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尘中微光【进击的巨人】 > 第148章 啼血

尘中微光【进击的巨人】 第148章 啼血

作者:时迁河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13 16:00:26 来源:文学城

莱纳的意识还沉浸在庄妍自尽那令人心碎的悲恸中,琴房里少年庄岚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周围的景象再次扭曲、变形,色彩变得更为灰暗、冰冷,仿佛整个记忆空间都浸透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发现自己依然在那座华丽的曾家宅邸中,但氛围与之前截然不同。如果说之前这里是一座压抑的牢笼,那么现在,这里更像是一座没有温度的、精致的坟墓。

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缓慢而沉重。莱纳看到了少年庄岚,他比母亲去世前又长高了一些,面容的轮廓更加清晰,但那份属于少年的朝气早已荡然无存。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整个人像一座行走的冰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庄妍的离去,抽走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丝暖意,也彻底冰封了他原本柔软的心。他不再哭泣,不再流露出任何情绪,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变得如同万年寒冰,空洞、冷漠,看向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没有波澜,包括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曾宇。

曾宇对于庄妍的自杀,似乎没有任何愧疚或悲伤,只是冷漠地处理了后事,仿佛只是清理了一件不再有用的物品。然而,庄岚那彻骨的冷漠和依旧坚决不改姓的态度,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偏执的控制欲中。

“庄岚,你母亲的死,我很遗憾。”曾宇在某次晚餐时,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仿佛在谈论天气,“但这更应该让你明白,顺从,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曾家能给你一切,包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庄岚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起那双冰封的眼眸,看向曾宇,没有任何言语,但那眼神里的讥诮和毫不掩饰的恨意,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杀伤力。

曾宇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那伪装的平静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顿在桌上,殷红的酒液溅了出来,如同鲜血。

“很好。”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危险的信号,“看来,你需要更深刻的‘教育’,才能学会什么是‘听话’。”

地狱般的循环,开始了。

莱纳目睹着曾宇将他所有阴暗、变态的想法和**,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庄岚身上。这不再是之前那种主要针对庄妍、以此胁迫庄岚的模式,而是直接针对庄岚□□和精神的、系统性的、极其残忍的摧残。

曾宇是个高智商的反社会者,他精通如何让人痛苦,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善于利用庄岚的骄傲、他的敏感、他内心深处对母亲和外祖父母的眷恋,进行精准的打击。

莱纳看到,在曾家宅邸那隔音极好的地下室里,曾宇会用各种不会立刻致命、却带来极致痛苦的方式折磨庄岚。有时是长时间的禁闭在绝对黑暗和寂静的环境中;有时是剥夺睡眠,用强光和噪音持续刺激;有时是更加直接的□□惩罚——用特制的、不会留下永久性伤痕的刑具,带来剧烈的疼痛。

而庄岚,这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少年,展现出了令人心惊的坚韧。

他咬紧牙关,承受着一切。无论多么痛苦,他绝不发出任何求饶或呻吟。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被冷汗浸透,牙齿将嘴唇咬得稀烂,鲜血顺着嘴角滑落,他也只是死死地盯着某个虚空中的点,眼神空洞而倔强,仿佛灵魂已经从这具正在受难的□□中抽离。

他甚至不会流泪。眼泪是软弱的表现,是情绪的表露,而他,不允许自己在曾宇这个恶魔面前,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他的眼泪,早已随着母亲的离去,流干了。

最让莱纳感到愤怒和无力的是曾宇那令人发指的“冷静”。

当一次“惩罚”过度,导致庄岚因为疼痛、虚弱或感染而发起高烧,甚至出现器官功能紊乱的迹象时,曾宇会立刻停止,将他送进与曾家有关联的、条件极其优越的私立医院。

他用最好的药物,最先进的设备,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庄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将他身体的创伤一一治愈。他会像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一样,守在病房外,尽管莱纳觉得那更像是在监视一件珍贵资产的修复过程。

然而,当庄岚的身体刚刚恢复,甚至还未完全康复,曾宇就会再次将他带回那座宅邸,带回那个地下室,开启新一轮的、更加“精进”的折磨。

治愈——折磨——再治愈——再折磨……

这是一个无比恐怖的、令人绝望的循环。

曾宇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向庄岚证明,他完全掌控着他的生死。他可以随意将他推入地狱,也能轻易将他拉回人间。他企图用这种极致的痛苦和掌控,彻底碾碎庄岚的意志,让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完全屈服于自己的意志,心甘情愿地成为“曾岚”,成为他手中最完美的工具。

