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与谁 第19章 谷底十六年 A线转刹

谷底十六年 A线转刹

这是小龙女带着魏婴在魏长泽夫妇墓前结庐的第七天。

从离开客栈后第一天跪在墓前失声痛哭，第二天帮忙把小木屋的边边角角清理干净，第三天折枝点香，吹烛送火，第四天拿出乾坤袋里用得着的东西递给小龙女又被给回，第五天跟着小龙女仔仔细细地把这谷底清扫，树木规整，第六天询问和简答，今天，第七天，魏婴最后拜一次父母，就要跟着小龙女出谷去了。

小龙女默念：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彩衣镇，蓝家青蘅君，古板的蓝启仁，独居龙胆小筑的蓝夫人都是藏色散人认为可以托付孩儿的人，还有云梦江家，莲花坞江枫眠，他与魏长泽是师兄弟，也会照顾魏婴。

魏婴的肚子响了。他这七天里还算饮食规律，只是小龙女没有养过孩子（杨过是婆婆带大的），不是很清楚食物应该的分量，自己踏入修行路后又多用灵息补充，前些日子刚刚把客栈旁边店子里边的食物消耗光了，这会儿便拿出一小瓶玉蜂浆递给魏婴，好歹先垫垫肚子。

“阿婴，”看着魏婴，小龙女慢慢地说，“你阿娘想我把你交给蓝家教养，你爹爹则说江家也能照顾你，你呢，你怎么想？”

“龙姨姨，”魏婴先喊的是姐姐，小龙女带着他来谷底解释清楚后就改了称呼，“我听阿娘的。”

“好，我们去姑苏。”小龙女接过玉蜂浆的瓶子，拾起一早上打好了的一个小包袱背上系好，把魏婴抱住，用长练固定住，运起轻身功法按上次的路径上崖出谷。

第一晚小龙女带着魏婴才走出夷陵地界，在近郊的农户家中歇息，却听见这家里两位老人家闲聊起三天前的一件怪事：一只黑驴子，跑得比马还快，驴的脖子上边挂着个红缨球和一只怪好看的铃铛，遇见人就叫就推，后来跑累了才被山里猎户的大儿子拉住了。

魏婴正在跳小龙女地上画好的九宫河图，听见这事拉住小龙女：“姨姨！是我们家的驴！”

小龙女略吃一惊，想起魏长泽夫妇回光返照时确实说过一句他们见势不妙用剑把驴子的缰绳断了，也不知道驴子能不能跑脱的话，便对魏婴说：“我知道了。”走到两老面前打听山里猎户的大儿子把驴子带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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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子是好驴子，还认得魏婴呢，山里猎户人也淳朴，听明白了小龙女和魏婴的话之后，不但把驴子交还，老猎户还叫儿子送他们一程。

小伙子不敢看小龙女，却免不了要交谈两句。一抬头脸就红，最后送到农家，小伙子呐呐地同魏婴低声说：“小阿婴，叫你姨姨戴个幕帘，这样安全。”讲完就快步走了。

小龙女耳目聪敏，哪里要魏婴转告，她摸了下驴子耳朵，冲吐着舌头的魏婴微微笑了下，便去向农家老妇人借用针线。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再加一头驴，安歇了一夜后大清早又踏上了大路。

云梦，莲花坞。

江厌离拦不住要去夜猎的虞紫鸢也不敢拦刚刚和江枫眠吵了一架的母亲，只得带着弟弟江澄目送她远去的背影。

江枫眠迟疑半晌，反身去书房处理事务，想起书案上那一大摊，又觉得很该想个法子叫魏长泽回江家来帮忙。

这些都和已经从夷陵来到云梦码头坐船的小龙女一行没有关系。

魏婴这些天和小龙女这个姨姨越来越熟悉，又有了家里的驴子驮着，时不时就会皮一皮，小龙女乐得见他淘气，又在小的村镇市集给他添了些小玩具，树笛纸燕线编草织等等，魏婴人小却心巧手灵，得了一样玩的不到半日自己便可以触类旁通做出更多的，码头上人多，还用自己编的草蜻蜓和一个渔家孩子换了个陀螺。

