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女官她一心养老 第10章 他何曾吃过剩饭！

陈叶让白肃清在尚食局外等着，自己去里面把吃食带出来。

尚食局里陈叶打点好一切，把做好的面片装进食盒，带了出来。

白肃清蹲在角落，如望夫石一般望着尚食局门口，从前都是别人等他，这次轮到他等别人才发觉等待如此难熬。当他看见陈叶的身影出现时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迎上去接过食盒，“多谢姐姐，我来，别累着你。”

“行了行了，别殷勤了，赶紧回去交差吧。别忘了下次把食盒还回来。”陈叶叮嘱道，“夜黑路不好走，路上走稳些，别撒了。”

她还等着这一单积累口碑和老客户呢，小凳子若是发挥好，她就有希望积累第一位客户。虽然国舅爷不一定日日被皇后娘娘罚，但只要他再被罚一次，难说不会找到自己给他提供吃食，届时银子岂不是哗哗哗地往口袋里掉。

“我知晓了，多谢陈叶姐姐，我这就先走一步了，主子还等着呢。”白肃清只当陈叶是关心自己，心道这宫女人还挺好，只是力气着实有些大，自己的额头现在还痛着呢。思及此白肃清轻轻往额上一摸，摸到一个肿包，嘶！好痛！

东宫，李景川的肚子已经快饿扁了。

白肃清一进门看见的就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的李景川。

“小舅舅，你终于回来了......”李景川有气无力。

“饿坏了？快吃吧。”白肃清将食盒打开，端出陈叶做的扯面皮放在李景川面前。

扯面皮看上去很寡淡，但闻起来却有股诱人的香，勾起了李景川胃里的馋虫。他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面皮劲道、面汤鲜醇，他吃得虽急却并不难看，不一会便是半碗下肚。

白肃清看着李景川一口一口地把面皮吃进嘴里，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这宫女做出的吃食明明那样清淡，却总是能勾起自己的食欲。

李景川毕竟是小孩，半碗下肚已是饱了，便放下筷子，“小舅舅，你从哪找来这样好吃的面皮的？”

“想知道？”

“嗯嗯！”李景川已经恢复了精神。

白肃清学着陈叶的样子不语，伸出一只手递到李景川面前。

李景川不明白小舅舅到底要干什么，疑惑地把手递给他，“小舅舅，这和我的手有关系吗？”

白肃清微微一笑，“没有，但这和银子有关系。”

闻言李景川哼哧哼哧翻出自己的钱匣子，打开，一片金光。随手拿了一块递给白肃清，“小舅舅，给你，你告诉我吧。”

白肃清看着满满一匣子的金子，酸了，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甚至越长大他的月钱还越来越少了，不然今天也不会只掏出那么小一块银子。他接过金子，放好，神秘一笑，吐出三个字，“御膳房。”

“我当然知道是御膳房，我想知道的是膳房哪个宫女或是女官做的。”

白肃清又伸出手示意。他也不是觊觎自己外甥的钱财，主要是李景川还太小了，他想帮他保管一下。

“小舅舅！你也太黑了！”李景川人虽小，也不是好糊弄的。白肃云自他识字起便教他识五谷、辨杂粮，让他明白宫外一斤粮钱几何，也让他明白宫中治理与朝堂治理一样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刚刚给出去的这一块金子到外头够一个贫苦人家过几年的好日子了，所以才会讲白肃清心黑。

“我心黑?你看看我的额头再说话呢？”白肃清指着自己的额头，开始卖惨，“我给你带吃食回来也是花了银子的好不好，你以为膳房的人都那么好打交道，都下值了谁还给你做吃食，你又不许我暴露身份。唉，我这个小舅舅大半夜跑出去给你寻吃食，费力费人又费银子，结果还要被你这样误会。”白肃清真假参半说得条条在理，还掺杂着丝丝难过。

李景川这才看到白肃清额上的伤，“小舅舅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想你。原来是宫人这么心黑，一碗面皮竟敢卖的这样贵，还敢欺负你，明天我就让母后整顿一下后宫的风气！”

白肃清可不希望整顿宫里的风气，不然自己可不就暴露了吗，道，“那明天阿姐问起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当如何？而且宫里这样的事越是抓得严越容易藏得深，价格可能还会再翻上好几番，与其让他们躲起来，不如让他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你说是不是？”

李景川想起太傅给自己授课时给自己讲的治国之道，也是这个理，而且母后那里确实也不好解释，“那行吧，就看在这厨子做的好吃的份上，饶过她了。”

“好了，我困了。你不是已经吃饱了吗？赶紧回自己殿里睡吧，明早还有早课呢。”白肃清催李景川赶紧去洗漱睡觉，眼睛盯的却是桌上那碗扯面片，闻起来还是好香，好想吃。

“好吧，那我走了小舅舅。”听到明天还有早课，原本义愤填膺的李景川瞬间平静，仿佛瞬间临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了无生气。

白肃清让小凳子把李景川安全送回殿中，自己则坐在桌旁，十分纠结。

即便只剩半碗，闻起来依旧很诱人。可自己堂堂国舅爷，怎么能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呢？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外甥。

