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易雨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所简易的小房子里,夜色暗涌。
易雨卿看见房中林亦忻坐在古铜镜前,忍不住上前问:“这一次我们叫什么?是什么关系?”
古铜镜玩味的声调介绍着:“易雨卿你叫何思君,林梓你叫陈临君,你们是亲姊妹的关系,思君比较大。剩下的,自己去探索吧。”
易雨卿打趣道:“你直接把人物关系图画给我们不更简单?”
“我和林梓!啊呸!我都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偶然来到你们这个世界处处都是限制,即便没有限制我亦学会要融入你们,须得克制能力,避免产生磁力波动,让无心之人察觉。”
易雨卿思虑,上次感受到磁力波动,是因为林梓说她要探查邪祟,应该是迫不得已,怪不得除了和她打怪其他时候都跟普通人差不多,他们都要学着融入这个世界吗?
想到林亦忻不能用闪现,易雨卿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第二次了,风擎说林梓被限制了三成法力,古铜镜刚刚又说漏嘴,所以她的真实身份是……
“怎么了?”林亦忻有些担忧的问。
“没,”易雨卿抬头看天,“挺晚了,睡吧。”
两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虽然很小,但也算整洁。
易雨卿怀揣着许多的想法,她感觉今晚应该是睡不着了,却没想到心事重重的时刻入睡竟如此快。
梦中是一层朦胧的薄雾,那个蓝白玄衣的女子背对着她,背拿着剑,气质超凡脱俗。
易雨卿平静的看着那个女子转身,那张脸跟她一模一样,清秀的五官,略带英气的眉宇,眼眸却灿若星辰。
面前的人抬手举起剑,易雨卿伸手接过,彼时那人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易雨卿的身体里。
易雨卿闭着眼,仿若承受了巨大的痛苦,面容有些扭曲。
“即日起,废除易雨卿的一身功力,关在后山的木屋里留她自生自灭!”
易雨卿猛然从床上坐起,额间密布薄汗。
易雨卿猛猛的呼吸着,良久之后缓了过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易雨卿缓步走到床边,头靠着墙,手扶着窗棂,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是我吗?都是我害了你吗?”
早在之前,易雨卿就能感受到与翡翠手镯好似旧友重逢,在楼道攻击邪祟时翡翠手镯好像冲破了某种封印,与她相呼应,最终化作凛然的剑出现在易雨卿手中。
同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三个字“赋雪”。
这把剑叫赋雪。
手握赋雪剑时,一小段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
易雨卿看到,不过二十出头的林梓,红裙飞扬,周围漂浮着暗红色的雾气,即便如此,那双眼眸却暗含热泪,不解、怨恨、无奈,各种情绪在她眼中交织。
易雨卿还看到,那般应该恣意的林梓,却身负重伤,一道剑气袭来,林亦忻被推下悬崖,无可挣扎。
而刚刚与前世的自己交融,易雨卿把这段悬崖逐魔的记忆回放了一遍,她只觉得心中悲怆不已,心脏疼的无法呼吸,易雨卿狠狠抓住胸前的衣襟,胸腔剧烈起伏。
还有很多的记忆都没有回想起来 ,但仅仅是这一段记忆,就够她痛苦的了。
天刚亮,林亦忻就找婆婆闲聊了下。
原来她和何思君的父母都在城里工作,把她们二人留在村里,由婆婆带着。
易雨卿起床洗漱完,发现桌上盛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还有一碟咸菜炒碎肉。
等易雨卿吃完,林亦忻说待会要去河边洗衣。
“嗯!”
二人来到河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眼角余光瞥见二人,习惯性说了一句:“今天有点慢啊。”
易雨卿乖乖坐在河边。
林亦忻今早随口问了一句婆婆河边都有谁洗衣,她说周听雪经常和她们一个时间去河边。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
而且,林亦忻还发现,无论她问什么婆婆都会告诉她,丝毫不察觉任何的不对劲。
到最后林亦忻都有些不好意思问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周听雪洗衣的手一顿,“对了,昨天张岳怎么没来学堂?”
