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川受难记 第25章 失控

鬼镜失窃的消息在楚梦寒的默许之下，悄悄传遍了整个皇城，引起来不小的恐慌。皇帝知道后雷霆大怒，勒令全奇锋司上下在七天内将镜子找回，否则全体上下都会受到惩罚。

陈清川深觉这事情完全是他的疏忽——若是当初狠下心来，直接毁去镜子，怎么会落到有心之人的手里？

他答应了妹妹回到小院远离楚梦寒，不得不来回从小院和皇城之间来回跑动。

已悄然过去了四天，还有三天的期限，没有任何消息。

重冬素此人本来就擅长掩盖自己的气息和踪迹，上一次是靠陈清川寻踪的法术以及那人留下的痕迹，才勉强找到。这回没有任何可以加以利用东西，犹如大海捞针一般，无从下手。

“师父！快看我！”

这一声呼唤将陈清川从愁绪中拉出。

他将那块青玉赠给了小徒弟，自那日起，这人晨起随他一起练着拳法，空闲时间自己研究着剑术，时不时就要向他展示一番剑术与拳法的融合。

“这小子天赋真是不一般。”陈清川身旁的人夸赞道。

剑招凌冽，带起一阵狂风，被席卷其中的花瓣似是蝴蝶一般追着银色的剑花，追寻无果，又落寞的被春风带起飘到了陈清川的麻花辫上。

身旁的人靠过来，淡淡的槐花香忽然侵占了他的思绪，这人伸手摘下陈清川头发上的花瓣。

“还在发愁？”

“还是没有重冬素的消息。”陈清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花林可以相信么？”

一筹莫展之际，他们想到了这位鬼王大人。

然而用了黑符后，鬼王大人几乎是立刻就到了他们的身边。但是发现是为了重冬素之事找他之时，失望溢于言表。

但是却还是答应帮忙寻找此人，只不过需要几天时间。

“信与不信……没有什么差别。”楚梦寒将花瓣碾碎于指间，放在鼻尖轻嗅，垂眸说道，“现在也许只有他还有一点重冬素的消息。再耐心等等。”

说完，楚梦寒抬眼看着陈清川，发现这人的目光不知道何时从徒弟身上转到了他的身上。

眼神中是楚梦寒极为熟悉的悲伤，只听见陈清川说道：“你说的对。现在只有等了。”

几句话说罢，小徒弟已然收剑调息，一脸期待：“师父！怎么样！”

陈清川点点头，认真说道：“很好，动作干净利落，剑招融合拳法流畅自然。你照这个程度进步，过不了几日你就可以出师了。”

听到夸奖的小徒弟先是高声欢呼着，又回想到后半句话，当即将剑变回青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陈清川面前：“我还没有学到师父的全部本领呢，我不要出师！”

陈清川笑着看着自己的徒弟，调侃道：“其实，就算是出师，你也可以时常来找小盏玩……”

不知道是说中没有说中，小徒弟涨红了脸急于解释：“我……我！师父！”

“司主！司丞！东城急报！妖族进犯！”

此话一出，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更加凝重，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语。

楚梦寒对此消息并不惊讶，不动神色间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陈清川果真如他所料一般拧起眉，一言不发。

半晌后，楚梦寒才缓缓开口说出原本就想好的对策：“清川兄，鬼镜之事先放一放，我们先去支援东城。去通知其他几位大人到奇锋司商量对策。”

虽然鬼镜被夺是楚梦寒计划之外的，但是楚梦寒绝对不会只备这一手——这金榜第一的好处就是帮他笼络了不少人心积攒不少人手。

不管重冬素想要做什么，他的计划都将按照原定的进行。

-

按照楚梦寒的计划，鬼镜是用来调虎离山。

现在则变成了利用妖族。

部分激进妖族仇恨陈清川，且志在杀人夺回明灯，陈清川则是想要平复人与妖的激烈的矛盾。

想要让这些妖族乖乖听话只需要一点——报复陈清川，他们便会乌泱乌泱聚集起来，准备大展拳脚。

应执出面带领部分妖族袭击东城，待楚梦寒陈清川到达东城后，再带部分人手去暗杀陈盏。

最终再将这一切推到妖族身上。

陈清川连日来被妖族戏耍，不论从武力压制还是试图讲和都没有效果。

“这些妖族像是有备而来，他们好像很了解我。”

