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年少 第10章 不归路

苏烨耷拉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说：“还记得初二我差点没了的那次？”

陈一松了然：“这可不得记着，别转移话题啊！”

苏烨把视线落到下面操场上，因有树遮挡，也因人海茫茫，他看不到顾夏。

苏烨慵懒懒的搭着话：“没转移话题，把我送去医院的是顾夏。”

“帮我缴好费的也是他。”

“没他，我就死了。”

陈一松：“？”

陈一松呵呵两声：“那这情，是有点大哈，该还该还。”

说是这么说，但陈一松同学内心可不这么想。

扯鬼呢扯，当初也没见着你多感动啊，况且，这情要还，三年前早还了，至于等到今天？

但，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咱就心里贬贬就成。

苏烨才不管陈一松会想什么，他只是想告诉他。

“我和他的缘分，不是从巷子小路那开始的，也不是他帮我那次，而是从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三年前啊。

或许那次未必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能在更早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过交集，那他只遗憾没能早点记住他。

他想说，他和顾夏注定相遇，而他注定为之沦陷。

顾夏之于他，好像重要的一塌糊涂了。

陈一松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两人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反正陈一松有自己的猜测。

他把苏烨的话在心里琢磨又琢磨，越发觉得他的想法准没错。

虽然有点扯淡，但苏烨最近的反常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行，他得和航子通通气。

打定主意，陈一松立刻从兜里摸出手机，发送消息。

广播中的韵律操音乐渐渐消声，没一会儿，楼道间嘈杂就起来了。

“诶，做操前苏烨堵了七班那姓赵的，你瞧见没？”

“没，又怎么了吗？”

“姓赵的脑残吗？苏烨他也敢惹？”

“不知道，反正当时苏烨气势可凶了。”

“不是，听说是昨晚上赵杰堵了顾夏，苏烨护了。”

“喏喏喏，就那人。”

“你管谁呢，不过听他们说，那人出厕所的时候都吓懵了。”

顾夏停在了四楼的楼梯拐角，他敛了下眸，站在原地，身旁人潮涌动，八卦声渐远。

苏烨他。

在学校。

堵人了？！

堵的还是昨天那人！？

顾夏轻轻吸了口气，他拐进过道，走到苏烨的班级外面，随便揪住一个人礼貌地发问：“你好，我找苏烨。”

被揪住的同学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

顾，顾学霸耶。

找，找苏烨耶。

嗯？？？

找，找谁？？！

受宠若惊的惊喜立马变成了惊恐。

同学赶快回教室喊苏烨，一秒都不敢耽搁：“烨哥，顾学霸找。”

苏烨掀眸，不太确定地问道：“谁？”

同学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还顺带指了指外面。

苏烨挑了挑眉，起身出去。

还真是。

过道里很吵，人来人往的。

顾夏站在栏杆旁边，眉眼冷淡，干瘦清冷。

苏烨单边臂膀靠着墙，问道：“怎么了？”

“听说，你堵人了。”

顾夏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本身就偏冷，音色也很淡薄，这么一问，会给人几分兴师问罪的感觉。

苏烨嗓音沉沉，应了：“嗯。”

顾夏精致的眉梢微微蹙起：“下次别这样。”

听墙角的陈一松差点没忍住跳出来为他烨哥打抱不平，心里直呼：顾夏你特么脑子瓦特了？！

苏烨定定地看着顾夏，眸色很深。

恰逢顾夏抬眸，撞进苏烨的眼里。

顾夏发现苏烨的瞳孔其实很黑，偏又深邃，叫人瞧不清眼底的神色。

但直觉感觉他现在不太高兴。

顾夏盯着他的眼，补充说道：“在学校里别打架，对你不好。”

此话一出，翻滚的情绪立刻得到了安抚。

顾夏清楚地看见了苏烨眼底冰山的松融，就突然一下，眸底有了光，眼中含了笑。

他懒懒地应：“好。”

顾夏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不过好在他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躲后门墙角的陈一松拍了拍胸脯，没瓦特没瓦特，他就说嘛，顾夏IQ那么高，脑袋怎么会瓦特。

过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打闹的尖叫声，顾夏没躲得过，被撞了一下，他抬手撑住墙壁。

苏烨下意识抬手去护，带着顾夏顺势靠后。

很巧妙地，不经意地，被壁咚了。

还是顾夏壁咚苏烨。

与此同时，在走道的另一端，有个女孩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防止发出惊叫。

是她疯了，还是顾夏不香了，她竟然从中看出了cp感！

不，不行，她是谁，她是唯啊，她喜欢顾夏的啊。

但是！

这该死的cp感，真的好想嗑啊啊啊！！

这个女孩就是之前向顾夏表白的小芸同学。

她站在走廊拐角，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的情况。

顾夏退后一步，乖乖站好，他抿了抿唇，冷淡的音色说出关心的话：“别老顾及别人，顾及一下自己。”

“好。”应下后的苏烨没控制住悄悄翘了下嘴角。

没顾及过别人，只顾及了你。

见他应了，顾夏才点头道谢。

苏烨勾了个笑，突然带了些痞：“谢？谢礼呢？”

