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人没有什么敌意,他稍稍松了口气,疑惑为什么这么晚了会有一个女人在深山老林里。
“不好意思了,感谢。”
说完后他转身就走,女人只觉得奇怪,喊道:“你是不是腿瘸了?要不要我帮你!”
冯心野恐怕被人发现出自己的异样,走地越来越快,边走边说:“我只是脚崴了,我没事!”
女人来劲儿了,说:“没事!我也是腿骨折刚拆了石膏,咱俩搭一块儿两个瘸子一起走,再苦再累也不难受!”
冯心野顿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个相当自来熟的女人,质疑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会在这儿?”
女人眼见眼前人的态度冷硬,她也不高兴了,说:“你什么意思啊?你说我可疑呗?我还说你可疑呢,这单独一个人瘸着腿在深山老林走……哎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务啊?”
冯心野:“你怎么证明你不是特务?”
女人“呀”了一声,说:“你年代小短剧看多了吧你!”
“……”冯心野:“不是你先说我是特务的吗?”
“一码归一码,”女人伸出手,说:“我是夏别季,来这里采风的,很高兴认识你。”
冯心野看了一眼女人伸在半空中的手,撇过头去,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夏别季鼓了鼓嘴:“真是奇怪的一个人……”她拍了拍手,毫不在意方才那男人的怪异,反正都回三次元了,别人怎么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想开后,她耸了耸肩,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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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四下无人,他松了口气,不管刚才那个女人是谁,也不能够把人牵扯进来——毕竟,他脚踝上真的绑了个炸弹。
冯心野蹲下身撩开裤管,整只脚已经被泥土完全包裹,不注意上面的腿的话那就是两个准备送进烤炉的叫花鸡。
炸弹也沾染上了泥,他小心翼翼地剥干净,生怕触动到什么,随之开始观察起来。
现在想下山找到警察求助已经是天方夜谭,他几乎完全被困死在了这个地方,不如拼死一搏!
大不了被炸死!
尸骨无存炸成肉泥还能给这里的树施施肥,也算给诸位做做贡献。
他观察了一下,这个炸弹的材质是用复合材料做成的,极其有韧性和弹性。这个遥控炸/弹明显是用里面的短路电池来引爆雷/管,所以也不能够大力敲打拆卸。
老鹰很谨慎,他心中或许明白十四年前的边境爆炸中的一些隐情,所以才这么提防自己。
冯心野干脆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徒手扭着铁丝。
但是老鹰拧的麻花太紧,又紧贴皮肉,这仅仅是动了一下就疼的他满头冒汗。
他随手挑拣了一个细长的石头,看样子原先是块大砖石,被过路车给压碎的。一般情况下,这种看似娇小的石头,在使用上会更坚硬一些。
他把细石卡在铁丝和皮肉中间,往外轻轻拉扯着,冯心野咬紧了后槽牙,鼻间因为过度疼痛流出一丝清液。
拉开了铁丝和皮肉之间的距离后,他猛地捶了地面一下,疼的大口喘着粗气。
等意识差不多清晰了,他发现炸药也松动了些。
有希望!
他正努力翘着炸弹,不知老鹰会在何时引爆,这始终是个安全隐患!
到后面,他想撬开炸弹的心强过了皮肉之苦,就连周围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脚踝一松,他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咔哒一声响,他拿着炸药的手一顿,自己的头颅好像被一个枪管抵住,冰凉透骨。
月光被一个身影生生挡住,他整个人都浸在了黑暗中。
“怀城?呵,我记得这是你的本名吧,你可真的是一丝真诚都没有呢。”
话音一落,冯心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好熟悉,又好陌生。
若说老鹰是压迫感压的人喘不上气,那么眼前之人就是尖锐感十足,生怕他突然亮出白刃捅进肉/体,再毫不留情地拔出。
他僵硬半晌,脑袋里稀碎的记忆才逐渐拼凑成一个代号——鳄鱼。
就在这时,远方一声轻快的哼歌声传来,是方才和他一直掰扯什么特务不特务的那个叫夏别季的!
夏别季手上抱着画板,悠悠地朝这里走来。
冯心野心鼓如雷,抓着炸弹的手心分泌出细汗,左脚踝上磨出的伤口如同有万针针扎一般刺痛,他张了张嘴,但鳄鱼的枪往前凑了凑,逼的他往后顿了顿。
鳄鱼皮笑肉不笑地“哦”?了一声,命令道:“不许动哦,把炸弹给我。”
眼见夏别季的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冯心野颤抖着手,扣开了遥控炸/弹的一个特殊地方……
六年前,白月情曾和他说过这个炸/弹,虽然是遥控的,但在手里也可以强行引爆,现在虽然诸事安全,难保以后,先稍微了解一下,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冯心野低声说:“……好。”他顶着枪管慢慢站了起来,心中默数着倒计时……
刹那间,冯心野突然将炸弹往前面一抛,不知从哪里来的爆发力猛地朝夏别季这边跑来,而鳄鱼的手枪也在这时“砰”地一声连发数枪!
