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正是高峰期。占国土面积不大的B京首都不论是地面上还是地下皆都人满为患。
敖津单刚得到了冯心野的消息便开车上了路,并且嘱咐不允许任何人跟上来。他赶着高峰期来临前赶到了这封匿名邮箱里写的地址。
就在他以为冯心野可能被绑架,心急如焚时,映在眼帘的是B京最好的一家私人医院。
敖津单的神色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怔愣,顺着找到了冯心野所在的豪华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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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心野的脖子已经受过完好的包扎,周围摆放着一大圈价值不菲的礼盒和水果,白月情心疼的吹着刚煮好的燕窝,伸出勺子要喂进冯心野的嘴里。
冯心野的面色苍白,喉咙被挤压的刺疼,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略微凌厉的眼神轻轻瞪着白月情的脸。
白月情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看我?”
冯心野偏过头,躲过了白月情伸过来的勺子。
白月情轻轻一笑,放下碗勺,道:“你还在恨我吗?”
冯心野的脑海中一直在浮现着事发现场那名冲锋衣对他说的话。
“让你白活了六年。”
六年前因为酒店里那支普普通通的胰岛素,他差点死了。那冲锋衣提起这一茬是为什么?
冯心野摇头。
就在白月情刚准备伸手好好端详一下冯心野的这张脸时,门应声而开。
敖津单看着眼前的这名陌生的白发男人,神色立马变得有些疑惑和不自然。
白月情挑眉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站起身,伸出手,笑道:“您好,我是心心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敖津单稍微惊讶了一下,控制住了自己的想要现场发火的情绪,沉着眉心,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你好。”
白月情很自来熟,但和善的表情下似乎藏着些什么,令人看不真切,他虚扶着敖津单引领到沙发,道:“来,坐。请问贵姓?”
敖津单呼出一口气,挤着嗓子,艰难的道:“……敖。”
“敖?很可爱的姓氏,”白月情假装看不见敖津单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酸气儿,"您是行的哪一行?我家心心这么闷的性格,我从来没想到他交上像您这么优秀的朋友,所以对您产生了一些好奇,还希望您不要见怪啊。"
“开台球馆的。”
白月情眯着眼睛笑道:“开台球馆的,我也很喜欢打台球,您方便给个名片吗?我男朋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会多去支持的。”
白月情这么荒唐的说法让冯心野有些怒火中烧,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假装成自己的男朋友,还说这么多奇怪的话。可是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只是轻轻溢出一丝轻吟都难受的不行,感觉喉咙里像是□□柴狠狠地剐蹭着,再来一把生盐的程度。
可见当时那个冲锋衣是真的想把他往死了整的,再使上多那么一分的劲儿,他的喉骨就能应声而断!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响起,是护士来换药了。
护士问道:“病人家属,病人现在最好不要吃或喝一些难咽的食物哈,目前先给病人打着葡萄糖挂着,等过两天看看情况试试喝一下流食。”
白月情笑道:“好的没问题。”
护士把吊水换完后,看着冯心野有些森冷的表情,道:“是不舒服吗?”
冯心野摇了摇头。
护士:“那就是嫌吵?”
冯心野点头。
护士转头道:“病人家属,不要再说话了,希望你能够多观察一下患者的情况,他现在说不出来话,正是需要多关心的时候,不能站旁边和朋友聊的忘乎所以了连病人都不关注了!”
白月情:“没问题呢。”
敖津单却反驳道:“我不是他朋友。”
护士不理解他专门解释这个干什么,忙完后随即离开了病房。
白月情坐回冯心野的床边,拉住他的手,察觉到他的抵触后强硬攥住,身体往前一倾,手便覆在了他的胸口上。
男人咚咚的心跳声震的冯心野有些不太舒服,想抽回手,可白月情那强劲的力气桎梏着他,根本抽不出来。
白月情轻声道:“别任性,叔叔阿姨不在B京,你又是独生子,现在也就我能够照顾你了不是吗?”