顾夏懵了一瞬：“我……我下午给你？”

苏烨颔首：“可以。”

顾夏看了眼表：“我上楼了。”

直到顾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苏烨才回了教室。

一回教室，陈一松便打趣道：“哟，还谢礼呢。”

苏烨挑眉：“不可以？”

陈一松边回座位边道：“可以，太可以了，我只是觉着吧，某人心里指不定是上赶着巴不得能帮帮人顾夏呢，这可以的太刻意了吧！”

苏烨含着笑：“去你的。”

陈一松夸张地比了个心：“诶，堵个人换来顾学霸的关心，这波不亏啊。”

苏烨没说话，指尖敲击着桌面。

是不亏，还是个意外之喜。

但是。

下次他会处理干净些。

这种东西，不该传到他那去。

他的世界就该是完完整整的白，为这些东西忧心，不值当。

午休过后。

苏烨来到教室，桌上放着瓶酸奶，下面压着张纸条，修长的指节夹住纸条，将它抽了出来。

上面是很漂亮的行书，写着两个字：谢礼。

苏烨把纸条放桌上，继而拿过酸奶，拧开灌了一口。

他舔了舔唇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眸光再次落到那张纸上。

就，少说了句当面拿给我。

最后，苏烨将纸条叠了又叠，放进兜里。

…

周末。

陈一松贼兮兮地朝着陆航招手：“航子，过来。”

陆航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走到陈一松面前：“怎么了？”

陈一松一脚踩在椅子下的横栏，一手呈喇叭状，神秘兮兮的凑到陆航耳边：“经过我多日观察，我觉得咱烨哥也许是个同。”

陆航瞳孔放大：“啥？！”

被他反应吓了一跳，陈一松伸手拍他：“惊叫什么，我说真的。”

陆航恍恍惚惚的，显然是在消化这句话，可能是陈一松这突如其来的，他也没个准备，惊狠了，竟开始胡言乱语了。

“那，这，咱俩还安全吗？”

陈一松疑惑探头，然后提手就给了陆航一个爆栗。

“带脑子OK？我俩配么！”

陆航捂着脑袋：“那你到底想说啥！”

“我就是想问。”陈一松自暴自弃地挠挠脑袋，显然也烦躁得很，“你接受这事儿吗？”

“我是怕到时候兄弟因为这事儿伤了和气，多不划算。”

“你要不接受，我们就不在你面前提这事儿。”

这回轮到陆航迷惑了：“不是，他又不是喜欢我，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以这事儿苏烨告诉你了，瞒着我？”

“没有，我这不猜测吗。我是怕万一，但是航子，你松哥看事，十有九准。”

说完，陈一松还自我肯定式地点点头。

陆航回了他一个爆栗：“所以呢，你说个屁。我看八字还没一撇呢！”

“啧。”陈一松捂着头，“这不约了烨哥嘛，等来了问问。”

“？！”陆航猛地看向陈一松，迅速站开几步，拉开距离，“你是真的勇，要问你问。”

陈一松伸手去够陆航：“这就是兄弟？”

“嘘。”陆航使着眼色，“来了来了。”

苏烨看着两人，抽开板凳，坐下：“你俩搞什么？做什么亏心事了。”

陈一松回得倒是快，还挂上了职业假笑：“没，哪能呐。”

然后，松子航子就开始挤眉弄眼，你挤我一个，我怼你一下的。

苏烨靠着椅背，外套自然敞开，无奈：“行了，我是同，喜欢顾夏。”

陈一松、陆航：“！！！！”

陈一松脸上是大写的一个迷：“这就承认了？？我还没问呢？！”

苏烨轻挑眉梢，似笑非笑：“得了吧，就你那点小心思，早八百年就看出来了。”

“况且。”少年的嗓音低低沉沉，语气是难得的一本正经，“喜欢他这件事，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陈一松汲了口气：“烨哥，顾夏这个人吧，人好，成绩好，长得还帅，是个人都会欣赏他，你确定——”

苏烨咻地一笑：“我确定。”

看着斩钉截铁的人儿，陈一松讪讪：“那成吧，祝福你。”

陆航忍不住帮腔：“烨哥，你听松子的，仔细想想，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就喜欢上了呢，平常也没见你们怎么接触啊。”

苏烨眸色有些深，缓缓吐出口气：“航子，这件事我想了太久，清楚得很。”

陆航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说道：“烨哥，不是我打击你，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这条路很难走。而且，顾夏不一定接受。”

话一出，陈一松立刻拿手肘抵了抵航子。

苏烨笑笑，岔开话题：“你俩接受我出柜？”

陈一松翻了个白眼：“大哥，现在gay已经很常见了好吧。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苏烨撑住脑袋，淡淡道出现状：“可事实上是大部分人仍觉得有违世俗。”

陆航不以为意：“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们都支持，只要你别后悔。”

苏烨笑：“不后悔。”

也不会后悔。

喜欢顾夏，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

可他偏要在这条不归路上，寻找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