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班里最胆小的同学的共犯 第1章 第 1 章

要是可以再来一次的话，我不会选择那么晚回家。我看着坐在我家沙发上两手捧着果汁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发呆的他，叹了口气。

自己的运气也是够差的，那天和朋友玩疯了那么晚回来的我也是……我又叹了口气，他听着我唉声叹气的声音转过头看着我，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是映着我又像是没映着我，我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你到底什么时候走？”我咬着后槽牙问他，他已经在我待了3天了，我才不想和杀人犯住在一起。

杀人犯，听到这里你可能疑惑，那么瘦小看着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他骨头掰折了的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呢？然而事实正是如此，他确实是杀了人，被他杀死的是班上一直带头欺负他的人。

他在班里一直被霸凌，因为他是知名小三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外地的某个暴发户背着老婆找的小三，等到她怀孕了之后那个男人的正妻找了过来，大骂她勾引男人不要脸。

当时闹得很凶，那位妻子雇人在她家人门口放喇叭骂用油漆在家门写着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弄得周围邻居苦不堪言，最后那个女人灰溜溜地搬走了，独自一人生下了他，在他上初中的时候死了，留下他一个人。

也因为这样他遭受了霸凌，不是说他妈死了之后他才被欺负，他妈死之前他也被欺负，只不过他妈会找上门，那个女人生完孩子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没人敢惹她，当时的行为也只是停留在欺负，她死了之后就上升到了霸凌。

扔椅子扔桌子扔课本都是小事，被堵在厕所围殴也是家常便饭。没人敢管没人想管，大家都不想被打，爱管闲事的人的也是。

班里都有那么几个虚情假意爱管闲事的人吧？我们班也有。长得胖乎乎圆溜溜的像个球一样，带着个黑框厚眼镜，笑一起来脸就变成了长着褶子的肉瘤。他就管了，笑呵呵地说着好话，说什么“都是同学”“团结最光荣”满口的“仁义道德，之乎者也”说来说去跟没说一样，磨磨叨叨听着像念经，我都听不下去，他们当然也是，那几个混混对着他的脸比了比拳头，那人没音了，这事彻底就没人管了。

对他的霸凌也越来越严重，大家说着“小三的孩子就是不该出生”对他的伤痕视而不见，那些人也说着“小三的孩子就是该死”理所应当地宣泄着正义，不止班内，越来越多的人维持正义来了。明明不是他选择成为小三的孩子，他也没侵占过婚生子的权益，他老子在他娘被妻子找上门的时候却彻底不管了，一个女人躲在小破屋里自己生产这件事还是挺有名的。

可是，这一切都和我无关。我不会去可怜他，我也不想被打。我见过他被堵在墙角围殴，他们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墙上磕，向他吐痰，将他打趴在地拳打脚踢，打累了就掏出烟和扑克，把他当成椅子和烟灰缸坐在他身上往他身上按烟头。

他的衣服都烫坏了，我看着他们故意往烫出的洞里继续烫，暗红色的红点挨上了他的皮肤，明明隔的那么远我却闻到了烧焦了的味道。

我跑走了，远处传来了嬉笑声。我想吐，直到他们骂他是“婊子生的小婊子”的声音听不到了我才停下来。

好累，我扶着墙呼呼喘气，肺就像是坏掉的风箱。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整个腿都是酸软的，一动起来又酸又疼，即便如此还是得上学，我那天狠狠地瞪着他要不是他我不会这么难受，他当时看了我一眼，我想他可能在想这人为什么看他。

介绍完前因，我们来说说后果。没啥好说的，主要是我也不太清楚后果。我抄近路回家遇见了他，我当时吓了一跳。他用他黑黝黝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手里还拖着个人。

我想换条路走，但目前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嘿嘿，早啊……”我挠了挠头向他打了个招呼，确实挺早的，距离第二天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他看着我向我点了点头，继续拖他手里的人。

我打算绕过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好奇地往他手里看了一眼。大脑顿时嗡嗡响，那是一直欺负他的霸凌者头头，现在脸色惨白太阳穴带血的躺在他手里。

他杀人了。我才明白过来，我看着他他也不拖了转过头来和我对视，我当时也不知道哪个脑筋搭错了，对他说：“扔水里吧，这样很难有人发现。”他点了点头，吭哧吭哧转了个个又开始拖，我给他搭了把手，他握着手我握着脚把他扔河里了。

这下好了，那人就算没死也得死了，我还顺手把他杀人的凶器也给扔了。小巷里还有那人留下的血，血不在新鲜的时候擦就擦不掉了，我和他拿着他破烂的校服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一点一点擦干净。

