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刘姨,你们来了啊。”
姜思鸢手里举着刀,对准了面前的父子二人,见到新来的人是自己的好友与她的母亲,便不自觉地走向她熟悉的两人,但手中的匕首尖锐处始终朝着宁国公父子。
“轰----”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短暂的将昏暗的环境照亮。
卢瑜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友脚步虚浮的朝自己走来,衣服正不断滴落下来血水,头发黏成绺,耷拉下来,发尾还在往下滴着雨水,潮湿的空气中萦绕着血腥味,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立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走上前扶住人,距离近了才发现姜思鸢的脸色极差,嘴唇发白,不知是被冻着了还是怎么。
进入好友怀抱的那一刻,姜思鸢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疲惫感席卷而来,让她只想立刻昏睡过去。
她头靠在卢瑜淼肩上,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话:“还好你来了。”
随后就彻底昏迷过去,手中的匕首也在同一时刻掉在地上。
“姜思鸢!姜思鸢你怎么回事,你好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再晕啊!!”
卢瑜淼只觉得自己肩膀一重,立刻意识到人晕过去了,她急的拍着姜思鸢的后背,焦急的喊着。
一旁的刘贵祥见到她从小看到大的女孩现在成了这样,顿时怒从心中起,她扬起手中的马鞭,就往面前的父子身上抽去。
宁国公眼见鞭子就要往自己身上落下,抱着儿子就往雨中闪。
刘贵祥见人躲开了,怒喝道:“一个男人,把一个孩子欺负成这样,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说着又是一鞭子出去。
现在的她愤怒极了,身为一个母亲和长辈的责任,让她此刻犹如一头正与雄狮搏斗的母狮,即使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但是她还是要尽可能的护住她领地内的幼崽。
宁国公抱着孩子不好还击,且对方又是个妇人,他总不好真的动手伤人。
男人抱着儿子站在雨中,大声解释道:“卢夫人,此事与我父子二人无关啊,我也只是想来此处避个雨,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她这样了。”
刘贵祥听到男人狡辩,心里的怒气更胜:“你少在这里放屁,你要是真的路过,这孩子会将刀尖对准你?”
“你别想骗我!你要是真无辜,那你告诉我她身上这么多的血都是怎么来的,你说啊!!”卢瑜淼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脸色苍白的姜思鸢,女孩声音颤抖,愤怒使她说出来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国公爷既然说冤枉,那你解释一下血怎么来的吧。”刘贵祥自然的认得宁国公的,她接过女儿的话,走到雨中,雨水打在她的肩上,打在她握着鞭子的手上。
见妇人不信自己的解释,宁国公心里只能连连叫冤:“二位真的冤枉我了。”然后往边上一站,将身后的屋子彻底展示出来,腾出一只手往里面指:“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孩子正匕首捅这人呢,我真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孩子身上的血应该也是这人的。”
刘贵祥顺着男人的手指方向看,确实隐约看到屋内躺着一个男人,但是暴雨却影响了她的视线范围。
她对身后的下人吩咐道:“护好她们,我去看看。”
“是。”
刘贵祥手里紧握着鞭子,脸色阴沉,一步步的往屋里探去,宁国公也尽可能的避开他,此时他害怕这个女人突然又给他来一鞭子,但除了两个女孩那边,也没地方给他躲了,他敢打包票,但凡他敢靠近她们一步,都会彻底激怒女人,同时他也在心里埋怨儿子:‘臭小子,竟然这样都还不醒。’
刘贵祥来到门口,终于看清了屋内的状况,一个上半身几乎泡在血里的男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脸颊边上有块紫黑色的不明物体,仔细看像是块肉。不远处趴着一个肥胖的男人,双手被捆绑在身后,他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大碍,只是犹如一头死猪一样瘫在地上。
她跨过浑身是血的男人,往那肥胖男人走去,走到身旁时还伸出脚试探地踢了一下,男人身上的肥肉也在随着刘贵祥的动作颤动。