小龙女唤他上船，他才同渔家孩子告别，紧赶几步跳了船板。

船往姑苏，尚需时日，好在船家有几分眼力，看出小龙女魏婴是修炼之人，虽然奇怪为何他们没有御剑，却也没有发问。

到了下船的时候，正赶上姑苏云深不知处蓝家的几位修士来船坞处理邪祟。

魏婴坐了驴子抱着驴子脑袋，小龙女跟着步上河边石子路，一阵怪风从蓝家人那边卷来，小龙女拉住缰绳，脸上幕帘被吹落，蓝启仁正往这边来，要询问可有人受伤，看见小龙女的脸，一个字也未说出，呆呆站住，看她再取了张幕帘遮住脸，走了。

彩衣镇是个好地方，小龙女却没有时间逛，她要带魏婴去蓝家山门，却不得蓝家禁制所在，只好先寻了家客舍歇息，也听些往来客人可有如何上山的消息。

玉蜂子晚间飞到小龙女他们安歇的房间时，小龙女被魏婴带偏了的思路也弯到了若是蜂子能告知蓝家路径就好了的方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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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叩山不得入路，与魏婴在彩衣镇湖滨安了家。半个月过了，小宅子小院子里除了他们两人一驴，又多了一群玉蜂子，一窝鸡崽，一笼鸭崽，六只小鹅，**只鸽子，一只小羔羊，两团刺猬，一头怀了仔的瘦牛……若是地方再大点，再有个池塘什么的，可能魏婴还要养鱼或是乌龟？

小龙女这些天日日都去街上和茶楼，一半时候魏婴同她去，另一半时侯就安置家中禽畜，走访邻居四野，现在都成了这一片的孩子王了。

蓝启仁害了病。

那仙子惊鸿一面刻在他心中，每时每刻都叫他牵肠挂肚，偏偏每每去寻都不能遇见。

而没去找的时侯其实更多，毕竟他得教养侄子，查核族务，研习经典，联络各家…于是这病也只是心病罢了。

只和孩子们野同动物耍可行，小龙女预备送魏婴入学，可是阿婴于道途之天分不可浪费，那还是送进蓝家最好。

这些时日她又没有得到蓝家山门的消息，该怎么办好魏氏夫妇的嘱托呢？

温情之师在外做游医将满一年了，以身试药不知多少，终于在一株碧灵湖水草上翻了车，被毒得人事不知，吓得跟着他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办，急得快要求助于蓝氏之际，一个路过的小孩子递给她一个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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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除煞回来，家里有了客人。

这可不常见，因为她嘱咐过魏婴的关系，院子里由得孩子们玩耍，宅子里却从没有进过外人。

魏婴已经蹦蹦跳跳过来了：“姨姨！有个姐姐和她的师傅要买蜂蜜！”

温情对这话的语序有点好笑，正常来讲不应该是有个药师和他的徒弟吗？

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某师同小龙女见礼，一抬头就被美颜暴击得失去言语，小龙女见此情状，只得先同温情说话。

“我师父服用了两口阿婴弟弟给的蜂蜜后就醒转过来了，所以想要买一些回去配药。”温情拿出那株毒草给小龙女看。

小龙女辨认了一下，回答说：“蜂蜜确实是清热解毒的，只是现在却还没有集下太多。”

魏婴却插嘴了：“姨姨，这个姐姐是温家人。”

温家？小龙女想了半晌，知道是岐山不夜天温氏的人了，温情也正式见礼。她的师傅总算回了神，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位姑娘的容貌一定要做遮掩才可行走江湖，阿情，开药箱第三格取一幅面皮来。”

小龙女打断说：“我非闺阁中，乃杨门柳氏。”嫁给杨过，就该称夫人了。

魏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怎么都抓不住重点的？“姨姨，情姐他们等下就要上山拜访蓝家那什么云深不知处；情姐的师傅，我姨姨出门都是戴面纱的。”

双方这才终于走向正题了。

云雾缭绕着一个小院子。

一个妇人坐在竹榻上目光从院子里开得热闹的紫色花朵上慢慢踱过去。

一手按着小腹，她茫茫然地想：这个孩子来得太晚了。

再早一点就好了。早一点，我就能多支撑一段时日，好歹要让你出生，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不是现在这样，陪着虚弱的，再也支撑不住，就快要离开了的我，只能望着这些龙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