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北街 第76章 大打出手

原本围攻南湘子的人具停下动作后撤两步，南湘子没收住力，原本还游刃有余跟其他人打的你来我往，这下直接扑通一声脸朝地。

原本打算过来鼓掌先吹捧一番的唐明，默默放下已经合十的双手；足足生了半晌气的唐知则直接捧腹大笑。

别人打他不会倒，反倒是没人靠近了，偏又给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南湘子趴在地上没动弹，唐明疑心他真的摔坏了，赶忙上前伸手给人扶起来。

不是她不想起，打了好半天，任谁的体力都是有限的。恰好就这么摔了，索性喘口气先。

等一双手扶她起来，南湘子正想开口道谢，这才一拍脑门——竟然忘了这群人要押送自己去官府。

她此刻老实坐在地上，暗骂自己犯浑，当时直接打出个缺口逃了不成？偏要因为对方没有恶意下意识跟着对上几招？

这会再想走也是来不及了，南湘子有些颓萎，却也无可奈何。

她坐在地上没精打采的样子在唐明看来以为是这位小郎君莫名被找了茬，心头不痛快，赶忙开口道：“方才手下人没有分寸，小郎君的身手实叫人惊羡。”

南湘子不由得抬头，对上对方不算敌意的目光，笑道：“客套话不必说，您什么话不妨直说。”

唐明见这人痛快，便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他指指自己脸上的油彩，“你也看得出，我们是戏班子的，在南边搭了戏台子，明儿有一场武戏，却少人手。”

南湘子心里考量着他的话，接道：“在路上就这么抓一个人回去，随意了些罢？”

“怎会，实是无奈之举，若你应下，至少在这一片儿，没人能拿你怎么着。”

唐明答得快，方才怕是没少在心中算计。南湘子一点头，他便喜笑颜开着将人搀起来，道：“好！我就知道这位郎君是个痛快人！这边走。”

唐知：？

不是要送这个人去官府的吗？她一头雾水，这会儿也不想跟着回戏班子，她的亲姐姐还不见踪影，爹更是不肯告诉她缘由。

唐知跺跺脚，无可奈何。

钥匙被大伯收走，她也没能找到阿姐的踪迹，估计真如那个登徒子所言——再想那拿到钥匙估计就没这么轻松了。

一众人等皆出了巷子，街上的人至多瞥两眼他们身上的衣着，不多关注。士农工商，至于搭台子演戏的，不算在众行列里。

唐明在前面领路，南湘子稍错半步跟在后边，便听见前面的唐明询问，“方才忘了介绍，鄙人姓唐，单名一个明，至于后边的——”他回头望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唐知，“那个是家里不懂事的侄女方才多有冒昧了。”随后又笑道：“还不知道小郎君如何称呼？”

南湘子加快两步走上前去与他并排，垂首道：“西郡人士，郑无。”

唐明“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状似无意道：“我还以为郑小郎君是自京畿以内来的。”

南湘子只是笑笑，不知可否。

唐明这话是试探，也是警示。临时招揽他前去台子上演，可不能全算委屈他了。

——你这小郎君，究竟是不是个自京城来的小娘子还未可知呢。

等南湘子已好好待在唐明分配好的房间里，她还未从一种难言的怪异感中脱离。

虽然值得感激的是，唐明在戏班子住宿环境极度拥挤的情况下，还是设法给她腾出来一间单独的房间，即便她进出房间几次的途中已经因此遭受了不少白眼和嘘声。

这么安排应该是唐明有意为之，但南湘子确实不好说什么，毕竟她确实占了便宜，怎么着都会理所应当地引起众人的不满。

当然，不满的众人中间不包括方才和她打了几个来回的七人。因为是武生的缘故，回来以后也没有闲着，纷纷跑去训练。

南湘子对此还有些诧异，原来在新班子当武生这般辛苦，下了台子要去找丢了的人，回来还得练武。

南湘子看着他们挥拳的动作便忍不住长出一口气，这世上真就处处是难事，事事要登攀。

才感慨了一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喂，你、叫什么？敢不敢跟我比划两下？”

半裸上身的精壮男子对着南湘子不客气地挥了挥拳，他手臂上地青筋攀成叫人生畏的纹路，反观南湘子，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站在戏班子武生行列里格格不入。

隔了几步远练拳几人听见动静往这边望了两眼，纷纷收回视线，齐刷刷地加大了锤木桩的力气。

至于将南湘子团团围住的众人，没有人注意到练拳几人的反应，在一边冷嘲热讽。

“六子哥，给这个小白脸点颜色瞧瞧。”

“就是就是，这小子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儿，怎么敢自诩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是啊，领班还说让咱们明天的打戏跟他打配合，彼此不要弄得难看，咱们倒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一句话都不说，别是怕了吧？”

“要是空有虚名，明天绝计不会让他上去咱们对垒。”

“换人换人，请神怎么能请个‘文弱神’济世消灾？”