他扬着嘴角笑着,用余光观察着眼角轻微发红的敖津单,洋洋得意。
敖津单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人是冯心野的追求者趁他现在受伤故意上赶着攀关系,但是在对方说出冯心野的家里情况时,自己才明白,自己对他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按照冯心野的性子,他也许真的只是和自己玩玩儿而已,呵。
白月情和冯心野“依偎”了一下,随后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留客了,您慢走,敖总。”
白月情甚至都没有站起来,便下了逐客令,敖津单呼出一口浊气,深深的望了冯心野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冯心野即使四肢酸软,但看人离开,下意识地就想追出去,可白月情怎会同意他最“爱”的男人去追别的男人,立马将人抱在怀里狠狠地蹂躏着,下巴抵在毛茸茸的头发上,甜腻道:“你男朋友我还在这儿呢,想给我戴绿帽儿也要趁我不在嘛。”
冯心野双眼通红,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扽开了白月情的束缚,转身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白月情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自己会挨打,早就顺着弧度偏过头去,降低了受力面积,随后,轻轻摩挲着左半张脸,扬起一边的嘴角笑道:“长官,生气了?”
冯心野只恨自己现在说不出来话,他真的想用这世间最恶毒的话来咒骂他!他扭曲着面部肌肉,一下一下的颤动着,咬紧了后槽牙,从喉中挤出一声:“……滚。”
白月情眉梢一动,戏谑道:“嗓子不疼了?”
冯心野使劲推开了他,对他这句不含一丝关切意味的话嗤之以鼻,趿上拖鞋,就往门外走去。身形踉踉跄跄,看的人极为心疼。
白月情始终动都没动一下,嘴角始终挂着的微笑下,刺骨的寒意逐流开裂。
冯心野大步刚迈出病房,耳畔嗡鸣的刺响愈来愈激烈,妨碍了他大脑的运转,对面的4号病房他看了半天都没理解出来是什么意思。鬼使神差地,他就走了进去。
他双眼时而清晰聚焦、时而模糊迷离,推开病房门时感觉四肢飘忽忽软绵绵的,眼看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他一抬眸,下午紧紧追逐他的那名冲锋衣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瞳孔急速收缩又迅速放大,颤颤悠悠的,他放慢自己的动作,假装对方看不见他,随后在一双狼眸的注视下跌跌撞撞地往外逃去!
在这之前的所有的迷茫不清全部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清朗了起来。
冲锋衣没被警察带走吗?为什么他的病房和冲锋衣的病房是相对的?是故意的吗?是谁安排的?
所有的问号都在最后凝结成三个字——白月情。
跑到走廊尽头,他猛地刹住,扶着旁边的扶手艰难的喘着气。
“没事吧?”
下意识的反应下,他的大脑根本无法反应过来是谁,肢体就已经率先为他做出了决定。旁边的人不躲也不闪,生生的挨了这下子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医院里显得格外响亮,敖津单微微怔愣,轻轻抚摸了一下被打的那半张脸,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安慰道:“别慌张,是我。”
冯心野这才缓慢地抬起眼皮,看见来人之后,生涩的眼眶蓦然流露出一丝莹光——他哭了。
随后,他狠狠地扑进了敖津单的怀里,发泄着这段时间遇到的所有委屈。
就在他准备将人带走到自己的郊外别墅里好好疗养时,白月情插着兜,闲逸地站在二人的对立面。
他的脸上倒映着窗棂的阴影,光线刺白,原先和善的笑容已经尽数消失,纯白的发色随着从窗外吹进来的轻风飘扬着,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从后面传来一阵紧促的鞋底踏在光滑的瓷砖的清脆声音打破了这场僵局。
刘逢筠拎着大包小包的好吃的好喝的找着冯心野所在的病房,还没等进去,他就看见了走廊尽头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还有窝在最前面那个他不认识的那个男人怀里的冯心野!
他瞳孔一睁,急忙把手上的大小东西随手塞进了一个护士手里,就往这边跑来。
“哎!医院不能疾跑!!!”
刘逢筠根本听不见其他的,他只看见了他的好哥们儿被两个男人夹着!!!其中一个还是他最讨厌的姓白的那个傻逼玩意儿!
他趋步向前,掰住冯心野的肩膀头子就想给他俩拉开。敖津单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上来就跟他抢人的男的,面色不虞,手心微紧,再次将冯心野塞进了自己怀里。
“呦呵!”刘逢筠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刚想继续跟他杠,白月情轻笑一声,问了个好:“刘总。”
刘逢筠皱着眉头回头,看见白月情那张死狐狸脸他就难受,连忙摆手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不是多年未见嘛,要不要一起组个酒局,叙叙旧?”白月情挑衅的目光看的人直发毛,刘逢筠懒得搭理他,只想把冯心野带走,对着敖津单道:“你他妈谁啊你,把我哥们儿放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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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