然而,庄岚的意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寒铁,在一次又一次的摧残中,非但没有断裂,反而变得更加冰冷、更加坚硬。

他始终没有屈服。

姓氏“庄”,成了他在这场无声战争中,坚守的最后堡垒,是他对逝去的母亲、外祖父母,以及那个被毁灭的、曾经幸福的自己的最后祭奠。

莱纳作为一个旁观者,感觉自己也在经历着一场精神上的凌迟。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少年时期承受着如此非人的折磨,而他却无能为力。他一次次地试图干预,一次次地穿过曾宇的身体,发出无声的怒吼,却只能看着庄岚在痛苦中蜷缩,看着他被送入医院,看着他康复,然后又再次坠入深渊……这种循环,几乎要让莱纳疯狂。

“德利特……”莱纳看着记忆中那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的少年,心痛地低语,“你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时间流逝,庄岚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那被冰封的意志,竟然在这种地狱般的循环中,艰难地升入了高中。

他的成绩依旧优异得令人瞩目,他那继承自曾宇的高智商,让他在学业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但这份优秀,更像是对曾宇的一种无声嘲讽。他像一座孤岛,在学校里没有任何朋友,也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姓“庄”的漂亮少年,冰冷、古怪、难以接近。

而曾宇的耐心,似乎也终于到了极限。

在庄岚升入高中后不久的一个夜晚,记忆的场景聚焦在了那间熟悉而又令人憎恶的地下室。

这一次,气氛似乎格外不同。曾宇的脸上没有了往常那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疯狂。他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保镖。

庄岚被带了进来,他依旧穿着校服,身形单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是一片死寂的冰原,没有任何情绪。

“庄岚,”曾宇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改姓,跟我回曾家祖宅,正式认祖归宗。否则……”

他顿了顿,从旁边的一个托盘上,拿起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少量无色透明的液体。他的手指摩挲着瓶身,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在庄岚的脸上,特别是他的喉咙。

“否则,我就毁掉它。”曾宇的声音轻柔得可怕,却像惊雷一样在莱纳和庄岚的脑海中炸开。

庄岚那冰封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他当然知道曾宇指的是什么——

他的嗓子,他的歌声。

那是他自童年起就拥有的天赋,是母亲留给他最珍贵的礼物,是他在无数个黑暗的夜晚,唯一能用来抚慰伤痕、与记忆中母亲对话的桥梁,是他灰暗生命中,仅存的、属于自己的、最后的热爱与梦想。

是他灵魂的出口,是他定义“庄岚”这个存在最重要的部分。

曾宇精准地找到了他最后,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我知道你喜欢唱歌,很有天赋。”曾宇如同最残忍的刽子手,慢条斯理地剖析着庄岚的内心,“这是你现在身上,唯一还带着点‘人类’的东西了,对吧?是你那个疯癫母亲留给你的……遗物?”

他故意用言语刺激着庄岚,欣赏着他眼中那压抑不住的惊恐和愤怒。

“这瓶药,是特制的。”曾宇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它不会要你的命,但它会彻底破坏你的声带。喝下去,你的喉咙就毁了。以后,你别说唱歌,就连正常说话,都会变得困难,声音会永远像被砂纸磨过一样低沉、沙哑。你……将再也无法唱歌。”

庄岚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可以忍受□□的疼痛,可以忍受精神的折磨,甚至可以直面死亡。但是,失去唱歌的能力……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这等于将他灵魂中最后一点纯净的光明,彻底掐灭。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几乎是从庄岚紧咬的牙关中挤了出来。这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在曾宇面前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恐惧和抗拒。

曾宇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他脸上露出了那种病态的、近乎愉悦的笑容。

“选择吧,庄岚。”他向前一步,将小瓶举到庄岚眼前,“屈服,或者……失去它。”

两名保镖上前,一左一右,粗暴地架住了庄岚的胳膊,让他无法动弹。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庄岚。他看着那瓶透明的液体,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永恒的、无声的黑暗。长期的折磨早已让他身心俱疲,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一个承受了远超年龄所能承受的痛苦的孩子。

在无数痛不欲生的时刻,他早已无数次萌生过放弃的念头,只想求得一个解脱。

现在,放弃似乎如此容易。

只需要点一下头,改一个姓氏,或许就能结束这无尽的痛苦,保住自己最后的热爱。

这个念头如同诱人的毒蛇,缠绕上他几乎崩溃的神经。

然而,就在他意志即将松懈的刹那,脑海中猛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爷爷庄守仁中气十足的喝问,倒在黑衣人枪口下昏迷不醒的身影……

奶奶林暖慈祥的笑容,端出点心时温柔的眼神……

母亲庄妍弹钢琴时温柔的侧脸,在绝望中掐住他脖子时疯狂的赤红,还有……还有那悬在琴房中,随风微微晃动的、冰冷的身体……

遗书上,母亲泣血的字句:“好好活下去……不要屈服于曾宇……不要放弃音乐……”

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灵魂上。

剧烈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压倒了那一丝软弱的念头。

他怎么能屈服?!他怎么能向这个害得他家破人亡、逼死他至亲的畜生屈服?!如果他屈服了,爷爷奶奶的冤屈算什么?妈妈用生命进行的最后反抗又算什么?!

