他们一起度过了五个生辰,明日便是他的二十一岁生辰。
纵然诸多不舍,也该到了启程的时候了。
他身上肩负的东西永远在拷问着他,了结过去的一切,就能腾出一个崭新的自己去好好拥抱她。
*
第二日。
白酒酒早早的就不见了人影。
顾北决找不着人,料想她定是去取为他藏在荒废小院里的礼物了。
几乎每年如此。
她为了不露风声的将惊喜进行到底,总是提前很久搜罗着各种东西放在荒废小院里。
就算还在气他,她也不会错过他的生辰的。
顾北决心态良好的打包完行李,四处打扫收拾,再备下了一桌子白酒酒最爱的菜,静静的等她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加一下午。
白酒酒没等回来,把石万等回来了。
本是回来给顾北决庆生的石万听他说晚上就出发时默默地也收拾起了行李。
山下局势大乱,也到了他真正报恩的时候了。
石万的跟随顾北决没有劝阻,他知道以石万的实力江湖上难有敌手,万一遇到对付不来的直接逃命自保完全不存在任何问题。
两个人等啊等。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
夜色也开始降临,顾北决越发坐立不安,几乎抑制不住心底的慌乱。
十八岁生辰,酒酒为了给他摘崖壁上的奇花,掉进山谷摔折了一条腿一只胳膊。
她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危险????
石万心底叹了口气,只要沾上了白酒酒,平日十成十稳重顾北决绝对心乱无主。
托师叔的福,这些年他话本子看了不少。所以越接触越发现,顾北决和白酒酒之间简直比话本子还话本子。
相信师父也早就知道了。
大家也就是都没戳破。
“再等等,她应该是贪玩儿或者被别的事耽搁了。师父不是说也要回来吗?待师父回了,我们一起去寻人。”
“好!我先去寻,你等着师父来!”
顾北决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
直线冲出院门。
石万一人在原地,扶额暗道果然。
雾气渐起,迎着小路,先朝着荒废小院去的顾北决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的轮廓。
“酒酒!”顾北决挥手喊道。
隔了会儿,远处那人也挥挥手。
顾北决心里一松,拔腿朝着那方向奔去。
“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
“当当。”
白酒酒冒着软乎乎的笑,把手中那匹精悍凶猛黑色宝马的缰绳递给了顾北决。
被打断话头的顾北决紧攥着缰绳,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总之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既然你想要离开,那我就快马一匹以作贺礼。”
“...”
“高兴到傻啦?怎么不说话?”
“谢谢。”
顾北决哽咽。
近来世间不太平,战事将起导致马匹稀缺。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寻到这么好的马,又是怎么一路解决麻烦牵着这马走回来的。
怪不得回的这么晚....
顾北决伸出双臂环抱住白酒酒,力道大的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干嘛?这么大了还撒娇哦。”
白酒酒拍拍顾北决的背。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和001的推荐,她专门一大早跑去买马。
这马高大威猛,气势不凡。
重点是据马贩子介绍,随随便便长时间负担两个人。
嘻嘻,臭弟弟想不带她一个人跑,门都没有!
“真的谢谢。”
或许是离别之夜,情绪就显得更浓。
此刻的顾北决觉得自己被爱意包围,很幸福又隐隐害怕。
“别说这些,走,我们回家吧。”
“好。”
“!!”
白酒酒突然被一个高举,侧坐在了马的背上。
顾北决牵着缰绳,黑马在他手下极其的乖巧,走路十分的稳健,一点也不觉颠簸。
惊了两秒后,白酒酒发觉坐的高高的还挺好玩儿的,也就由着顾北决去了。
很快,二人回到院子,此时林舒也在场了。
石万正和林舒说着白酒酒不见的事情。
“回来啦?”
“嗯,师父,我们回来了。”
白酒酒回了林舒一声,刚要下马,就听见石万兴奋的说到:“这马看起来真不错,合适我们出发。”
顾北决点点头回应:“嗯,这是酒酒送我的生辰贺礼,你尽早还是得再找一匹。”
白酒酒:“?”
和石万走却不管她????
不好意思,她要放马咬人了!!
三个人之间真正缺少姓名的石万不敢动不敢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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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