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冯怀城都没有再对白二说一句话。
白二头偏靠在车窗上,视线望着外面的风景。此时此刻,两个人的目标前进方向已经犹如泾渭一般分明,再多说什么都是过错——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一小批热武器是由他们专送到一组私人军队中,如果那边认为效果不错的话,组织这边再开始大量制造批送过去。
按冯怀城的了解来说,如果预想顺利,那么这次少说能够赚个九千万人民币。
近亿的天文数字听着虽然远在天边重如精铁,但又轻如鸿毛,因为哪怕挣再多,都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冯怀城已经生出了些许疑虑,为什么真的重的任务要交给他们这两个小喽啰来做?
他再傻也明白老鹰对他的想法,光是毒品,别人都是主动吸食,而自己是被老鹰关起来暗箱操作的。这其中藏着些什么,细想下来都觉得不对劲。
白二虽然刚和冯怀城吵了一架,但自己心里更多的还是即将要升职的兴奋,还有对这次任务必成的势在必得。
距离不近,两个人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才到。
到了后,几名穿着军装的蝒国人叽里咕噜地对他们说着什么。
来了这么久了,他们两个好说歹说也能听说一些蝒语,但是写的话、以及翻译一些专业名词是做不到的。
那人说了一句黑话,冯怀城和白二立刻心领神会,开车驶向军营。
像这种私人军营,一般都没什么正经人,训练是没有的、素质是消失的、爹妈是升天的。
都跟个二大爷似的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吸着什么,抽着什么。
几个人见冯怀城长得漂亮,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他是哪儿来的人,上来就伸手要勾他下巴,见状,白二立刻趋步上前狠狠踹向那人的腹部,疼的那人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冯怀城瞳孔一动,轻轻挪动视线看向了白二,白二只是愤恨地看着那群蝒国人,并没有看他。
白二用蝒语骂道:“吸毒吸到脑浆里了,这么没眼力见儿!?”
就在这时,从军帐里走出一名流里流气的军官,看军衔等级不低。
冯怀城还是好奇,这种私人军队的等级划分竟然搞的和正经军队差不多,用这么好的武器,一群小喽啰都能吸可/卡因,后头得是多大的官儿在撑着啊。
军官说:“刹罗!”
“刹罗”这两个宛如厉鬼一般的字眼一落,乱七八糟的现场立刻都打起了精神,那几个吸上头的开始脱裤子打手枪的也都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但是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虽然秩序好了点儿,但依旧嘈杂不堪,叽里咕噜地重复着“刹罗”“老鹰”“ZANY”“鳄鱼”“恩人”等等等等的词汇。
冯怀城仔细听了半晌,终于从其中听出了一个自己从未听过、极为陌生的一个名字。因为这个词汇稍微生僻,他也是理解了一会儿才翻译出来——佛神。
佛神?
指的是谁?
但很快,没等他想明白,那军官就开始开口问:“你们两个代号是什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白二用蝒语回答:“没有代号,大名白二。”
冯怀城没有说话。
军官是不认识他们两个,可刹罗组织专用的符号刻在这辆小型货车的轮胎轴上,内行人极易分辨,外行人就则会认为是一个装饰品。
军官说:“刹罗今天有喜事!让你们两个小瓜子儿来无可厚非!来人!卸货!”
一直沉默的冯怀城却在此时伸手阻拦,用蝒语说:“你说卸就卸?”
白二也疑惑的回头看向他,用中文问:“怎么了?”
冯怀城没应他茬,接着用蝒语对军官说:“我们是按上头吩咐送货不假,可这批军火珍贵,也就这一小批,你们营里这群不三不四的弄坏了怎么办,到时候别反口说我们货不好!”
军官皱着粗犷的眉头,对冯怀城说的话十分不满意,执意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冯怀城:“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货。如果货毁了,把现场这几百号人全杀了都赔不起账单上的零头!”
冯怀城说的话白二是有些认同的,但是就这么直接杠,会不会太不给脸面了?
白二本想打个圆场,冯怀城却扭头转身打开了货车后面的重铁门。
铁门笨重,他纤薄的身体虽然拉开稍显吃力,动作很利索。
紧接着,他上了车“砰砰”两声打开了一箱,取出一把崭新的手枪在手上转了转,跳下了车。
军官也抚上了自己腰身上的枪,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验货!”冯怀城厉声道。
他用左手举起枪支,在现场来回扫视了一圈,随后用枪口定准了方才勾他下巴的那名小喽啰。
白二眉头微动,虽然他知道冯怀城不会开枪,但还是惊讶于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场景下临危不惧举枪的能力。
那小喽啰吸的再傻,也明白自己现在正对枪口,害怕地东躲西藏,冯怀城的枪口也跟着他来回挪动,最后,那小喽啰停在了军官身后。
军官忌讳刹罗,以及刹罗背后的那个大组织,虽然脸上的皮都皱的跟哈巴狗一样了,但话是一句不带说的。
刹罗组织在蝒国南部几乎是制霸似的存在,主要以制毒、制军火为主。除了他们,更多的组织军队都得益于刹罗才有的今天,就连政府也对刹罗无可奈何,甚至有一些胆子大的贪官花费重金也要购买刹罗西区分部长亲手制的美味。
仅仅一克,便能在地下拍卖场拍到数十万美元。
刹罗的人,就算是条狗都得罪不得!万一这条狗,是刹罗的主人最爱的那条狗呢?