妖族从不正面与陈清川交锋，一不留神，彼此身上脸上就会挂彩，就这样干耗着，没有结果，着实让陈清川苦恼。

楚梦寒拿着手帕替陈清川擦去脸上的血污染露出伤口来。

其实这点小伤对于陈清川来说自身便能痊愈无痕，又或者是对镜便能自己处理。

心情不好，便想耍个无赖，让楚梦寒替他上点药。

楚梦寒看着陈清川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眼神不由自主的锁在这人鼻梁上的小痣上面。

陈清川絮絮叨叨说着正事，楚梦寒作为始作俑者并没有认真听，嗯啊点头应着，忽然手贱捏着帕子点了一下那颗痣。

这人突然就闭嘴了。

“我在和你讲正事呢……你没有在听吗……”

楚梦寒佯装镇定：“在听。你继续，我以为那里是血迹。”

陈清川拉住他作乱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轻声说道：“也许我应该在小院中不出来，不应该掺和进这些事……”

“有些事情是既定的。要清算罪过，第一个要找的应该是老天。”

不知陈清川听没听进去楚梦寒的话，又垂下眼眸，毫无征兆的松开了楚梦寒的手。

他原本也在微微用力回握住陈清川，这一下属实没有预料到，变成了他抓着人家的手不放。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陈清川说着站起身，背对着楚梦寒面向窗户。

“援兵马上就到，不用太过担心。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到皇城……你也可以回去陪着妹妹了。”楚梦寒安抚道，只是言语不足以让陈清川信服安心。

他站到此人面前，挡住陈清川的视线。

没想到陈清川忽然紧紧抱住他，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脑袋还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楚梦寒似乎听到了很小很小一声的“仙人”，小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那语气和梦中的陈清川一模一样。

他抬手轻轻拍拍陈清川的背，回应着此人，将头轻轻靠在对方身上，心道：重冬素梦境对陈清川的影响倒是对他有利的多。

轻拍的手掌逐渐停下，手指紧紧抓住陈清川背后的衣衫——他可不是什么天降救人于危难的“神仙”“仙人”，他是万人唾弃带来灾难的魔族，而该救人于水火困苦的应该是你啊，青玉神君。

说来奇怪，这是他们来到东城支援的第五日，应执连一个少年和身体病弱的女子都还没有解决么？

不排除阮政有修道的天赋进步神速，陈盏被妖丹赋予强大的妖力，确实不好对付。但是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十分奇怪。

楚梦寒内心预感隔日就被验证了。

皇城周边发现了鬼族的踪迹，花林也恰好在此时带来了重冬素的消息。

这人出现在皇城周边一带的山林之中，而陈氏兄妹的小院就在那一片，虽然重冬素还没有做出什么事情，但已经足够让人有危机不安感。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清川当即按碎了屋子里的一张桌子，低声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我要回……”

“等等。”楚梦寒出声打断陈清川，“我懂清川兄的担心和忧虑……但是能否冷静下来听我一言。”

陈清川看向他，眼神中是纠结急切的情绪，但是却依旧强压着。楚梦寒与他对视，将手中装着茶水的被子推到陈清川面前，他垂眼琢磨着陈清川眼中情绪，决定赌一把陈清川对他的信任到了哪种程度。

“重冬素的目的尚未知晓，但是却还没有作出乱子，尚且不用将全部心神放在他的身上……东城之事却是跟人与妖族的未来牵挂更加紧密，若是能拿下胜利，也许未来皇上会更加重视清川兄。”

“你的意思是？”陈清川迟疑道，“我留在东城，你回去？”

“没错。”楚梦寒端起茶杯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那道咒纹，他马上又补充了一条更加有说服力的理由，“我可以不受他的幻境的影响，还能破解幻境。不论他要做什么，我都可以争取到你能赶回来的时间。”

言之有据，情深意切，陈清川内心动摇，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黑影，有人轻吻了一下他的发顶，告诉他别担心没有问题，他一定会替他保护好小盏还有小徒弟的……如果应付不来也一定会挺到他回来。

陈清川的心终于犹豫着做出了抉择。

-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是楚梦寒风尘仆仆赶回小院，与对面一鬼一人共三只眼睛相视，却只见一双眼睛红，另一只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着，像是在看什么趣事。

“陈姑娘，你这是被挟持了？”楚梦寒见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和谐的简直不像话，忍不住出声调侃。

陈盏面色阴沉，语气可怖：“怎么是你回来。”