还没开打，这边的态度已经摆的明显——不服气。凭什么一个刚来的明天就能上台子演，而且还要他们配合？！

他们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有什么真本事！

南湘子实在是觉得头疼，心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冒出“唐明”这个人的名字，她重新打量面前几个闹事的人，有了论断。

唐明这个人故意将她单独安排一个房间，又预先告示对方她如何自视甚高，为的就是现在的这种局面——放狠话引逗对方和她对打过招。

原因自然很简单，为明日的傩戏中场打戏精彩程度着想——既要真刀真枪有看头，又不能打的太过火。

这才安排这么一出，让他们彼此先试试水，免得到时再出岔子。

打就打，她最不怕的便是这些。

对面的人出于常年练武的本能，下意识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小郎君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似乎变了，怎么回事？看着他的眼神莫名奇妙就有一种下意识的危机感，

就好像是被一只蛰伏的野兽盯上了。

他吞下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上几步昂首看向南湘子，道：“刘子，你叫什么名？”

后边的人闻声，有的窃窃私语道：“刚才领班不是说了这个人叫郑无了吗？六子哥怎么还要再问一遍？”

另一个人不屑瞥他一眼道：“你懂个屁，这叫先声夺人，从精神上撂倒敌人！”

“哦哦，还有这种讲究。”那人得了回答，挠挠头道：“真有用吗？我看那个小白脸压根就没有怕，相反——他这会的眼神怎么看着有点吓人？”

“哎呦——！”随即他头上就挨了一下，另一个人愤恨反驳他，“蠢货，怎么能涨他人士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

还没开始打，周围的人具提着一口气。

至于南湘子与刘子二人，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藏着兴奋。

刘子看着面前这个穿着衣裳的手臂都没有自己粗壮的郑无，心里的慌张早就烟消云散——虚张声势罢了，看大爷等会怎么把你小子打得满地找牙！

没有任何招呼，刘子一拳已经挥出去了，他这一拳倘如落在谁的身上，说不定连皮肉底下的肋骨都能给打断。

反观南湘子，只是闪避开来，并没有还击。

刘子一拳打在南湘子身后的一排道具架子上，架子连带兵器登时倒在地上，断成两截。

“哦哦哦！”“六子哥，好样的，对准他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见刘子步步紧逼，而对打的小郎君似乎一直在落在下风，被打得节节败退，根本没有出招反击的能力。

人群纷纷为刘子叫好，更有甚者直接开始悄悄地摆赌桌下注。

往日这个时候，领班只要听见外面有喧哗声，便会出来训斥他们一番，但是奇了怪了，今儿是道具也给弄坏了，赌桌这种不三不四的活动都冒出来了，领班却像聋了似的没有一点出来管他们的动向。

好不容易松快一回，众人都有些得意忘形，戏班子里面的喧哗声又大了些，连之前悄悄摆在地上的赌桌都被端上木板桌上来。

南湘子又躲过一拳一脚，她的心跳要比平常跳的都快，兴奋似乎是理所应当的是，刘子不高兴的一边挥拳一遍大骂：“小兔羔子，你躲什么？上来打呀！”

周围人发出一声哄笑，纷纷喊道：“六子，撂倒他！”

然而刘子此刻的心态早已经和刚开打时大不相同，这人怎么像泥鳅一样，这么也打不到？！！

究竟是他太大意了，还是这个人的反应太快？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这个郑无不出手，他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即便毫空体力也打不到他。

可恶——！！

他现在就像是被这个小白脸反复戏耍的小玩意！卑劣！

刘子突然站定，不再攻向南湘子，目光阴沉的看向她——

原本灵活闪避的人也跟着停下动作，微微一笑，突然挥拳砸向刘子。

不可能的if线（5）：

他抱着小姑娘不由分说挤出人群，头也不回离开此处。

人群里接住李卿培扔出去物件的人拿着那东西反复看了好几遍，惊叹道：“这……这东西，无价之宝呐！这种品相的绿玉——可遇不可求啊！”

“诶？那位郎君呢？”

他正惊讶着，一个女子钻进人去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随即拉着边上一个便问：“这地上的是什么？不是说有从将军府跑出来的偷儿？”

那人也不认识来人，只当她也是来凑热闹的，解释道：“你不知道，姑娘，这都是一场误会罢了，能把这些值钱玩意说扔就扔的人家儿，哪能是什么偷儿呢？”

那女子再问所谓的“偷儿”上哪去了，围观的人都摇摇头——方才只顾着惊叹那郎君的豪气了，哪有人注意对方去哪了。

至于早就没了踪迹的两个人，一路往东边走，路上偶尔有人一瞥，便会驻足盯着观望片刻。

一个干净的不染纤尘的郎君，怀里抱了一个小娃娃。

这小娃娃真好命，跑出门儿玩闹还有这么个似竹如玉的哥哥找她回家呢！

旁人只道如此，却不知那小娃娃手里握着的金钗子，狠狠扎进了白衣郎君的肩头，伤口渗出血液已浸透他的内衫。

她死死盯着他，恶狠狠威胁道：“放、我、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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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