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嫌自己活得时间太长了?!”
斥责声伴着陶瓷破碎的声音,茶水爬上祁国公的衣角,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面前美眸怒瞪之人身上。
“他敢忤逆你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语调没有丝毫变化,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灵儿,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你。”
祁国公说这话时,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祁清正!你疯了吧!”太后气的起身,白皙手指发抖,“他现在早已不是多年前任人宰割的羔羊,再说,他死了,谁来继位?!你吗?!王晖那老迂腐拿头撞柱也不会同意的!”
太后气的呼吸有些不畅,祁清正上前两步,拿过一个新杯子倒了茶水递过去,“知道了,别气到自己了。”
太后喝了一口,顺了顺气,继续道,“要不是‘闻听’,他早就不听我话了,但我依然没动他,能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继位,但凡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不用你动手,他早就死在这深宫里了。”
“若是他查出是你的人动的手,反将我们一军怎么办?”
男人眉眼锋利,鬓边生出三两银丝也不遮其锋芒,含笑的唇轻启,“我派的都是死士,他查不出来的。”
太后紧蹙的眉这才松开一点,“这次便算了,再有下次,我不会保你。”
男人坐在太后身旁,骨节分明的手抚上纤纤玉指,牵至唇边吻了下,“我不会让灵儿受牵连的。”
太后眉眼平静,毫不客气的开口,“最好是这样。”
*
之后的几天林雪昏昏沉沉,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暴君的脸色依旧很差,脾气好像也更差了,动不动就对跪在一旁的太医骂“白痴”“蠢货”。
左肩好像一直很痛,她想看看自己左肩怎么样了,但是眼皮沉重,一直睁不开。
想动手却还被人制止,隐约还听到对方不耐烦的声音,“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无奈她只好老老实实继续睡去,等她彻底醒来时,已经是在一个安稳的房间里了。
阳光从纸糊的窗户中映入,照起空气中不断漂浮的尘埃。
林雪从剧痛中醒来,看到陌生的白色床幔,一时间还以为是做梦,直到左肩的剧痛不断传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活下来了。
刚想起身,左肩便传来痛感让她又重新倒下去。
“大人醒了。”芷若端着茶水进来,看到林雪醒来,将茶水放到桌上便来扶她起身。
“大人现在觉得怎么样?”
古代没有麻醉药,林雪的左肩现在痛的要死。
但是这话多说无益,能活下来已属万幸。
“还好。”嗓子沙哑干疼。
芷若倒过温水递过来,“大人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谢谢。”林雪喝过水喉咙这才好点。
“芷若,我们这是到何处了?”
目之所及红色栋梁□□,床榻雕饰华美,她往外看去,屏风绣制精美,花鸟图案栩栩如生。
即便她一个外人也知道这建筑放在古代也绝对是不凡的存在,若是客栈倒过于奢华了。
“这里是禹王府,大人昏迷的时日太长,我们已经到两日了。”
也是,这箭伤这么吓人,她没死就不错了,昏迷几日算正常的。
林雪刚醒来的两天,左肩疼的难受下不了床,现在能下床,第一件事便是找暴君报到。
自己昏迷这么多天,谁知道那暴君又憋了什么坏。
想到自己昏迷前对方骂的那句“蠢货”,她还气的不行。
但是又想若是暴君真的出事了,她也活不了。
只能这么憋屈的忍了下来。
外界传言,禹王与暴君关系极差,禹王自幼便被贬谪到这偏僻荒凉的禹州,像是暴君怕弟弟争权特意安排的。
但林雪知道不是这样的。
暴君之所以将禹王调离到这偏僻之地正是为了帮对方摆脱太后的控制。
而两人也一直保持着私密的联系。
现在明面上的不对付不过都是对太后的烟雾弹。
误让太后以为暴君孤立无援罢了。
她记得祁国的结局便是暴君联合禹王扳倒太后彻底掌权,最后又被魏国所灭。
文中关于祁国的描述不多,毕竟主角是魏国国君,祁国的剧情也只是通过旁人之口所说,她知之甚少。
例如禹州疫病之事在文中便没有记载,但是古代的疫病无非就那么几种,林雪还是有把握将疫病之事解决的。
等疫病解决了,她就趁机逃跑。
这么想着便到了暴君的住处,待有人禀报完毕,她才得应允入内。
“臣参见陛下。”
“国师再不醒,朕还以为国师死了呢?”