“仁义礼智信”学校一直在教，我虽然一点没学会但我自认为我还占了个“智”，这下好了，这下看起来一样都没沾。我把他带回了家，我们挤在一起洗了个澡，从冰箱里翻出来了快要过期的面包，我掰了半个给他，吃完我们就一起睡觉了。

第二天睡醒发现发现，怀里多了个男人。不是，哥们？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啊？怎么还多出来个人！我捏了捏自己怀里的人他哼哼唧唧地往我怀里拱。

妈的，还是个男的。

我一下就坐起来了，动静不小被子也被我一下子带掉了，他终于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我“咋了”。

咋了？我还想知道咋了！我坐在那双手捂着脸，回忆着为什么会变成，回忆着回忆着就想起他杀了个人而我帮他抛尸收拾了现场，那件带血的校服还在我家。

对，校服！我连滚带爬地爬出了卧室，他也慢吞吞地下了床。那件带血的校服就那么摆在客厅的桌子，我颤颤巍巍地拿起那件校服冲到了卫生间扔进了洗手盆里，拿起桶装洗衣液不要命地往里倒，一直在搓，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一直搓一直搓。

“够了，不要搓了！”他终于把我拦了下来，将我的手从水里捞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干，我这才发现我把我的手搓掉了一层皮。

最后那件衣服没能洗干净，也不能扔掉它，我把它用袋子装好，放进了爸妈卧室的床底。

我开始后悔，后悔我昨天晚上所做的一切，这已经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而是已经脑子变成了驴脚。

我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肚子直叫。事已至此，先吃饭吧。我爬了起来，将冰箱扫荡一空，怒做了三菜一汤以表愤恨。

他惊讶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菜，我给盛了碗米饭，他端着饭碗拿着筷子一脸的纠结。

“吃啊怎么不吃啊！”这人是怎么回事，我在心底不住地念叨，这么没礼貌在别人家别人给做饭都不吃。我对他很是不满，但我没说出口，我怕他把我给杀了。

他犹豫着动了筷子，将菜放到嘴边一口吞下，然后持续震惊地看着我。

哼哼，怎样！很好吃吧！他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我看着他风卷残云地扫荡着桌上的饭菜………

不对！我反应了过来！我还没吃呢！我也开始风卷残云地扫荡着，万幸的是筷子没碰在一起打架，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杀人犯打架。

就这样，我们两个龙卷风过境般的吃完了早饭，我瘫在沙发上捂着圆滚滚的肚子，他跑到厨房去洗碗。

真好，还知道洗碗呢……我哼哼唧唧地想，他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走到我父母的卧室，将染血的校服拿了出来。

我发出了尖锐爆鸣：“你要干什么！”我上蹿下跳地大喊着，扑到他身上去把校服抢了。

真棒，我表扬了自己，敢从杀人犯手里抢东西了，真不知好歹。我将校服扔下跑到窗户边，四处张望确定没人看见，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

“你要干什么！”我像是个螃蟹一样飞速移动到了他的身边，他看了我一眼将视线从我怒气冲冲的脸上移动到了我手里宛如破布一般的校服。

“我该走了。”走？走去哪？警察局吗？我睁着眼睛看着他：“你要去哪？”

他歪了歪头，像是很不理解：“我该回家了。”

“回家……”我像个傻×一样重复了一遍，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是的，”他向我手里的校服伸出手，“谢谢你，林……呃………”

等会，他不会没记住我名字吧？我清澈愚蠢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我的眼睛像是猫头鹰的嘴一样锐利地看着他，只见他目光不停地飘，嘴动了几下说出了个“林同学”。

林同学……林同学？好啊，好你个林同学！我生起气来，将拿着校服的那只手举了起来，我比他高一头，他只能踮起脚来够，那我也踮起脚，他更够不着了。

我很是得意，他气喘吁吁地放弃了，用他那黑色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突然想起他杀过人，我将举起的手放了下来，没办法，人生在世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嘛，但是我还是不能给他，这可算得上是决定性证据。这个东西不能扔，那个人的死一旦被发现，被他们欺负的他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要是从他家搜出来这个我们可别想好。

“林同学……”

“林晚成。”

“好的，呃……林晚成同学……”他的视线又开始到处乱飘，看起来像是被发现不知道同班同学名字而感到羞愧。

“你现在不能回去，他死了你会是第一嫌疑人，回去了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那岂不是连躲躲不了。”

“那你的意思是？”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嘴皮子一秃噜，“你和我住一起好了，反正我和你们没什么交集。”

我人生中第二个最后悔的决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