她特意教重冬素碎了她兄长保护小院的结界，就是为了叫兄长快点回到她的身边，她好趁机除掉楚梦寒。

空气短暂沉寂过后，楚梦寒笑了起来，边笑边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陈盏从这笑声中悟了，嗤笑道：“没想到我们还能想到一块去。”

楚梦寒擦擦眼角，手中黑铁扇展开在胸前摇着，摇出了一种纸扇的风雅：“神女大人一定觉得很耻辱吧。跟我这种卑劣魔族想出一样的调虎离山之计。”

陈盏见楚梦寒道出她的身份，神色先是困惑：“你怎么……”

不过几秒又变成了然，她眼神一转，微微抬头对着重冬素说：“还是不要废话了，动手吧。”

重冬素面上不悦一闪而过，但还是听从了陈盏的命令。

楚梦寒迅速陷入到黑暗之中，他抚上手腕咒纹，抬眼看向幽暗深处。

又来这套，没意思。

春风阵阵，小院附近的竹林枯黄落下片片竹叶，院内没有激烈的打斗，唯有不断从梦中醒来的楚梦寒粗重的呼吸声。

楚梦寒第四次醒来之时，陈盏手中的刀正悬在他的面门之上，他皱眉扇子轻挥就将人击飞——每次梦醒这人就会靠近他一些……是要速战速决了。

他轻轻拂去身上的灰尘嘲笑道：“只会这一招吗，我以为兄长厉害的话，妹妹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少女在空中翻身，单膝跪地稳住身形，歪头眼神凌冽看着重冬素。

另一边的重冬素的抱着胳膊，面上的淡淡笑意已然消失。

每次幻境建立不过几秒，他来不及施展下一步法术，楚梦寒就会从梦中醒来，浪费他的时间和法力。

他想到了更有意思的玩法，笑意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怎么回事。”陈盏并没有理会楚梦寒的挑衅。

“早说了我的幻境对他不起作用。你应该相信我直接用它的。”重冬素耸耸肩，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镜子，往上面吹了一口气，用袖子仔仔细细擦干净，镜面顿时出现一条裂缝，“你要走远一点呦。”

轻微的咔嚓声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之中。

楚梦寒面色一变，忍不住后退几步，耳边立刻传来陈盏的声音：“住手！重冬素……”

随着话音落下，镜子碎成多片，成千上万的尖利刺耳的鬼啸将陈盏的声音吞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天地间昏暗，狂风呼啸，鬼气阴森压抑，重冬素站在鬼影旋涡的中心倒是乐得开心。

四散的鬼魂嗅着最最新鲜的人息朝着陈盏奔去。

“早说了让你走远一些。”重冬素背起手来站在一边，用无辜的语气说着，但是身边企图靠近他的鬼魂都被无形的手捏碎于空中，明明他也是活人鬼修但是此时却比鬼更像鬼。

楚梦寒抬手挥扇击碎一片涌过来的小鬼，余光看着陈盏。

此人身上有着不少陈清川为了保护她而留下的符纸法器，目前看起来倒是游刃有余，但是一旦失去这些保护……

楚梦寒犹疑着。

要如何才能将自己完全摘出，瞒住陈清川？将这一切归咎到重冬素身上会不会被发觉。

重冬素此人并不好拿捏……就算是达成联盟也会受到背叛，万一日后在陈清川面前提起此事。

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想杀她对吧？”

只是这一瞬间的走神，重冬素悄悄出现在楚梦寒的身后，十分暧昧的将手放在楚梦寒的腰上，正要挣脱，双手却被控制住。

重冬素摸着下巴看着陈盏，又将眼神投向他：“你还在犹豫什么，这是最好的时机。”

另一边陈盏从袖中掏出最后一张符纸，紫色符纸威力极大，一下就将周边的厉鬼除掉大半，此等震慑力让其余的鬼魂有了迟疑和畏惧。她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重冬素，将这些鬼魂收回去。”陈盏厉声说道，面上冷冽，没有半分惧色和愤怒。

“哎呀，这是您兄长才能办到的事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重冬素一脸无辜的样子，拍拍手，又有不少鬼魂再次围绕着陈盏，他又对着楚梦寒说道，“去吧，快去杀了她，不然我辛苦违背鬼王的命令，看不到有趣的事情又算什么呢？”

