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齐仁勇又蹦了起来,“你不是说配方藏在赤心阁里吗?”
就连一向淡定的齐永岚也变了脸色。
“写在纸上配方确实藏在赤心阁里。”齐远手指在额头敲了敲,“可是没写在纸上的配方,就在我脑子里。”
“你!”
“你看,又急。”齐远示意齐仁勇坐下,向齐永岚道,“表姑刚才也说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齐字,所以我想带着所有齐氏的族人发大财,有什么不好?”
“还是说,三齐不想带着大家发财,只想继续垄断再造丹?”
“哼!你们宗家的人垄断秘方这么多年,也该换咱来垄一垄了!”
“仁勇,坐下!”齐永岚出言呵斥,神色凝重地看向桌上的纸,沉默思索片刻,轻声开口,“少君说条件吧。”
“我要二百万灵石。”
眼见齐仁勇又要蹦起来,却被有所预料的齐永岚按住。
齐仁勇无法发作,只得小声低语:“不如咱将这小子悄悄做掉,神不知鬼不觉……那小剑尊再来要人,咱就说人已暴毙!”
虽是低语,声音却大到在场每个人都能听清。
齐远还来不及发笑,在场一个从未发过言的却抢先开口反驳。
“不可,剑尊大人说过,他要活的。”
此人一直隐在众人之后,戴着一副银质雕花面具让人看不清容貌。齐远略一回忆原书剧情,没想起有这一号人。
齐永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手一伸,将信纸再次推到齐远面前:“少君不必再兜圈子了,永岚大概已经猜到,您所需要的并不是灵石。说出您心中真正的条件吧,我洗耳恭听。”
听闻此言,齐远终于站起身,收拢折扇在桌上轻轻一磕,施施然开口。
“谁说我不需要灵石?不过二百万,当然是开玩笑的,表姑仍准备十万即可。只是我还有一要求,我要求议事大会提前,明天就开。”
齐远居高临下俯视着面露疑色的众人:“有什么问题吗?”
“大会提前……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场中陷入沉默。
齐永岚反应过来:“要三日后姜芜才能赶到。你——你是想要提前逃跑?”
齐远点头:“人都是惜命的,我何错之有?”
“这……”
趁着众人迟疑时,齐远继续开口。
“事已至此,不妨说得更明白些。你们心里打的主意并不难猜。把我交出去,既能平了姜芜的怒火,又能借他之手除掉我。”
“等我死后,宗家必然陷入混乱,你们正好站出来安抚内外,收拢人心,从此便能名正言顺地入主沉砂岛。而那赤心阁和其中保管的秘方,也将从此易主,成为三齐的囊中之物。”
齐远讥笑到:“想要如此一举两得?天下没有这样好的事情。我直说了罢,这方印信就是控制赤心阁的钥匙,只有得到它,你们才能如愿以偿,拿到想了多年的秘方。”
“但我早在这印信上加了一些小小禁制,若我身死,它便会自行殉主化为齑粉,如此一来,赤心阁可就再也回不来、打不开了,里面所藏的秘方,自然也再无人可得。”
话说至此,齐远将折扇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敲:“现在听懂了吗?要是不放我离开,等那个姜芜杀了我,不管是你们想要的秘方,还是从今之后的所有再造丹,这一切,都会给我陪葬。”
“得罪新任的剑尊大人,或是永远失去齐家立身于世的依仗,这两种代价你们必须选一个承受!”
众人被齐远的威胁唬住,都看向永岚,等待她做出选择。
而齐远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水畔垂柳,等待众人做出选择。他的面上仍旧淡定自若,实则早已心跳如擂。
因为他说了谎。
什么下禁制,他一个刚刚穿越来的蓝星人哪懂这些?不过是为了唬人临时编出来的谎言罢了。
齐远此时就怕这伙人中真有个莽撞的,来一出杀人夺印,立刻就会发现真相。
「一定要装下去,装好,千万不能露出破绽。」齐远心中不断提醒自己。
原本喧嚣的院落,此时静可闻针。
许久,永岚叹了口气,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轻声说道:“我选……我要再造丹。”
听到了心中期望的答案,齐远暗中长出一口气。
“永岚,三思啊。”其他人纷纷上前围住齐永岚,“那姜芜不是好相与的,咱们提前放跑了这小子,等他上门寻仇,我们交谁出去?”
“对啊。”“是这么个道理。”
“这还不简单?”齐远接话,“刚才仁勇不都说了吗,就说我暴毙了呗。”
众人无语。
“大家不必担心,此事我已有主张。仁勇,你和大家分头去催,今天务必把必要的准备完成。还好近日各地宗亲都已陆续到达,缺席者寥寥。至于那些各门各派的宾客,仍未到者,我们也不等了……”
“明日卯时,举行议事大会!”
