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陈没秦越!”唐侨从外面狂奔进教室。
“?”周围的三个人头顶都冒出了个问号。
“我们下周秋游苏州!”他还喘着粗气,抬头看了看教室的钟。
“别看了,没迟到。”李铭懒懒地说。
“真的?”其他两个人一副:就这?的表情,李铭继续插上耳机驼着背看自己的视频,陈没继续埋头学习,只有陈没很激动的样子。
“不是你们俩给点反应行不行?”
“好棒哦。”
“芜湖~”
你们好敷衍哦。陈没心道。
“算了算了,真扫兴。”唐侨放下书包看了眼课桌,“又是巧克力。”
“每个月十四号都有一盒巧克力,你还说没对象。”陈没说。
“我都不知道是谁送的。”唐侨一脸疑惑。
“告家长书,班长发一下吧。”方脸一如既往地不爱管事。
果然是关于秋游的。
“要去市外哎。”陈没一脸惊奇。
唐侨一脸妈妈看儿子的表情,摸了摸陈没的脸:“看给孩子可怜的,这么大了没出过市。”
陈没拍开他的手:“去去去。谁说我没出过市了。”
他回忆了一下以前的春秋游,要么是去离学校几千米的地方爬山,要么去附近景区野炊烧烤。
虽然没什么意思,但是一群学霸做饭烤串还蛮好吃的。
这次出市玩,他还挺期待的,但想到初中出市的时候人手一本的研学手册,整整十几页,第二天要全填满,突然就没那么大兴趣了。
“想什么呢?”秦越看着他一脸绝望的表情。
“你说我们玩的时候他们会发小本本让我们填吗?”陈没一脸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
“就那种研学手册。”陈没补充道。
不等秦越发话,唐侨就说:“没有没有,咱学校很随便的,没那么多变态的东西。”
陈没两眼放光:“芜湖!这不是直接起飞了?”
“那确实,咱学校虽然口碑不行但是这种没啥用但是学生喜欢的东西最爱搞了。”唐侨嘴里吃着巧克力一边说。
“不知道谁送的就吃,你好意思?”陈没说。
“一开死找过啊,但不四没找到吗。”他的声音含糊不清,说完,拿了一块塞到陈没嘴里,“你也次你也次啊。”
“唔~&……¥#”
李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nothing:【妈你今天有时间回来一趟给我签个名吗?】
瑶阿瑶:【啊,那我到时候看看吧,有时间就回来,什么的告家长书啊?】
nothing:【秋游】
瑶阿瑶:【那你有钱吗,要不要妈妈给你点?】
陈没看着自己微信里小几千的零钱,沉默了。
nothing:【不用了8】
瑶阿瑶:【行】
晚上她真回来了,也没回来多久。
“你爸来过吗?”她身上带着股浓重的烟草味,重到陈没都闻不到原来家里淡淡的同样是卷烟的气息。
“没有,行吧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过段时间妈妈接你去新家。”林瑶揉了揉陈没的头发,说,“又长高啦。”
然后走了,她看起来气色不错,嘴唇艳红,一头大波浪卷发垂落在背后,还有时间给自己化妆,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看到这个样子的林瑶,陈没忽然想起来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过了个周末,他们就启程出发了,天气很好,头顶上大片大片的乌云,等到了目的地就散光了,阳光透过大巴车的窗户照在陈没脸上,把在睡梦里的他拉回来了。
“出太阳了?”他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
“嗯。”秦越看着他笑了笑,问,“醒了?还睡吗?”
“睡啊,我晕车。”然后真的拉上窗帘倒头又开始睡觉了。
“到了到了。”秦越摇摇陈没。
他缓缓睁开眼,窗户外面阳光灿烂得刺眼。
“不想下车我还要睡。”他把校服外套盖在头上。
“不想下车就没的玩了。”
他缓缓移下两厘米身上盖的校服外套,露出那双好奇的小眼睛。
看见秦越不理他,噘了噘嘴,把校服穿好了:“下车下车。”
“冲冲冲!”唐侨大喊,把刚下车没睡醒的陈没吓了一跳。
这园子,假山流水,亭台楼榭,连湖都有。
入秋之后,苏州温度也不高,周围树上枫红的叶子在头顶的上方好几米,遮住了半边天。
“这也太好看了。”面前的湖水是深绿色的,几尾鱼在里面悠哉悠哉地游,速度并不快。
陈没记得去年假期他爸妈带他来的时候,这鱼游得很欢呢,也许是季节的缘故吧,那时是盛夏,现在是仲秋,连鱼都冷得不想动了呢。
导游把他们带进去之后,到处走讲解了好一会,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女人,讲话没什么意思,还带了点口音,确实不讨人喜欢。所以就有很多人不耐烦在讲了一半就偷偷跑路,自己去到处玩,等到她讲完了,队伍里就没剩几个人。
估计也是习惯了,她只是默默解散了剩余的人,自己走到休息的地方去了。
“陈没,你不是来过这吗?给我们讲讲啊。”李铭说。
“去年暑假来的,差不多忘光了,我记得那地方有面墙,上面好多古人写的诗,那有座小桥可以买鱼食喂鱼,那……有个卖纪念品的,开价很高,有这钱买纪念品不如提前上网买上回我妈就被坑了。”陈没轻描淡写。
众人都觉得没什么,知道内情的就不一样了。
