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知道主子近来很少将精力放在朝堂,如今出了这事,他连忙出门打探消息,可是费了许多精力,也只换来陛下不喜太子的消息。
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张挽换了条路子,她驾马去了江府,江总似乎笃定她会来,早已备好茶水点心,在书房等着她。
“究竟怎么回事?”
张挽进了书房,马不停蹄地开口问道。
江总替她斟了一杯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皇后父亲过世,她为父亲守孝不肯亲近陛下,三月五月还好,可是整整五年,她不让陛下靠近半步。若是青灯古佛一人也罢,可偏偏不是,太子时常问安侍疾,皇后并未拒绝。近来两月,宫中突然起了谣言,说是太子与皇后关系密切,说是儿子,却不过是名义上的养子,并无血缘。
如此荒唐之言根本不会有人信,可偏偏陛下信了,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荒唐人。
他强忍愤怒,去与皇后对峙,却不想沈皇后性情刚烈,对陈后主质问之言气得不想辩驳,反而出言不逊,声声控诉这些年他的荒诞行径。
这下瞬间激怒陈后主,他扬言要废后,却被及时赶来的张贵妃劝下。
张贵妃将陛下带回临春阁,温柔劝慰,一番痴缠下终于平息帝王怒火。
可张贵妃怎会如此好心,太子被废这盘棋,可都是出自她之手啊。
江总斟酌一番,张贵妃好歹也是张挽的姑姑,他实在不敢贸然答话。
张挽见他犹犹豫豫,心里便明白几分,这事怕是和姑姑脱不了干系,毕竟此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除去陈胤,太子之位便是表兄的了。
“是张贵妃挑拨?”
江总挑眉,见她开了头,便也顺着话将事情如实道来。
“贵妃娘娘放出谣言,事后又出面抚慰,也算摆脱自己的干系。”
张挽思索一会,此事毕竟是谣言,看似荒诞,其实若想解释,也是能脱身的,绝到不了要废太子的地步。
“贵妃还做了什么?”
“大人真是慧眼,”江总佩服道,“贵妃娘娘看似为太子皇后开脱,实则言语对太子多有推崇之意。”
张挽一愣,原本就有人说,陈叔宝之所以能上位,是因为陈宣帝宠信陈胤这个皇孙之故,再加上陈胤确实够努力,颇有真才实学在身,陈叔宝看他就有些不顺眼。
此次被张丽华挑拨,那点疑心和不爽瞬间被放大,再加上这些年无朝臣敢劝诫,陈后主愈发我行我素,当即下诏废了陈胤太子之位。
江总颇有些唏嘘,这些年,他也看出,张挽和张贵妃的关系有些微妙,不由好心提点道,“张贵妃荣宠加身,大人还是多走动些为好。”
张挽转眸看他一眼,神色微凉,“说到走动,江大人比我适合。”
说完,张挽甩袖离去。
回到卧房,她刚想洗漱,却觉得昏暗处有双眼睛,她假装不查,暗自端着洗漱的铜盆靠近。
突然,她掷出铜盆,砸向书案角落,却见一人踹开袭来的盆,露出身形。
“太子?”
陈胤阴沉着脸,语气森然,“别叫我太子,我已经不是了。”
张挽神色不改,他被废了又不是她之过,朝她发脾气算是怎么回事。
她拉开房门,做出“请”的姿势,“殿下,时辰已晚,下官不送。”
陈胤一步步逼近,声音低沉嘶哑,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张挽,这次张贵妃设局,可有你出谋划策?”
张挽破口大骂,“你有病吧,你们谁当太子与我何干?哦对了,你确实有病,你们陈氏有祖传的疑心病!”
即使被骂,陈胤却好似放松下来,连带着语气也软了几分,“如此,你可否做我的谋士?你神思敏捷,胸有丘壑,得你相助,我定能够东山再起。”
张挽一愣,随即嗤笑出声,“殿下是真有恶疾,还是早些离去休息吧。”
“张挽!”
陈胤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若是换做任飞,你是不是就会毫无保留地帮他?”
张挽目光一紧,因不耐烦面上已有几分怒色,他是真不要脸啊。
“是。”
掷地有声的回答,激发了陈胤努力压制的阴霾之气,他抬脚一踹,门被关上,张挽扶在门上的手立马被划开一个口子,鲜血泠泠。
“嘶......”
张挽皱眉,还没发飙就被紧紧禁锢住,她看着陈胤黑漆漆的眸子,忘记了手上的伤口,一颗心狠狠下沉。
酒气弥漫,她又是一惊,仔细看去,那双眸子带着不易察觉的醉意。从未见过他如此癫狂的模样,有了酒精加持更加危险致命,让人本能地害怕。
陈胤一点点抱紧她,力气大到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任飞回不来了,本王派出王府所有好手截杀,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张挽瞪大眼睛,心神震荡,她努力压下心里的担忧,冷笑一声,“我相信他,他一定不会有事!”