永岚决定已下,众人一一领命而去。
“呼……”
达成目的,齐远也终于能松口气了。他坐回主位,见齐永岚仍留在原位,展颜一笑:“我观表姑有大将之风,又有人主之断,实在佩服。”
齐远话虽夸张,语气却诚恳。
“少君过奖了。”齐永岚浅笑回应,“今日一见,才知少君并不似传言中……”
齐远摇着扇子,十分闲适地开口道,“大事已定,表姑别这么客气,叫我齐远就好了。其实我有些无关琐事未想通,还请表姑指点。”
这人刚刚还与自己针锋相对,现在竟很坦然地要与自己闲聊琐事吗?齐永岚很意外这位少君变脸的速度。
“远哥儿请说吧,表姑必定知无不言。”
“就算你们得到了再造丹,也无非靠它赚更多的钱。可是我观三齐,乃至整个齐家,缺的并不是钱。”
齐永岚听言,有些吃惊。她站起身,慢慢走向水畔的垂柳,却未正面回答齐远的疑问。
“我长居天北郡,一直听闻本家的少君资质不佳,恐不能承担齐家的未来。但今日之事让永岚明白,传言不可尽信。远哥儿你能问出这一句,我便知道,齐家全族上下,年轻一辈中无可与你比肩者。”
再怎么“无可比肩”,不还是被你们逼得“退位让贤”吗?齐远暗自腹诽,对这种无意义的恭维并不感冒。
“远哥儿你自小在沉砂岛长大,甚少离岛,所以对外界事知之甚少。我们齐家虽为丹修之首,但在仙界中的地位……”齐永岚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仙界向来以强者为尊,靠实力说话。若论排次,以法修、剑修者为上,符修、炼器次之,然后才是我们丹修一脉。”
“世人轻视我们,在他们眼中,我们炼制的丹药再怎么稀有强效,也无非多换来一些钱财,若不思自保,与一群待宰的肥羊无异。”
“家主尚未失踪之时,我曾多次去信劝她,希望她能修改这已延续数百年的陈旧家规,改变齐家女不外嫁、男不上门的传统,与各方势力结成姻亲,如此便能借助这些势力的庇护求得自保;再将再造丹配方公布、大量炼制,为族内子弟洗髓伐脉,慢慢培养成修为精深的强者,成为家族中坚。
就如你所说,齐家缺的从来不是钱,而是实力。在这仙界中,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
可……家主她墨守成规,不肯松口,白白耽误了齐家许多年。”齐永岚话中带着几分怨愤不满。
“我在天北苦心经营,如今终于靠着这个机会大权在握。待我登上家主之位,远哥儿,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会让咱们齐家成为修仙界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
齐远心中暗叹,这位表姑野心真是不小,虽然两人关系称得上敌对,但她的有些观点,齐远是认同的,修仙一途,确实是靠实力说话的。
可她说的这些做法……
齐远暗暗摇头,有些他实在不敢苟同,不过也不准备说出来就是了。
他又不是真正的“齐远”,只是一个穿越而来的顶替者,何必去沾染这些因果?不管是从书中所读,还是如今亲眼所见,齐家都算得上是一个烂摊子,齐远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眼看这座高楼要塌,身为一个混迹社会多年的资深社畜,齐远当然明白,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补偿金拿到手,然后跑路大吉。
这十万灵石,就当是齐远给自己争来的N 1吧。
故而齐远只是拱了拱手,略带敷衍道:“那我就祝表姑大展宏图,早日实现心中所想。”
“借你吉言了,远哥儿……其实表姑也有事想问问你。我看你也是个心思通透的,怎会把事情闹得这样难看,让那姜芜对你这样不依不饶的?”
「哪是不依不饶这么简单?明明是喊打喊杀、不死不休。」
齐远叹了一口气。
关于原身为什么会对男主做出那些残忍恶行,书中其实有着解释。作者详细刻画了原身的性格缺陷、童年经历、成长环境……
但让齐远总结,原因很简单,就一个字——
酸。
姜芜就像大多数此类小说的男主一样,虽然出身寒微,却天赋异禀。他从前不过是一个被买进齐家,用来试药的药仆,偶然觉醒灵脉后,无人指点,更无什么心经秘籍、法宝丹药辅助。
这样的条件,十四岁时,筑基圆满。
而同一时期,自小把天材地宝当饭吃,再造丹也不知吞了多少颗的原身呢?
二十岁,炼气五段。
这换成谁能不破防?
只是齐远认为,自己没资格点评这些往事,更不愿替原身做什么内心剖白。
他只能再次敷衍回答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
“所以你就玩弄了人家的感情?”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