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怕沈知意发现她身份横生波澜,赶紧伸手去摸搭在椅背上的衣服。
正好老鼠顺着墙角窜了过去,沈知意吓得又发出一声惊叫。
整个人往她怀里钻得更紧了,林岚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剧烈的心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颤抖着。
"它、它还在吗?"沈知意带着哭腔,眼睛死死闭着,长睫毛不停颤动。
"没事了,老鼠跑了。"林岚尽量放柔声音,一只手轻轻拍着沈知意的背安抚,另一只手迅速扯过衣服挡在胸前,"你先松开,我穿好衣服。"
沈知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触电般松开手,却还是不敢睁眼,只是背过身去,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你、你快些。"
林岚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系扣子时发现自己的手指竟有些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这才开口道:"好了,可以睁眼了。"
沈知意缓缓转身,眼睛睁开一条缝,确认林岚穿戴整齐后才完全睁开。
她的目光飘忽不定,就是不敢与林岚对视,脸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真、真的没有老鼠了?"沈知意小声问,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林岚点点头,拿起蜡烛在墙角仔细照了一圈:"你看,什么都没有。"
沈知意这才稍稍放松,却又突然紧张起来:"它会不会钻到床底下去了?"
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林岚无奈地蹲下身,掀起床单检查:"没有,放心吧。"
"那、那它会不会从门缝......"
"老鼠早被你吓跑了。"林岚直起身,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工。"
沈知意咬着下唇,站在原地不动,脚尖不安地蹭着地面。
林岚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真的被吓坏了。
"你......"林岚刚想说什么。
沈知意突然抬头,眼中带着几分羞赧和决然。
"我、我能不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和你一起睡?"
林岚愣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沈知意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显然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见林岚不回答,沈知意急忙补充:"就、就今晚!求求你了!"说完她自己先红了脸,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林岚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好。"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沈知意如释重负,但随即又陷入新的紧张中。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在最边缘,生怕碰到林岚似的。
林岚无奈的摇摇头,吹灭蜡烛躺下。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沈知意僵硬地躺在床的另一侧,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睡吧。"林岚轻声道。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林岚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人的存在,沈知意身上淡淡的香气,轻微的翻身声,甚至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意突然小声开口:"林岚......"
"嗯?"
"林岚,你......"沈知意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你跟我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他们总想占我便宜,你...真的对我没想法吗?"
这问题让林岚一时语塞。
她该怎么回答?说她其实是个女的?还是说沈知意确实很漂亮,但她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正当她犹豫时,沈知意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下乡太久,变丑了......"
"不是。"林岚急忙否认,"你很漂亮,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觉得,感情应该是两情相悦的事。"林岚斟酌着用词,"这种情况下,我要是对你有什么想法,那和流氓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让沈知意沉默了。
许久,林岚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没错,你说得对。你是个好人,你跟他们不一样,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我不可能这么倒霉总遇到坏蛋的。"
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沈知意似乎终于放松下来,翻了个身准备入睡。
林岚也松了口气,闭上眼睛。
就在她即将入睡时,一只微凉的小手突然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臂。
"林岚......"沈知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谢你。"
林岚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沈知意的手,表示听到了。
这一夜,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却又奇异地感到安心。
林岚在朦胧中感觉到沈知意渐渐靠近,最终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她身边,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
......
天刚蒙蒙亮,林岚就醒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沈知意搂在怀中。
沈知意的头枕在她的臂弯里,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她的衣襟,睡得正香。
晨光透过窗缝洒进来,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林岚轻轻动了动,想抽出手臂,却惊醒了沈知意。
"嗯......"沈知意不满地哼了一声,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往林岚怀里钻得更深了,脸颊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沈知意,该起床了。"林岚轻声提醒。
"不要。"沈知意迷迷糊糊地抗议,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再睡一会......"
林岚无奈,只好任由她抱着。
沈知意的呼吸很快又变得均匀,温热的气息拂过林岚的脖颈,痒痒的。
正当林岚犹豫要不要再叫醒她时,外面突然传来李春花尖利的骂声: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懒骨头!好吃懒做的赔钱货!"
这声音如同炸雷,惊得沈知意猛地睁开眼睛。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当她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林岚时,立刻像触电般松开手,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我、我不是故意的......"沈知意结结巴巴地解释,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差点摔下床。
林岚扶住她:"小心。"
外面的骂声越来越难听:"城里来的大小姐就是娇气!干点活就装死!我大孙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沈知意气的不行,愤愤道:"她一个老太太怎么这么大精神了,天天一大早就作妖,也不怕折寿。"
林岚被沈知意的话逗乐了,按住她的肩膀:"你接着睡,我去跟奶奶说。"
对此沈知意当然求之不得,翻了个身满足的闭上了眼。
林岚起身收拾了一下,走出了门。
院子里,李春花正一边喂鸡一边指桑骂槐。
看见林岚出来,她立刻提高嗓门:"都什么时候了,快把那个狐狸精叫起来干活?"
林岚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知意昨天干活很累,让她多睡会儿吧。"
李春花把鸡食盆重重一摔:"反了天了,谁家媳妇睡到日上三竿?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林岚皱眉,"知意本来就不习惯干农活,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哎哟喂!"李春花拍着大腿嚎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孙子,现在为了个女人跟我顶嘴!"
林岚强压着火气:"奶奶,我不是顶嘴,只是希望您能尊重一下别人。"
"放屁!"李春花气得浑身发抖,"我骂她怎么了?当媳妇的连这点气都受不了?我当年......"
"奶奶,"林岚打断她,声音冷了下来,"时代不一样了。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们就搬出去住。"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李春花头上。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岚:"你、你说什么?"
"我说,"林岚一字一顿地重复,"如果你再这样,我们就搬出去。"
李春花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踉跄后退两步,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头子啊!你睁开眼看看!你孙子为了个女人不听我的话啊!"
这动静惊动了刘秀兰,她慌慌张张地从厨房跑出来:"娘!怎么了这是?"
"问问你的好儿子!"李春花指着林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要带着那个小贱人搬出去!"
刘秀兰手足无措地看着林岚,"阿岚,你奶奶年纪大了,你别气她......"
林岚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和奶奶撒泼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这个家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每一个人,让人无比窒息。
得赶紧想办法摆脱才行。
林岚没再继续争执,而是转身去厨房拿了两个窝头,转身看向李春花,冷着脸不容辩驳的说:"我先去干活,一个时辰后让三姐叫上知意去地里。奶奶,你要是还想要重孙子,就别再给我找麻烦。"说完转身出了门。
被精准拿捏住七寸的李春花,终究没敢再作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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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