他咬紧了牙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鲜血再次从破损的嘴唇渗出,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他抬起眼,看向曾宇,那双原本充满惊恐的眼睛,此刻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决绝所取代。他猛地扬起下巴,用一种极其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讥诮的冷哼,从喉咙里挤出破碎却清晰的话语:

“随……你的便吧…畜生…我……不可能答应!!!!”

这句话,如同最终宣判,彻底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也点燃了曾宇心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引线。

曾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扭曲成一个极其狰狞、暴怒的表情。

他从未被如此彻底、如此决绝地反抗过,尤其反抗他的,还是这个他视为所有物、试图完全掌控的“儿子”。

“好!很好!庄岚!你真是好样的!”曾宇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猛地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庄岚毫无防备的腹部。

“呃啊——!”庄岚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蜷缩起来,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他感觉喉头一甜,一股鲜血控制不住地从口中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下巴和干净的地面。

但曾宇的暴怒并未停止。他如同一个真正的魔鬼,对着架住庄岚的保镖嘶吼道:“拉起来!把他给我拉起来!”

保镖依言将几乎瘫软的庄岚强行架起。

曾宇一步上前,一手粗暴地掐住庄岚的两颊,强迫他张开嘴。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拔掉瓶塞,将那瓶透明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狠狠地、一滴不剩地灌进了庄岚的喉咙。

“咳……咳咳咳……”庄岚剧烈地挣扎着,咳嗽着,试图将那致命的液体吐出来,但大部分已经被迫咽了下去。

曾宇松开手,看着庄岚痛苦咳嗽、口角不断溢出混合着鲜血和药液的样子,脸上竟然露出了那种病态的、满足的、极度愉悦的神情。

毁掉庄岚最重要的东西,看着他最后的希望在自己手中破灭,这带给曾宇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的快感。

“把他关进房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曾宇对着保镖下令,声音里还带着施暴后的兴奋余韵。

庄岚被像丢垃圾一样拖出了地下室,扔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腹部如同被无数把尖刀反复搅动,剧痛难忍。

而更可怕的是喉咙里传来的感觉——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炭火在里面灼烧、撕裂,又像是被浓硫酸腐蚀,带来一种无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剧痛和灼热感。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剧烈的痉挛。汗水、血水、还有因为极致痛苦而不受控制流出的生理性泪水,混合在一起,糊满了他苍白而扭曲的脸。

□□与精神的双重极致痛苦,如同两只无形的巨手,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撕碎。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在意识彻底沉入无边深渊的前一刻,他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母亲遗书上那被泪水晕染开的字迹,和曾宇那张如同恶魔般狰狞狂笑的脸……

……

当庄岚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洁白、宽敞、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他一片死寂的心湖。

腹部的剧痛已经减轻,变成了隐隐的钝痛。

但喉咙……喉咙那里依旧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和一种可怕的、空洞的感觉。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看到他醒来,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同情和无奈的表情。

“你醒了?”医生的声音很温和,“你因为腹部挫伤和急性喉部化学性灼伤住院。腹部的伤需要静养,问题不大。但是……”医生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你的声带……遭受了非常严重的、不可逆转的损伤。我们尽力进行了修复,但是……很遗憾,你暂时无法说话,需要长时间静养。即使以后恢复了,你的嗓音……也会受到永久性影响,可能会一直……比较低沉、沙哑。”

医生的话,如同最终的判决书,一字一句,敲打在庄岚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上。

不可逆转的损伤……

无法说话……

永久影响……低沉、沙哑……

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医生的话只是无关紧要的风声,没有在他心中激起丝毫涟漪。他甚至没有眨眼,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医生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曾宇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熨帖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冰冷的平静,仿佛前几天那个在地下室里疯狂施暴的恶魔只是莱纳的幻觉。

“医生的话,你都听到了。”曾宇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庄岚,语气平淡,“我已经给你办好了最好的高中的入学手续,等身体养好了,就去上课。”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庄岚那空洞的眼睛上,似乎想从中找到一丝悔恨或者屈服,但他什么也没找到。这让他微微蹙起了眉。

临走前,他停在门口,背对着庄岚,发出了一声似真似假的叹息,用一种近乎“语重心长”的语气问道:

“庄岚,你为什么……非要这么不听话呢?”