“哦?”唐侨说,“哪呢,带我去带我去,我爸说吃亏是福。”
“行行行,带你去。”
“我妹妹也让我给她带点纪念品,我也去吧。”
陈没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那一起走啊。”
秋游的钱很便宜,想来也不可能有多好的服务,反正饭菜是真不行,但也只能认了,毕竟便宜没好货呢。
大多数人还是凑合吃了点,像陈没这样去前台买泡面的,就是另外一拨少数人。
秦越看见前台的服务生除了泡面还递给他一个东西,但没看清。
太远了,真想到他面前去,抱抱他也好,和他说句话也好,不管他需不需要。
同桌这几天其实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是他就是知道点事。正常得不太正常。
“你的泡面。”陈没递给他。
秦越伸手接过,没别的动作。
住酒店房间是要提前向班长报名的,两人一间,陈没没报,因为各种原因,但其实也没什么原因。
不想和别人睡一屋罢了。
他知道他们班男生是单数,他知道他们班主任肯定不能让女生和他睡,所以他没报。
但是当班长赵明润在车上核对人头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惊讶的,一共三个人没报,一个是班里坐杂物间那个角落的问题学生,块头挺大,又高又壮,好像叫唐蒙德,反正唐侨他们都叫他“猛哥”。
猛哥,那可是风云人物,早恋抽烟喝酒夜不归宿杠老师那是一样没落下。
还有两个是他们这对同桌。
他要是不和秦越一间,那秦越就得和猛哥一间。
算了算了。
“你和秦越闹矛盾了?”班长在他耳边说,他差点没听清。
“没啊,班长你想多了,就学习学忘了。现在报还不晚吧?”陈没拉着秦越的手腕说,“我们现在报。”
“那唐蒙德怎么办啊?”秦越问
“方脸说要亲自看着他,免得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干坏事。”赵明润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
陈没默默的捏了捏口袋里的烟盒。
“那我帮方老师看着他吧。”反正他不一定打得过我。
秦越这句话一出,陈没和赵明润都睁大了眼睛,你在(bu)说(dui)啥(jin)?
秦越笑了笑:“可以吗?”
不知道是问谁的。
“当……当然可以。”
“不行!”
陈没声音很大,车上的人都朝这看过来。
“吵什么吵lz正睡觉呢!”唐蒙德的声音。
然后大家又齐刷刷地向最后一排看去。
“看nm。”
然后大家又不约而同地转回来。
“你丢不丢人。”秦越小声说。
“我……”
“逗你玩呢,问题学生还是要老方管,你和你一间吧。”秦越把手伸进陈没口袋,“不该买的东西,没收了。”
一瞬的指尖相触,虽然知道是为了拿走那盒烟,但陈没还是心跳加速了几秒。
“好吧。”
“别有这种习惯,上瘾了难戒。”
“就偶尔抽抽也不会啊……”
旁边的人瞥了他一眼,陈没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不再说话。
抽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啊,好像也没学过。
大概是他爸的耳濡目染?反正半夜回家天天闻着烟味入睡,后来爸妈都不在家里了,他居然觉得没有烟味挺单调。
一开始是点着不碰,等烧完了扔掉,后来是小小地吸一口,速度极快,好像没别人看到就不算一样,再后来,是每天一根。
家里没人就是自由自在啊。
也是该戒了,对肺不好。
哗哗的水声打断了陈没的思考。
困,真的困。为什么睡不着呢?
明明睡着了为什么又醒了呢?
梦里明明那么开心为什么醒来会有一身汗呢?
……
从淋浴头上喷出的热水打在身上,一部分变成水蒸气往上飘,另一部分流进下水道,发出声响。
他把头发吹干,看了一眼客厅的钟,一点半了。穿上外套长裤,摸黑下楼买了包烟,点在客厅,神奇般的,真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
秦越在浴室里洗澡,陈没则躺在床上看日历。
把每一个重要的日子做了标记设了提醒之后,他心满意足地按熄了手机屏幕,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浴室的水流声停了,秦越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他只穿了件T恤,精致的锁骨从领口露了出来。
陈没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眼,所以没有看见一并露出来的几道浅浅疤痕。
“睡了睡了晚安晚安。”
秦越低头看了一眼。
“晚安。”
第二天的虎丘也没啥意思,几百年前的剑池到现在都没几滴水,摸一次沾桃花摸两次保平安的石头也没什么卵用。
都不如去昨天的园子写生。
没精打采地过了一上午,下午就回学校。
回头来,其实这两天真没什么意思,要不是有学霸的小福利……
陈没第一次惊叹于自己的思想居然能这么肮脏。
“都是他太好看了。”他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