冯心野大喊道:“趴下!!!”
夏别季还没搞清楚状况,猛地就被一个大男人给扑倒纠缠在一起后在泥地里转了几个圈滚进了树林,不见了。
“嘭——”
随之而来的,一个小型蘑菇云在山间爆发!路间的碎石子和泥点子如同仙女散花一般四处飞扬,几棵小树颤悠了两下,应声而倒!硝烟弥漫,烟雾缭绕,呛的夏别季想要咳嗽,却被冯心野连忙捂住嘴……
鳄鱼不知死没死,在警察没赶到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而这场小爆炸吸引的也不只有警察,说不准老鹰也会过来……
想到这儿,冯心野只感觉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先前老鹰跟他说,鳄鱼会放个信号和他接应……
那这个信号,会不会就是自己身上绑着的这个炸弹?
其实老鹰和鳄鱼根本就不担心警察对他们的威胁,他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除掉他这个无名小卒,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吗!?刹罗的两大头子同时出现在首都的郊外,简直骇人听闻!
不知过了多久,鳄鱼的声音突然而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辆车驱使而来的声音。
鳄鱼:“鹰头。”
老鹰:“看见他了吗?”
鳄鱼:“没有,看见了一个女人。”
老鹰:“女人?敖家的女人只有敖龄,她贵人多忙,怎么会在这儿?”
鳄鱼:“听声音不像敖龄。”
老鹰:“走鹃呢?”
鳄鱼:“走鹃和那个女人估计一起被炸死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尸体。”
老鹰:“他可真是命硬,十四年前一次,六年前一次,加上斧头那一次,这次终于死了。”
鳄鱼:“那还等他吗?”
老鹰:“不等了,上车。”
鳄鱼:“我估测了一下,警察待会儿就到,咱们先走。”
“……”
越野车的声音逐渐远去,冯心野这才瘫软了身体松开了夏别季。
夏别季猛地开始咳嗽,哑着声音骂娘:“我操/你了,你真他妈的是特务啊!?”
冯心野辩解:“我说我不是特务。”
“你叫走鹃是不是?一个大男人取个鸟名儿,你以为你长得好看这事儿就算球了!我要报警……”
冯心野:“刚才可是我救了你,你非要恩将仇报是不是?”
夏别季:“你们几个恐怖分子身上不是枪就是炸弹,等等……你的腿?”
“我是被挟持的人质,我叫冯心野,是三中的老师,这下子能相信我了吗?”
夏别季:“哦?”
“警察就在山下,待会儿就会跟着爆炸的具体坐标上来,先等等吧。”
夏别季:“哦?所以,你不是那个他们嘴里说的走鹃儿?”
“可能是他们特有的代号吧,我也不太清楚,来起来。”
夏别季拉住冯心野的手站了起来,两个人拨开密密麻麻的树枝,坐在了路边儿上。
夏别季话密,硬拉着冯心野唠了两句,发现这个人没什么意思,就闭嘴了。
这座山路间如同蜘蛛网一般又密又绕,对这里路况不熟悉的警车虽然比老鹰的车晚来了一会儿,但其速度也很快了。
技侦下车后随即对现场进行了勘测,如今已经天黑,刺眼的强光手电刺的人眼睛酸疼无比,头不禁一偏。
有名实习警察说着:“暨队,这绑匪也太狡猾了,放了个炸弹竟然跑了!”
暨镜示意他们两个去看看冯心野和夏别季的伤势。刚走过来,就说:“哎又是你啊冯什么来着?”
“冯……冯心野!”
“对对对,你怎么老是被绑架——”
刚撩开裤管,他们乐呵呵的模样瞬间僵住,被冯心野这布满粗铁丝的脚踝震惊到了。
冯心野无奈道:“我也不想啊。”他看着他们两个从警车里翻出一个钳子费劲地把这粗铁丝给剪开,随后交给了技侦。
暨镜在后面提醒:“速度些,老鹰及其同伙很可能有重返现场的可能性,安排特警在这附近排爆。”
“是,暨队!”
冯心野讶异的看了暨镜一眼,鳄鱼从始至终没有在警察面前露过面,他却能推断出老鹰有同伙一起。
简单包扎后,他和夏别季分开坐上警车,自己坐的那辆车内,暨镜冷淡的看着方才技侦收集到的炸/弹残片、剪开的铁丝以及几颗子弹。
“这是9mm Parabellum,是国际市场上比较普遍的子弹,”暨镜眯眼盯着上面的模糊的花里胡哨的文字,勉强认出来是蝒国语,扭头问道,“你认识这上面写的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