说完,她狠下心来一阵挣扎,哪怕自损八百,也要脱离这个恶心的怀抱。
可是,无论怎么出招都能被躲开,直到筋疲力尽,她恍然意识到,论武功,她从来打不过陈胤。
“放开我,有事好商量。”
陈胤不答,目光贪婪地盯着她的面容,片刻,灼热的唇落下,覆上那两片柔软。张挽眼睛瞬间瞪大,她张开红唇狠狠咬下,陈胤吃痛一声,随即便是更猛烈地侵袭。
张挽愈发焦急,她抬腿,准备攻击下盘,却又被陈胤缠住,动弹不得,不得已只能不住避开。
她越挣扎,陈胤越没有耐心,他撕开衣裙,将她手脚捆住,没有了阻碍,他终于能好好将心上人拥入怀中,满足多年夙愿。
张挽被他压在身下,衣衫尽毁,露出雪白的肌肤,她急得眼角带泪,愤然大吼道,“陈胤,你再碰我,我一定让你后悔!”
“我永不后悔。”
陈胤从脖颈中抬起头,手指爱恋地划过她的轮廓,“若成为我的女人,你便永远不能离开我。”
他低头研磨红唇,馥郁的女儿香扑鼻而来,他不能自已,火急火燎地褪去衣物。
酒气令人作呕,张挽嫌弃地扭头,满目恨意,就在她想着如何应对之时,身上忽然一松。
“砰”地一声,书架倒地,瓷器碎了一地。
她转眸看去,只见陈胤倒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任飞!”
张挽眼眶瞬间红了,挡在身前的背影,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吗!
任飞将她身上的绑带解开,神色又恐惧又心疼,真不敢想再来晚一些,她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脱下外袍给张挽披上,任飞这才重新看向陈胤。
回来路上,他已大致了解如今的形势,陈胤被废,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结果就是败了,他不去想着如何解决困境,却为难女人,想要靠如此手段达到目的,先前当真是自己高看了他。
如此想着,任飞神色愈发不屑,这无疑成了点燃陈胤怒火的引线。
“你凭什么这么看我?”
他缓缓起身,没想到任飞命这么大,那么多好手都没将他杀死,既然如此,那他就亲自动手。
陈胤不由分说挥拳就上,几招下来,因精神不稳被任飞狠狠踹飞。
自卑于自己的无能,不能正视失败,即使身为皇子,此刻也如可怜虫般,坠入自己亲手挖的深谷,求救无门。
“本想骂你,可是如今瞧着,你真可悲。”
陈胤克制浑身疼痛,倔强挺直,他是皇子,是皇亲贵戚,任何人都不能看不起他,“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评判本王!”
“你不过就是将军的儿子,张挽身后的跟屁虫,毫无功绩建树,怎么敢大放厥词!”
任飞还没说话,就被张挽护在身后。
她嗤笑一声,“你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只能证明你是真蠢。任飞的功夫,放眼整个朝堂,有谁能比过?”
“你们只当他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却不知他心有兵法谋略,只不过比起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更愿意护在我身边罢了。”
说着,张挽挑衅地扬眉,“若真是比心眼子,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任飞一脸感激的看向张挽,剑眸中星光点点,似欣慰,似爱意。
原来未来夫人一直都懂他。
任飞上前一步走到张挽身边,星眸紧盯着陈胤,“你一直好奇为什么阿婉心悦于我?”
“今日我便告诉你,”说着,他牵起张挽的手,柔声道,“阿婉不需要英俊的夫君,也不需要强势的夫君,她真正需要的是能够陪在她身边的郎君,不论对错是非,不论悲伤喜悦,只要她需要,就能出现在她身后,无条件支持她。”
“一生一人,长情陪伴,温柔相守,这才是阿婉想要的,”任飞扬唇一笑,“而这些,殿下一个都做不到,谈何与我相争?”
陈胤怔在原地,被这一番话浇了满头,他只觉得任飞疯了,男人主宰世界天经地义,他却愿意屈居于女人之下,甘心侍奉,只有疯了,他才会说出这番话。
张挽感动地站在任飞身边,他真的懂她,懂她想要什么,被一个人坚定的选择,让她从心底迸发一股暖流。
“任飞,长相俊俏其实蛮重要的,我......蛮喜欢你的姿色。”
任飞一噎,这是抠字眼的场合嘛!不过听她如此说,还是得意的挺起腰板,大方露出自己的俊脸。
“殿下,你若不是皇子,定然走不出这扇门,如今有这层身份当保护伞,还请殿下速速离去,不然我真怕忍不住。”
任飞阴沉着脸,狠狠捏着拳头,指节发出“咯吱”脆响。
陈胤捏紧拳头丝毫不让,仍旧不肯服输的站着。突然,他身体一软,毫无防备地倒了下去,因无人接着,摔到脑袋发出好大一声响。
金子站在他身后,就听张挽发号施令道,“跟他啰嗦做什么,直接打晕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