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行了不说了,我快上岸了,挂了。”
鳄鱼:“好吧。”等对面挂断以后,他又看了两眼冯怀城,双手插兜信步离开。
走出医务室后,他看着窗外黢黑的夜景,点点星光下,万籁俱静。
真是的,这大半夜的净给他找事儿,鳄鱼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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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二坐在审监室里,冰冷的铁制椅将他的身体尽数桎梏,手腕轻轻动了动,门把手转动声音引的他眸子轻抬,看见来人后,他一点都不意外。
斧头微微呲牙,目光灼热地剜着白二,似乎对他极为不满。
白二扬起一抹礼貌生疏的微笑,说:“斧头哥。”说完后他微愣,发现自己情不自禁中,说话语气在逐渐向冯怀城靠拢。
审监室里阴暗潮湿,只有一颗昏黄的灯泡在坚持才可以勉强视人。
斧头:“你胆子还真大。”
白二无奈苦笑:“没办法,胆子不大的话,让我生生看着人去死吗?”
斧头:“我看你才是真的想去死了。”
白二看出斧头指定是从哪里受了气,这才来找他茬来了,故意说:“要不是我,你心上人可就失血过多死了,你不感谢我?”
斧头一挥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铮”地一声扎在桎梏白二手腕中间的铁板上,压着眉眼,恐怖异常,说:“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是砍了你摸他的手呢,还是……”
白二被斧头这一下子吓得心一震,外表强装镇定,说:“不是……斧头哥,你这是?”
白二早该知道了,这个斧头就是个神经病!仗着自己当个小官儿就到处耍威风。
斧头阴恻恻的说:“那先剁了你这个手指头吧。”
话音刚落,就在斧头调整刀刃准备倾斜而下的时候,“哐”地一声!踹门声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老鹰逆光站在门口,黑暗将他的脸尽数吞噬,高大威猛的身材极其有震慑力。
老鹰沉声说:“斧头,你在动私刑。”
肯定句,极其肯定。
刀失去了人扶持,“叮”地一声落在地上,斧头说:“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鹰:“你知道的,刹罗最忌讳因为个人恩怨,私下动私刑。”
斧头说:“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我也没动他一根手指头啊……”
老鹰哂笑道:“我来晚一步,他可就没手指头给你动了。”
白二紧绷了许久的呼吸在老鹰出现的那一刹那迅速放松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竟然被斧头给抓到这儿来了,但看老鹰的态度,自己被关起来的事情他是不知情的。
随后,老鹰缓步向前,斧头不自觉地侧身往后退了两步。
老鹰没看他,扭动了铁制椅旁边的扭轮,“咔哒”一声,严丝合缝的椅子立刻分开,他迅速将四肢抽了回来,钻了出来,说了声:“谢谢老大。”
老鹰无声地盯着斧头,说:“白二?”
白二:“啊?在。”
“明天你休息一天吧,不准离开东区方圆三里地,不然你接下来的下场就会跟斧头一样。”
白二愣愣道:“啊……哦哦,明白了。”
“出去吧。”
“好。”白二刚关上审监室的门,肉/体碰撞的声音,以及斧头嘶嚎的声音交叉响起,在狭小的室内来回碰撞,因隔音极好,所以只能听见一丝微弱的声音,再走几米就听不见了。
白二抖了抖肩膀,甩了甩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暗暗想道:虽然老鹰干事儿狠,但好歹公正分明啊……
审监室坐落在东区的一个不起眼的一栋楼里,本身这栋楼就阴森森的,天又黑,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地自己吓自己。
他连忙跑了。
白二刚回宿舍,小胜焦急地凑上来说:“二哥你没事儿吧!吓死我了……”
白二:“我没事儿……”
小胜:“斧头哥那个样子就跟要把你吃了似的……对了,怀城哥没事儿吧?”
白二一愣:“不知道……”
小胜蹙着秀气的眉毛,说:“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不知道……”
小胜:“算了不管了!二哥你赶紧洗漱休息吧,以后不要再管这种闲事儿了……”
白二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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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小胜早早地起床上班儿去了,因为生物钟的原因,白二七点半就起来了,睡不着了。
真是的,难得休息一天,反而睡不着了。
他站了起来,拉伸了一下,穿好衣服出去逛了逛。
昨天老鹰说的话还在他的耳朵里回响——
“……不准离开东区方圆三里地,不然你接下来的下场就会跟斧头一样。”
以及昨天晚上斧头的哀嚎声仿佛不会停歇一样,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插着兜在宿舍楼附近闲逛着,随后他逮住了一个人问医务室在哪里,那人是个蝒国人,不会说中国话。
白二和他比划了半天才知道大概的方位,说了声“萨瓦迪卡”就走了,走到半路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是泰国话吧?