站在屋内的刘贵祥环顾四周,审视着屋内,只有简单的床、桌子、箱子等物,桌上摆着没吃完的酒肉,再一看地上还有着长长的一截绳子,散落在胖男人边上,突然又是一道闪电,强烈的光穿过门照射进来,这一刻她看到地上散落的绳子周围洒落了不少黄色的粉末,只让她觉得熟悉。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手指一点,轻沾起一点。
刘贵祥仔细观察着粉末,但屋内的光线实在是昏暗,又没见着蜡烛油灯之类的照明用品,她只能起身走到门口去。
经过泡在血里的男人时,还特意用另外一只手提起裙角,避免被这污血沾染。
待刘贵祥到了屋外,她终于认出这粉末是惠妃阮羽柔在今年宫宴时赐的,两个女孩各得了一份,是康平公主在西北偶然间寻到的,她和卢瑜鑫各自留了一份,剩下的都送回来了,还特意交待必须要分给两个妹妹。
当时惠妃特意嘱咐,这个药粉要随身携带,但是使用时绝对要注意,因为此药不但会使人立即昏迷,使用过后很可能会造成治愈不了的副作用,公主和卢瑜鑫在俘虏和逃兵身上实验过,等人醒来后基本都有痴傻或者失忆的后遗症,但是也有一个人苏醒后什么事都没有。
刘贵祥对事情的经过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了,她举着手指,回头看向摊在地上的肥胖男人,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也可能会遭此劫难,眼中瞬间充满了狠厉,然后垂下眼又看到了全身是血的男人,现下的所有情绪都被她凝聚在一脚中,这一脚也狠狠地踹到了男人身上。
即使是昏迷中的男人,也被这一脚给痛到了,他的表情变得狰狞,但却没醒过来。
刘贵祥走到院中,借用雨水冲刷掉了指尖的药粉,然后转过身对抱着儿子的宁国公道:“国公爷,此事是否与你有关还得等那孩子醒过来,不过我马匹不够,现在要借用你的马车回城里。”
“不知宁国公可否抬爱?”
女人的语气冷漠,宁国公看了看屋里的‘血人’,又看了看晕倒的姜思鸢,又低头看了眼儿子,他知道现在自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蔡卓怕血,让他待在这里等雨停是肯定不行的,但若是直接离开,让那两个孩子冒着暴雨回去,他自己良心也过不去,可他实在是有些抵触那个女孩。
宁国公心里一翻天人交战,最终妥协道:“只要夫人能同意犬子与令爱还有那位小友同乘一车。”
“自是没问题。”刘贵祥回道。
“既如此,愿为夫人效劳。”
刘贵祥从女儿怀中抱起姜思鸢,然后说道:“走吧,去那车里。”
卢瑜淼应了一声,然后跟在自家娘亲后面,等刘贵祥先上车将人安置好后,才钻进车内坐好。
随后刘贵祥掀起车帘对下人吩咐道:“去将屋内那两人搬到马上。”
下人听令进屋去了,但很快就有一个人跑出来:“夫人,那个受伤的怎么...”来人面露难色。
刘贵祥也看出来这人纠结所在:“拿件蓑衣给他盖上,别走半道被淋死了。”
“是。”
宁国公一直站在车旁,刘贵祥看向他道:“将世子交给我吧。”说着伸出手。
宁国公也知道,自己一个男人不方便和女眷单独同处一室的,只好将蔡卓交给刘贵祥。
“还望夫人照顾好犬子。”
刘贵祥只觉得好笑,这话说的好像她会将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一样,讥笑道:“放心,我是不会和一个孩子置气的。”
宁国公顿时想起来,他前不久还想敲晕姜思鸢,虽然这事还未实施,但刘贵祥这话就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
他突然有些心虚。
“若是国公爷不放心,那这车就不用我的人来驾了,便您来吧,我看您身边也没跟个人,想必之前也是您亲自驾车吧。”刘贵祥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自然没问题。”宁国公道。
他有些后悔,不应该想着单独带儿子望风,所以一个随从都不带了。
宁国公上了马车,坐在驱车的位子上,等卢府的下人将两个男人固定在马上后,刘贵祥道:“国公爷,出发吧。”
宁国公认命的抽起马屁股,马车开始动起来,下人们也跟在马车的后面,只有那妇人骑着马,紧跟在马车边上,时刻盯着驾车的男人。
刘贵祥放下车帘后,从身上的衣服撕下一条,蒙住蔡卓的眼睛,然后又翻出车里备着的铺盖。
母女二人把姜思鸢身上的湿衣服全都脱下来,二人仔仔细细的将她全身都观察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后终于松下口气,然后用铺盖把人裹好。
这时蔡卓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睁眼后怎么看不见,再加上方才看到的一幕太过刺激,他小声了叫了一声。
“爹?”
车里的母女二人瞬间警觉,两人视线齐刷刷地看向男孩,刘贵祥还挪了位置挡住了姜思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