“啊?哦,他昨天生病了。”
易雨卿想到今早林亦忻给她说的大概,方岳或倾心周听雪,而且前日得病在家。
周听雪闻言看了易雨卿一眼,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垂下眼帘,将阵阵担忧连同莫名的情愫掩盖。
“我要去学堂了,先走了。”
“走吧,还要喂鸡呢。”林亦忻说道。
“勾勾哒!”
易雨卿把谷物撒在地上,看着鸡群涌上来啄食又害怕前面的人,一会上去又退后的。
易雨卿就爱逗弄这些家禽,现在学着它们叫,又要伸手去摸,鸡群一下子散开。
林亦忻忍不住打她的手:“你干嘛呀!”
“哦。”
喂完鸡群,二人还要上山采果。
后山处沿着路上山,可以采摘野果,这也是她们家通常上街售卖的产品之一。
易雨卿看着疏密的树丛,她不知道要摘的果子长啥样,林亦忻问婆婆的时候她正在如厕,现在走在山间野林里才想起来要问。
林亦忻快走两步超过易雨卿,回头看她:“在那里!”
易雨卿看见前面的丛林林一片金灿灿的果实挂着,果子形状如瓶,居然能吃吗?
“真能吃吗?”
林亦忻用手搓搓,递给她一个:“这叫金樱子,能吃的,只不过肉很少。”
“嗯,确实。”
易雨卿把背后的篮子放下,和林亦忻一起摘果。
乡间的农活又杂又繁,回去家里之后说不定又要织布,易雨卿想到家里那台织布机就惶恐,万一婆婆发现她们不会织布呢?
不过,万一林梓会呢?
易雨卿想着想着笑出声。
林亦忻莫名看她一眼:“采果也能傻笑吗?难不成吃中有毒的那个了?”
林亦忻立马上去端详起易雨卿,摸摸脸又摸摸肩膀。
易雨卿把她双手推开,笑道:“我没事,你没听说过吗?火象的人哈哈笑点很低!”
傍晚,易雨卿有些劳累的挽着林亦忻回来。
婆婆坐在悠闲的小院编织竹笼,易雨卿热情呼唤:“婆婆,我们回来了!”
婆婆抬眼确认了一会二人:“回来就好,菜还没凉。”
虽是粗茶淡饭,但三人却吃的尽兴,婆婆也一直和蔼的看着她们。
这几日下来,两人因与原主人的农活完成度不同,常常只能看着其他人上街售卖。
对此易雨卿也曾担忧过:“隔壁张家的儿子还有王家的女儿都能上街了,我们与他们一起忙活,如今却还没准备好。”
不过后来发现婆婆根本不会责怪她们,也不会责怪农活完成度低。
这天,她们终于忙完手头上的东西,准备明日一早进城售卖。
门前传来脚步声,易雨卿循声望去,周听雪左手手握着书本紧贴胸前,踩着地上的枝丫而来。
易雨卿热情招呼:“快来快来!”
易雨卿发现周听雪总是会将私塾传授给她的内容再讲给她和林亦忻听,毕竟她们二人不被父母允许上学。
第二日,林亦忻和易雨卿将采摘的野果和编好的竹笼拿上街,守在摊位等待有意者。
虽然销售不算很好,但也算有钱买肉了。
林亦忻想着今天买些猪肉回去让婆婆炒,来这以后没见婆婆吃过肉。
易雨卿看着林亦忻买完猪肉和她肩并肩的走回去了。
回村里时,林亦忻突然有些担心婆婆会不会怪她乱花钱,扭扭捏捏不敢进去。
易雨卿反而先出声:“婆婆!我们买了点猪肉,今晚可以吃肉吗?”
婆婆和蔼可亲的回头,踮起脚伸出两只手摸了摸两人的头发,“乖,想吃婆婆煮给你们吃!”