真尴尬……
东区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建筑,都是一眼就可见的,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医务室。
他刚到,从医务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清冷女人,摆着张脸,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金棕色卷发倾泻而下至腰部,看长相像是日韩那边儿的人……
女人用蝒语说了一句什么,白二没听懂,问:“啥?”
女人略显不耐,用中文说:“鳄鱼呢?”
白二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对面的脸看,顿觉不太礼貌,撇开视线说:“不知道……”
女人懒得跟白二说废话,利索地跨步离开,留下了一道异香停在她经过的地方,令人不自觉地吸闻上瘾……
老半天后,白二才如梦初醒,无奈扶额,想道:我在干什么……怎么就跟失了智一样。
随后,他推开医务室的门走了进去。
冯怀城静静地躺在床上,像一具没有生气的玩偶,俊美异常,手臂刚刚被重新包扎了一下,白二立刻就想到了刚才碰上的那个女人。
她是医生吗?
都过了一天了,冯怀城还没醒吗?不过这失血程度的确太过离谱了,任谁见了都觉夸张,醒不过来也正常……
在他出神之际,冯怀城轻轻动了动唇,白二发现了这一小细节,小声说:“冯怀城?”
冯怀城没有睁眼,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白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冯怀城:“……死不了。”
白二捂眼不忍直视:“你能睁开眼说话吗,光动嘴真的好诡异!”
冯怀城颤了颤睫毛,微微睁眼,虚弱不堪,说:“没事。”
白二坐在床边,严肃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
冯怀城偏头和他对视,半晌没有眨眼,盯得白二有点发毛,连忙摆手说:“我问你怎么突然想不开了,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冯怀城正躺过来,说:“……没什么,手滑了。”
白二一脸不相信,说:“手滑能切的见骨头吗?”
冯怀城:“怎么不能?”
白二恍然大悟的说:“你会不会是因为昨天我骂你把你骂破防了所以你才想不开了?”
冯怀城再次否认:“怎么可能。”
白二:“那我是想不到这么安稳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会突然割腕自杀了。”
冯怀城已经否认累了,说:“我没自杀……别再阴谋论了,一直扯我自杀不自杀想不开干什么?”
白二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吸毒了无颜活在世上了。”
白二这句话颇有歧义,有嘲讽的意味在,属于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怀城立马就想结束和他的无聊对话:“对,我无颜活在世上,你给我补一刀,让我去死。”
白二:“哎——别这么说啊,生命只有一次,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做错事了改正就好了,只要你以后不吸毒了,在这异国他乡的……咱们三个在一起也算个照应。”
冯怀城无力和他多说,淡淡的“嗯”了一声。
白二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刚才从医务室出去的那个美女是谁吗?一直没见过……”
冯怀城不想听他犯花痴,随口胡诌说:“老鹰他妈。”
“……”
白二:“?”
“你认真的?”
冯怀城:“爱信不信。”
白二却噗嗤一声笑了,说:“能开玩笑还是能证明身体恢复的不错了,再接再厉,你会成功的。”
冯怀城也讥讽道:“你会成功的。”
白二:“不,希望我们三个一起成功,现在嘛……家里拮据,暂时在这里过渡一下,我觉得你跟我和小胜是一样的吧。等挣到钱了!一定要在国内有一个正经工作,说出去倍有面儿那种!”
冯怀城听着白二这种几乎天方夜谭的幻想,没有出言。
“其实我真的很想去学校学习,然后高考,但是没办法,我妹妹才十二岁就已经没学上了……我挣到钱后一定要先让我妹妹去学校学习,不能让之前在一起上学的同学看不起她,也不能让她以后的婆家看不起她!”
冯怀城:“……”
“以后好好有个照应吧,冯怀城,我希望我们之间别再有隔阂了,之前的矛盾就当过往云烟散了算了!以后,我们一起成功!”
冯怀城:“……”
“唉……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了,话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对你说这么多话。谁让你之前天天摆着一副死鱼脸,我还记得我跟小胜刚来的时候都不敢跟你一起并肩走哈哈哈……”
冯怀城:“……”
“你怎么不说话?”
冯怀城:“希望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