楚梦寒感觉后腰一重，就被人推了出去，踉跄几步就到了陈盏的身边。

正在狼狈抵抗的陈盏猛然回头看着他，手中凝起法力拍向楚梦寒胸口。

楚梦寒抬扇挡于胸前，硬吃下这一掌，当即血腥气在胸中翻涌。

而陈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白皙的面颊上出现了绿色的丝线，手上的皮肤如树皮一般，发丝间爬出细嫩的枝叶，受伤的地方流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绿色透明的液体……她瞳孔收缩凶恶看着楚梦寒。周围躁动的渴望着喝到鲜血的厉鬼渐渐安静了下来。

楚梦寒合起扇子为短刃藏于袖间，踱步观察着。这是动用妖丹的力量妖化了？

余光里身旁作乱的黑影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浮在空中的怨魂厉鬼们从一开始的无差别攻击缓缓都停下了手，转过身来，看着楚梦寒。

楚梦寒冷哼一声：“又是你在捣鬼。”

随即他从怀中扔出一张黑符，瞬间燃烧出蓝色的火光。

火光中走出一个人影，未看清面貌，只见风停树静，天色昏暗，乌云凝沉，众鬼沉寂。

原本冷面的陈盏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诧的神色。

重冬素收起玩味的笑容，面色阴沉恶狠狠的看着楚梦寒，又看向那道人影向后退了几步。

“鬼界的规矩是什么。”人影逐渐清晰，白衣黑卷发，脖子上还有红色缝合线——正是鬼王花林。

“……”重冬素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花林又问了一遍：“鬼界的规矩是什么。”

忽有一小鬼拽了拽花林的衣摆，花林伸手将其捞起抱在怀中，看向重冬素。

重冬素冷汗滑落，唇间血丝渗出，低声说道：“不得无端离开鬼界，扰乱人间，伤害人族。”

花林点点头，拍拍怀中小鬼的背，没有看向重冬素，却见此人又退几步隐于树影之下消失离开了。

“多谢……鬼王大人相助。”

“下次要为我弹一曲才算作报恩。”花林走到他身边，伸手揭下楚梦寒背后的符，喂给怀中之物，又抬眼看了看陈盏，“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面上妖化的痕迹逐渐淡去。

花林轻笑一声，对楚梦寒说了句我走了，便带着众鬼消失不见，徒留二人在原地。

“都传魅魔蛊惑人心，你可真是好本领，连鬼王也供你驱使了么？”

楚梦寒张口正要接话，忽然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正是白天，却远远传来狼嚎，四周的树木静得诡异，明明花林已经离去。

地底的异动几乎是让楚梦寒几乎是立刻将手中的扇子朝陈盏的方向掷出，锋利的铁刃将破土而出的尖刺削掉，围绕着陈盏旋转一圈后再次回到他的手中。楚梦寒迎着陈盏疑惑的目光也在质疑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若是刚才那一下击中，不是正巧达到他的目的么？可他又不由自主想起与陈清川临别时的场景。

“论本领，还是令兄更大……”楚梦寒话音落下，四周便悄悄出现了十几名妖族人。

为首的狼妖抹了抹自己的鼻子说道：“看吧，就说族长的妖丹就在这附近。”

“她就是陈清川的妹妹？”一旁落在树上的鸟妖在树干上划划自己的爪尖，留下一道道深痕，“我要亲自剖开她的胸膛，挖出妖丹和她的心脏，剔出她的肋骨给我的家人煲汤喝。要让陈清川也体会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一旁的树妖闭着眼睛，透过周围植物感知四周，复又睁开眼低声说道：“快点动手吧，在这里留太久，会被陈清川觉察到，飞再高都跑不了。”

陈盏后退两步，脸上妖化的痕迹又加深起来，她抢先一步动手，抬手间召出一根巨刺穿透了身后正要偷袭的妖族，五指朝着空中紧紧一握，鸟妖站着的树瞬间裂开，数根藤蔓将要飞走的鸟拉下地面，瞬息间地面裂开又合拢将两只妖吞噬，黄色的土壤缓缓透出深色来。

“阿今！衔风！该死！”树妖发起怒来，竟然也操控者周围的植物朝陈盏攻击。

攻击似乎不需要灵力一般朝陈盏攻去。

但是却没有一招奏效，陈盏面无表情闪身到树妖身后，一招洞穿了树妖的胸膛，掏出晶莹的妖丹，狠狠捏碎。

众妖哗然，楚梦寒也惊了一下。

“有其兄必有其妹。贸然来犯，是你们轻敌了。”陈盏对着为首的几个妖族说道。

“是吗。”狼妖缓缓站了出来，獠牙长出，“不要将我们想的太过莽撞。”