为什么?

庄岚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那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致绝望的灰烬中,开始悄然凝聚。

曾宇离开了,留下了两个身形健硕的保镖守在病房门外,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防止他这个“珍贵的资产”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比如……自杀。

夜晚,如期降临。

病房里只剩下庄岚一个人,安静的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苍白的地板上,泛着清冷的光。

庄岚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腹部的伤痛让他动作有些迟滞,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玩具般的车辆和霓虹灯,看着这个繁华却又冰冷的世界。

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复杂到极致的情绪,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冰封的外壳。泪水,无声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带着晚风的凉意,滴落在他病号服的衣襟上。

可他,甚至无法哭出声。

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外公外婆,失去了童年,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快乐……现在,他连最后的热爱,最后的梦想,最后能与母亲灵魂对话的声音……也失去了。

他几乎失去了一切可以失去的东西。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不能算是“庄岚”?那个曾经在乡下阳光下,无忧无虑唱着歌的孩子,真的存在过吗?

结束吧。

就这样结束吧。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

他太累了,累到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负担。这不知该如何描述的一生,这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短暂旅程,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曾宇派来的那两个保镖,或许防范的是他激烈的反抗或者哭闹,但他们绝不会想到,一个刚刚遭受重创、身体虚弱的少年,会拥有如此冷静甚至冷酷的头脑和行动力。

庄岚利用病房内的设施,制造了一点小小的、不会引起立刻警觉的动静,吸引了门外保镖片刻的注意力。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如同一道无声的影子,敏捷而迅速地穿过走廊,利用消防通道,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医院空旷的天台。

夜风很大,吹得他单薄的病号服猎猎作响,也吹干了他脸上冰冷的泪痕。

他走到天台边缘,低头俯瞰着脚下灯火辉煌、却与他无关的城市。死亡,近在咫尺,仿佛只要向前一步,就能获得永恒的宁静和解脱。

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最后的坠落。

可是……

就在他身体前倾的刹那,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被绝望吞噬的脑海——

他的名字。

庄岚!他还没有改姓!

这个名字,是妈妈给他取的,是爷爷和奶奶认可的,是承载着他们对他所有爱与期望的证明。

这是他身上,唯一还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没有被曾宇玷污和夺走的东西。

还有……妈妈遗书上,最后那句“不要放弃音乐,要活下去”旁边,那被泪水湿润、晕染开的痕迹……

那是妈妈留在这世上,最后的温度,最后的恳求。

他不能死!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如果他死了,曾宇那个畜生会如何得意?他会彻底遗忘爷爷奶奶和妈妈的冤屈,他会继续逍遥法外,用他那套冷血无情的逻辑掌控更多人的命运!他甚至可能连“庄岚”这个名字,都会从世界上彻底抹去!

不!绝不!

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恨意和决绝,猛地从他绝望的深渊中爆发出来。那是一种超越了痛苦,超越了恐惧,甚至超越了死亡本身的、无比纯粹的毁灭**。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远离了天台的边缘。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此刻燃烧起两簇幽暗却无比炽烈的火焰。

那火焰的名字,叫复仇。

他咬紧了牙关,因为用力,刚刚有些结痂的嘴唇再次破裂,鲜血的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却让他感到一种异样的清醒和力量。

他不能死。

他要活下去。

他要报复曾宇!报复整个曾家!他要让这个毁了他一切、视人命如草芥的家族,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他要为爷爷奶奶讨回公道!要为妈妈讨回血债!

音乐死了。

庄岚的一部分也死了。

但从今往后,活着的,将是一个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怪物。

少年站在天台边缘,身后是象征着毁灭的深渊,面前是充满痛苦与荆棘的现实。晚风吹动他黑亮的短发,露出那双在夜色中,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琥珀色的眼眸。

他做出了他的选择。

属于“庄岚”的温柔与梦想,在这一夜,彻底死去。

而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复仇者,于此……诞生。

莱纳站在不远处,清晰地感受到了从少年庄岚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决绝、冰冷、如同出鞘利剑般的杀意。他的心沉了下去,巨大的悲伤和了然席卷了他。

他终于明白,德利特灵魂深处那偶尔流露出的、与阳光外表格格不入的冰冷戾气,究竟从何而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