自己可是国舅啊！国舅！

算了！国舅又如何，那不也是人？人都有口腹之欲，没什么丢脸的，何况也不会有人知道。主要是，再不快点吃就要凉掉了啊！突破心理防线的白肃清拿起了筷子，风卷残云。没一会，半碗猪油清汤扯面皮便下了肚。白肃清意犹未尽，下次！他一定要把银子甩在那宫女的手上！让她给自己做两碗！

送完太子回房的小凳子一回来，本打算收拾桌上的碗筷，却发现原本还剩半碗的吃食竟什么也没有了，很是奇怪，挠挠头，难道自己看错了？

翌日，陈叶按部就班。

一整天除了当差，便是吃透李掌膳给的那本小册子，以及背书。

虽然背书的过程很痛苦，但女官考试，第一场就是笔试，笔试都过不去，又何谈后面的菜肴制作呢？

午歇时刻，陈叶搬了把小凳子，坐在膳房的廊下，温习书本。午歇没那么多讲究，有人会回房睡觉也有人会结伴唠嗑，陈叶觉得回屋看书麻烦，于是便直接坐在廊下，既方便还节约时间。

白肃清就是这时来的，正巧看见坐在廊下看书的陈叶。

夏日，午后的太阳依旧刺眼，陈叶一手持扇一手翻书，发丝随风飘动。

白肃清竟有些看呆了，之前只觉得这宫女长得清秀，可宫里长得貌美的女子处处都是，她不算出挑。但在宫中这般坚持读书的宫女，她是他见到的第一人。

廊下的人看的认真，白肃清反倒有些害怕打扰到她了，可若不趁着午歇来，便只能晚上来了，而晚上能不能碰见陈叶也是个未知数。若是阿姐不逼着自己进学就好了，自己随时都能来。可看着在廊下一把凳子、一扇扇子、一本书就能学下去的陈叶，白肃清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不足，在学习这方面，他一个男子的毅力竟还比不过一个宫女。

他轻步走到陈叶跟前，清了清嗓子，细声细语，“陈叶姐姐，我来还食盒。”

陈叶抬眼看见是小凳子，将书一合，站起来，接过食盒，“给我吧，我放进去。”

食盒既已送到，白肃清本可以走了。可他好奇陈叶一个宫女在看什么书，是否看得懂，便歪头一看，凳子上的那本书封面上写着“千字文”三个大字，这可是幼童启蒙的书，她这是才开始学？

“姐姐可是在看《千字文》？”

“你识字？”陈叶挑眉，有些震惊，多数宫女太监都是不识字的，小凳子竟然认字？

“皇后娘娘命小国舅随太子爷一同上课，我跟在国舅爷身边，就也认得一些字了。”白肃清解释道。

“那你可能解释出这文本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是看不懂，即便有姑姑的注释我也还是看不懂。”陈叶上辈子是个理科生，古文对她来说还是有难度的，虽然很多简单的字词她能凭字形猜出意思，可这种连成片的古文再加上各种语法，真是难到她了。

“我可以一试。”白肃清接过陈叶递给他的书，结结巴巴地解释意思，时不时还挑几个难的说自己也不知道，等回去问一问国舅爷再来告诉她。

“国舅爷竟还会教你这个？我还以为他是个不着调的纨绔呢，这么大了竟还会被皇后娘娘罚。”陈叶十五岁时，不仅要完成学业，还要洗衣做饭带弟弟。而这个朝代男生二十岁冠礼，十五岁也不小了，这样整天因读书被自己的姐姐罚，着实是有些不着调了。

这话白肃清听着虽然心里不服气，可他也知道陈叶说的不无道理，毕竟自己确实是被父亲送进宫来给姐姐管教的，但他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番，“国舅爷虽然不着调，可为人还是宽容待下的，倒也不算纨绔子弟......”

听到白肃清这么说，陈叶猛地幡然醒悟自己在小凳子面前说了什么，妄议主子，那可是死罪。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震惊国舅爷竟然这么好。”

白肃清看着陈叶猛然变白的脸，知晓她在担心什么，立刻安抚她，“姐姐放心，我是不会和国舅爷说的，姐姐之前救了我，我怎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而且国舅爷确实待下宽容和善，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又立马转移话题，“姐姐为何要看书？做宫女也要读书吗？”

确认小凳子不会出卖自己，陈叶放心回，“做宫女不用看书，可是考女官要，不仅要看还要能认能写。”女官除了要有一技之长，还要能看帐、记账、筹算等等，要求可太多了。不过筹算还好，陈叶应付的过来，便打算七日复习一次练练手感。

“姐姐想考女官？”

陈叶点头，“对。”

“考女官做什么？”白肃清很是好奇。

“说实话，我这个人比较庸俗，考女官不是为了什么理想，就是想少下跪以及多得赏钱，然后！到了年纪出宫养老！”说到出宫养老几个字，陈叶身上的气息都不一样了，由之前的平平淡淡转为积极热烈，脸颊上也因情绪波动染上红晕。

白肃清也是瞪大了眼睛，短短几分钟，他见到了变脸，一个人的脸色由正常转为灰白再转为兴奋的红，不过他确实感受到了陈叶的热情，对宫外养老生活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