说罢，狼妖冲着天空又吼了一声，蕴含妖力之大，掀起一阵狂风飞沙迷眼，再看四周已然围着方才数倍的妖族。

不止鸟树狼妖，更有还未化形的蛇熊狐鼠兔。

狼妖接着说道：“妖族仇恨陈清川多年，如今有了报复他的机会，谁又甘心错过。你与他再厉害又如何？”

话音落下，众妖似乎是受到召唤一般集体朝着陈盏缓缓靠近，没有吼叫只有脚步的沙沙声，数量之多令人不寒而栗。

楚梦寒鬼使神差一般朝着陈盏的方向靠近几步。

“这位公子，这里不关你什么事，最好快快离开。”狼妖警告道。

楚梦寒苦笑两声：“离开此事尚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究竟还要废话多久！快点开始吧！”地底传出不满的声音。

忽然原本埋着妖族的地面又再次破裂，如一道强劲的旋风一般卷着自身的血朝陈盏飞来，而陈盏却被蛇妖缠住动弹不得。楚梦寒飞身挡在陈盏身前，用肩膀将人撞开，再用扇子接下这一招，却还是在他的胸口留下三道深深的爪痕，瞬间将他的衣襟浸透。

此时陈盏被他一撞，正好摆脱蛇妖的束缚，手中多出一根木刺，朝着楚梦寒的后腰狠狠扎去。

“呃！”楚梦寒心中一惊，挥开陈盏的手，捂住伤口弯腰跪下，“呵，神女这是要恩将仇报了？”

“你错了。”陈盏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轻声愉悦说道，“是要同归于尽。”

她的身体迅速妖化变得更加高大，居高临下看着楚梦寒，用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记住要祈祷自己下辈子不要再做魔族了。”

周边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枯黄，陈盏不断地汲取其中的力量，已然不再担心身体的妖化。

她的眼中只有两件事：除魔，斩妖。

-

陈清川赶回来的时候，只见小院周围枯黄血色交织，碎肉残肢绊在脚下。

他的腿有些软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敢再向前走，他停在离小院不远的地方。

看着那道残破的木门，恍惚能看见里面有人要跑出来。是妹妹？还是楚梦寒？

小徒弟紧跟着他的身后而来，见此场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加急快跑，推散了木门，愣在原地。

陈清川不得不跟上，挤过门槛，就看到浑身是伤穿着血衣的楚梦寒跪在地上，垂着头，紧紧将陈盏抱在怀中。

楚梦寒气息微弱，而陈盏生息全无。

听到动静的楚梦寒慢慢抬起仿佛有千钧重的头来，眼睛无神的看着迟来的二人，对着他们笑了笑，绷紧的胳膊有了松懈的迹象。

铛的一声，铁扇落地，陈清川这才回过神来，先小徒弟一步滑跪在地下，将陈盏从楚梦寒怀中接过来。

几滴清透的水珠滚落在衣襟上，又滑落至地下。

他来不及拭去，立刻就往妹妹身体中输送法力，企图救人，却都是石沉大海……身上虽有伤，但却并不致命，唯有那颗被他赋予希望以为能保妹妹百年的妖丹，已然枯竭。

“师父……师父！”小徒弟声嘶力竭的喊着陈清川，求他快点救救小盏，问他为什么不快点回来，问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怎么会知道？人死，妖祸，鬼祸，哪一样是他能料到知晓的呢？

陈清川抱着陈盏缓缓起身，又冷静的指挥着小徒弟将楚梦寒安置在房间之中，一步步疗伤救治。

直到楚梦寒的伤情完全稳定之后，陈清川才替妹妹洗去脸上的血迹，拔去妹妹头上一支发簪塞到自己的怀中，亲亲妹妹的额头，再次将人抱起。

“师父！你为什么不再试试救救小盏！”

“……”

陈清川无言，只是脚步顿了一下。

“师父！”

陈清川深吸一口气后，声音嘶哑：“我去湖心亭寻冰棺，再去妖界一趟，回来之前劳烦你照顾一下他。”

这便是小徒弟与楚梦寒最后一次见到陈清川。

自此一去，百年未归。

唯有楚梦寒相信陈清川依然还活着，凭借手腕上那道咒纹，百年间不断寻找着……

[撒花]第一卷完结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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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