晚上林亦忻同易雨卿看到的竟是松花粥,易雨卿瞪大了眼睛:“婆婆,今日怎么吃的是松花粥?”
“姑娘,夜晚凉习,我去给你盖被时总听见你夜半嘟囔着松花粥,虽不知你何时爱吃的,但我本就打算今夜做给你们,没想到你们还买了肉,我便直接拌进去了。”
易雨卿又感动又幸福,待桌上盛着三碗热腾腾的松花粥,忍不住喝了一口,忙说着:“好好吃!婆婆你也快吃!”
傍晚,易雨卿忍不住问:“你知道婆婆半夜查房吗?”
“嗯?不知道啊!”
易雨卿憋不住笑:“没想到你跟我睡的一样沉。”
林亦忻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睡觉的时候就好好睡觉,还分什么沉不沉浅不浅的。”
又是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窗棂,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
易雨卿望着窗外:“村里人说准备清明了。”
林亦忻点头:“嗯,春季多雨,气温不定。”
易雨卿看着桌上的几张书皮,这是周听雪给他们的,而且她的房间没有书桌,只有林亦忻的有。
易雨卿悠闲的走过去坐下,拿起唯一一只毛笔端详了一会,想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将毛笔沾上墨水在书皮上挥洒了几点,随后连接。
林亦忻看到场景变成了水墨风,周围一切都消失不见,唯独易雨卿手上的毛笔。二人犹如黑白之间的蜉蝣,渺小却刺眼。
易雨卿含笑:“我有个想法!”
易雨卿挥毫毛笔,墨水在空中横冲直撞的袭向林亦忻。
林亦忻敏捷的躲过, “待会你可不要变成小花猫!”
易雨卿笑容更甚:“林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没想到躲过的墨痕尾部是细小的墨珠,它们在空中爆炸开,宛如水滴汪洋掀起涟漪不绝。
林亦忻就这么被四溅的墨水沾染了衣袖,脸颊边也是几滴墨痕附着。
易雨卿控制不住笑出声,右手捂着嘴角,眼睛眯成一条缝。
林亦忻看着她笑的都有些站不住脚,就静静站着看她。
面对林亦忻有些懵懵的神情,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易雨卿心都要化了,绝世大美人的凝视谁能受得了?
易雨卿站定走过去,刚走两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竟站在一幅画之中,再抬头时已是站在一艘船头上,彼时波光粼粼。
易雨卿看见面前还有一艘船向她驶来,林亦忻正坐在船舱之上直勾勾的盯着她,双脚还在前后摇摆。
“雨卿,你新想出来的招式挺有意思的。”
易雨卿微微仰头,似乎很满意林亦忻的夸赞。
“不过……”
易雨卿好奇的听着,林亦忻却突然凝聚力量于手中拍向水面,登时冒出几条水龙喷洒着鼻息困住易雨卿。
水龙们集体攻击易雨卿,易雨卿凌空踏冰莲,变换着身形,最后一步冰莲站定时,寒气爆发,霜雾朦胧,竟然连周遭的一切尽数冻结。
林亦忻笑意不减,她踏在结冰的水面上靠近易雨卿,寒气着实太重,林亦忻挥手散去一部分此刻易雨卿正好回头看见了她。
林亦忻却抬手将易雨卿推下冰面,易雨卿顺势抓住她的手臂,扯着林亦忻下坠。
冰面化作刚开始时流动的状态,林亦忻看着水中易雨卿澄澈的双眸,一时有些失神。
下一刻两人又回到换来的房间,头发和衣服也没有湿。
“又变厉害了一些。”
易雨卿轻扬下巴:“林梓你还是很强大啊。”
林亦忻摇摇头:“刚洗完澡就跟我打,好在没流多少汗。”
易雨卿爬到床上对林亦忻招手:“来睡觉!”
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害怕打雷呀!”
赋雪剑牵雷引雪,主人竟会害怕打雷?
林亦忻心里忍不住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