军官无话可说,侧身厉声斥责道:“阿鲁马达!”
小喽啰瑟瑟发抖,不知道是毒品刺激的神经肌肉抽搐还是真的在害怕的发抖。
冯怀城收起枪,冷声道:“你自己处理,你若不处理,我亲自处理。”
军官顺手从旁边的人腰上抽出一把瑞士军刀,“呲啦”一声,血流如注,瞪大了瞳仁的小喽啰,就这么草率地失去了生命。
军官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赶紧把这具尸体拉出去扔了。
紧接着,他僵硬地扬起一抹笑,夸奖道:“好货!好货!好货……”
冯怀城这才双手插兜站到了一个不明显的地方,白二眸子一动,旁边站着的蝒国人瞬间理解,喊着众人过来搬货。
白二幽步走了过来,说:“你做事儿真狠。”
冯怀城眼神一凛:“刹罗,不就是要求狠吗?你做不到狠,配留在刹罗吗?”
白二喉头一顿,此刻冯怀城可不是和之前一样单纯的在说损话了,他是很认真的在嘲讽他,说他——不、配、留、在、刹、罗。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手心肉和膝关节完全泛白,指甲深陷在肉里,眉头上下抖动着,就在他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时,他强行扬起嘴角,笑着说:“是,我还得多向你学习学习。”
冯怀城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
这个军营很大,冯怀城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远离了人群和毒品,这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很多,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
就在这时!他惊觉不太对,这是什么气味儿?草泥香中,一股血腥味儿混杂其中,深入他的喉鼻!
现代中国社会安逸非常,在屠宰场以外的地方,人们对血腥味儿都极其敏锐,哪怕只有细细一丝。
冯怀城立刻警觉,朝血腥味儿的来源谨慎挪步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贸然前往,可人心以善为本,哪怕是刀上火海,只要在他能力之内,他一定会努力解救!
他抬起长腿站立在一处断墙上,离他一百米开外的地方,一群蝒国人推搡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那人嗓子尖细,救命声不绝于耳,哀嚎不止。
就在他们的脚下,一具尸体已经被他们踩的不成人形,头颅分开成了两半,眼球都被挖了出来,那群蝒国人的嘴边血乎拉擦,不过冯怀城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他们自己的血!有的人的血停留在皮肤上不知道多久了,已经氧化变黑成了血痂,看起来可怖至极。
冯怀城立刻呆愣在地,来了蝒国这么久,一直在各组织中间穿梭送货,他才知道外面竟然是这个样子……
之前鳄鱼还开玩笑说他不听话就把他送到食人族里玩儿,他还以为鳄鱼在胡诌,原来……都是真的……
而他能在外面安然无恙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开着刹罗的车!上面的标识无人不知,谁敢拦刹罗!?
眼见那人被人群压跪在地上,横在他后脖颈的大刀即将落下时——冯怀城左手举枪,正对持刀人的额心!
可就在他即将按动板机时,后面一股大力突然袭来,迫使他将枪口朝上天空!
蝒国的天好蓝啊……怎么这么蓝……被蔚蓝的天空和海洋包围的国土,怎么就这么黑!!!
后面的人是谁?
是白二吗?
他不敢闭上眼睛,眼白缓缓沁出血丝——
“砰!”
一切都发生在一息之内,枪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一群疯子在听见号令时宛如失了智,原始的、本能地挥下手中的钝刀!
“救命啊啊啊——————”
哀嚎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而那人的头颅,也应声落地。
冯怀城的黑瞳失去了高光,如同任人操控的机械娃娃。
直到这时,身后的声音才如同恶魔一般幽幽响起,贴耳道:“走鹃,你的枪是号令,不要让它沾血……”
……
同一时期,北京。
在上六年级的敖津单刚刚放学,看着远处的天边,问道:“妈妈,东南边有什么?”
妈妈回答:“东南边,是无尽的金钱……”
敖津单:“钱?”
妈妈:你还小,你不懂。”
敖津单:“没有花吗”
妈妈笑道:“你想买花了吗,那咱们去花店。”
敖津单:“买什么花?”
妈妈:“你问我干什么呀宝贝,是你想要什么花,妈妈给你买什么花。”
敖津单:“我想要紫藤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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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刹罗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