暴君的嘴一如既往的贱,林雪都习惯了。
“蒙陛下洪福庇佑,臣才得以脱险。”
暴君静了一会,语焉不详,“国师这嘴还真是越来越甜了。”
林雪有来有往,“全是陛下教导有方。”
暴君似乎不愿在这上面多说了,开门见山,“国师现在既然好了,什么时候能算这疫病之事?外面疫病四起,朕寝食难安。”
林雪懒得戳穿他这面具,答应下来,“现在就可,但是臣需要出去寻找最佳的占卜地点,最迟三天便可开始。”
“哦?国师都这么说了,那朕便给国师三天时间。”暴君手里玩弄着佛珠,语调清冷,“若是三天过后,国师没算出来,后果……就不用朕说了吧。”
“是。”
林雪现在都懒得吐槽对方了,反正三日后她算不出来也会找到合适的地点逃跑的,暴君这威胁对她来说没一点威慑力。
疫病传播的途径无非就口鼻喉,所以她自制了防毒面罩出去查看情况。
而在她身后,暴君那青黑的眼眸正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
昏暗书房内,凌乱的日光切出无限剪影洒进来,祁凌看着地上那些破碎的光点若有所思。
“皇兄,这又是那老太婆给你安排的?”
祁凌回神点头,拿起毛笔便要练字。
祁轩十分有眼里见的主动研墨,“哥,要不要我帮你……”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祁凌微微蹙眉,摇了摇头,“她若是在这里死了,一定会怪罪到你头上。”
“她无足轻重,但却会成为拿捏你的把柄。”
祁轩长相开朗帅气,少年感十足,但此时却挂着阴笑,“不会,这里都是疫病,感染了只能说她命不好,查不到我身上。”
祁凌执笔吸墨,在纸上书写。
闻言莫名想到那人为自己挡箭的一幕,最后还是道,“算了,除掉她一个,那老太婆还会再送来其他人,由着她去吧。”
祁轩原本带笑的小脸此时皱巴巴的,极其不愿意,“好吧。”
“无妨,他们早晚会是我们的……”
祁凌下笔有力,笔走龙蛇,短短几笔之间,那字便飘然纸上。
“掌中之物。”
*
禹州这场疫病来的又急又猛,从荒凉的街道便可看出受破坏程度之深。
林雪本想自己出来查看情况,谁知芷若非要跟着来,她便匆匆做了两个面罩出来了。
她们所走的街道应是禹州最繁盛的街道之一,但此时大多数店铺房门紧闭,难得看到一家开着门店,林雪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布匹店铺,一般来说这种店铺里边起码会有两三个伙计帮忙,但此时却只有老板一人坐在门口,看她们衣着不凡,腆着笑脸迎上来,“这位小姐想买什么?”
林雪随意挑了块藕粉色的布匹,那布料摸着极其柔软轻薄。
看她挑好布料,老板当即夸赞,“小姐眼光真好,这块布料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一款,这是来自江南的纱罗织物,凉快透风,正适合夏季穿。”
“芷若,你觉得这块布怎么样?”
芷若点点头,“布料凉爽,颜色纯正,可以。”
老板被夸得满脸堆笑,“小姐,我们这都好几年的老店了,城里大半的小姐都是在我们这买的。”
“那就要这块了。烦请老板包起来吧。”
“好嘞,小姐,一两银子。”
趁老板包装的空隙,林雪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
老板也是个人精,余光瞥见银子多了,便笑着要推回去,“小姐,银子多……”
还没推回去就被林雪按住,“多的一两银子我想问点事。”
老板明显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闻言表情没变,也没碰那银子,只是继续包着手里的布匹,“小姐问吧,知道我就说了,不知道的问了我也不知道。”
芷若呆滞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戒备,但那转瞬即逝,林雪并没有捕捉到。
林雪带上微微笑意,“这事老板一定知道。”她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老板知道这里的游民一般都住哪里吗?”
这事老板还真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上街打听一下都知道,只是现在街上人太少不好打听罢了。
“这个知道。”问的不是什么掉脑袋的问题,老板明显松了口气,“城西之前有个神庙,后来重建神庙建到了城东,西面那庙便没人管了,很多没地方住的游民都住那里。”
布匹包好,老板把二两银子都收下,继续道,“小姐,现在疫病横行,游民大多都沾染了。小姐要是打听就算了,真要是去,那跟送死没两样。”
他把布匹递过去,芷若接住,“要我说,小姐不管是从哪来的,最好都别去那里招惹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雪道了声谢便直接出去了。
她当然知道那里危险,甚至是疫病人数最集中的地区。
但她去的就是染病最多的地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