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风亦起时 第7章 开学

秦亦星的生日比肖月辰大两个月，按理说他是肖月辰哥哥。

小的时候肖月辰也经常亲（恶）切（心）地叫他哥哥。

但是……

亲爱的？？？？怎么感觉不对劲。

刚刚说话的人神色没变，根本不知道他是故意找茬还是纯属有病。

秦亦星思索片刻，最终得出结论。

眼前这人，不正常。

他眨了眨眼，视线重新落回手机。

肖月辰本来想再次开口，李湫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他们这边，轻轻拍了拍他：“诶呀，小X早上起来可麻烦了，不能耽误你，你就自己去吧。”

肖月辰：“我能带他。”

李湫瞥了一眼秦亦星，低声道：“没事，你就自己去吧，我会给他送到的。”

秦亦星没有反应，李湫又说：“真的，小辰，你……自己走吧。”

李湫脸上没带笑，声音中完全没有平时骂秦亦星的劲头，甚至……有点紧张。

肖月辰心感奇怪，但也不能执意违背长辈的话，微微点头。

第二天自律的肖学霸早早到了自己导师班背单词。

邴默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她非常得意的学生不负众望，仍然和上学期一样努力学习。

或许是寒假出去玩没上班操心，邴默心情很好，她哼着小曲走进教室，高跟鞋哒哒哒发出响声：“月辰呀，这么早来啦？”

“嗯，邴老师好。”

“嗯，好好好。”邴默抿了口在楼下买的浓缩咖啡，在空旷的教室里扫视：“咦？新同学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说……”

“哦对，”邴默一拍脑门打断，“害，他家长和我请了第一节的假。我这破脑子……”她脱下大衣叠了叠，自顾自嘟囔：“当老师就是老的快，再这么下去就要得老年痴呆了……”

邴默按下电脑开机键，正在心里默默吐槽教导主任李严让他们这帮老师上班第一天就要开仨小时会，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子却走到他身边。

“他怎么了？”

邴默一愣：“谁？”

“秦亦星。”

“我也不太清楚，他妈妈只和校医解释了具体原因，每天第一节课都请假，总之校医那边开假条了。”然后随便补了一句，“唉，第一节课不上，相当于半个学期少了五六十节课呢，啧。”

肖月辰没有表态，也没有离开，就是静静站在邴默桌子前。

看时间还早，邴默放松半躺在办公椅上，看眼前的人：“你和他很熟？”

“嗯。”

“给我说说他的性格呗，”邴默很相信肖月辰观察总结概括能力，“我也能更好了解他。”

肖月辰咬了咬下嘴唇，看样子像在认真思考，邴默也不急，没催他。

终于，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张，语气还是像以往一样平淡：“爱笑，好奇心强，思维清奇，不爱努力，人不傻。”

邴默挑眉：“你觉得他怎么样？”然后找茬似的补充道，“用一个词形容。”

肖月辰冷漠的眸子没有发生变化。

邴默以为他生闷气闹别扭，毕竟青春期的男孩子太难懂，也就开玩笑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肘：“不用在意,老师本来也不是想让你评价……”

没等她说完，板着脸的少年机械吐出四个字。

“中等偏上。”

……

外面的阳光终于给秦亦星晃醒了。

一觉睡到八点半，做了个很长的梦，秦亦星仍头脑发懵。

然后睁眼就看他正上方的天花板上贴着一张荧光绿便签纸。

天花板距离有点远，况且睡一晚后眼前仍旧模糊，本来就稍微近视加散光的秦亦星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也没有看清，只能骂骂咧咧去床头够昨晚随手一放的眼镜。

纸条上是李湫的正楷：八点五十五，国际楼301，不许迟到。

秦亦星也没着急，反而慢吞吞拿起床头柜上的满电手机，上面显示8：32。

他低声咕哝一声，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从床上拽起来洗漱。

青芸一中离他家很近，十几分钟路程就能到，秦亦星寒假的时候被逼着来回走了几趟，能认得路。

胡乱塞了块面包后，秦亦星把书桌上的一堆作业和不知名纸张扔进书包，提上鞋出门。

然后在8：55上课铃打响时站在了国际楼301。

邴默看着眼前顶着熊猫眼的人沉默声震耳欲聋。

她这节没课，刚好就让秦亦星来她教室聊一聊，让他第三节课再去上。

她抬眼看了看正在到处乱瞟的秦亦星：“你昨晚几点睡的？”

秦亦星打了个哈欠：“十点。”

“几点起的？”

“八点半。”

“……”邴默垂下睫毛，“十个半小时睡眠不够？”

秦亦星皮笑肉不笑：“嗯。”

邴默放弃了这个话题：“那……为什么第一节课请假？”

秦亦星再次打了个哈欠：“你问我妈吧。”

邴默：“……”感觉话题到他这就聊死了。

然后后面就变成了邴默费心找出个话题，没两句就被边打哈欠边回答的秦亦星一两句话给聊死了。

45分钟下来，邴默对这人有了一定了解。

他，说话是说话，但里面没有任何营养价值。

下课铃骤然响起，童年的回忆这首曲子贯穿了青芸一中的每一个角落。

秦亦星听见关上的教室门外一点点吵闹起来。

“咣！”

门被撞开，外面学生下课的尖叫和大声聊天的噪音一股脑涌进，秦亦星撇了撇嘴。

肖月辰带着送葬脸拉着拉杆书包走了进来。

邴默抬眼：“秦同学，听说你和肖月辰认识，学校目前还没有给你排出合适的课程表，这一周你就跟着肖同学上课吧，不会的都可以问他。”

秦亦星瞥了眼旁边的人，没有说话。

邴默停了半晌，说：“肖同学这次可是主动提出帮助你的，老师很欣慰。肖同学平时学习认真踏实，遵守——”瞄了眼肖月辰快到肩的黑发，邴默还是咽回了后面的“校规校纪”，“成绩也很好。今天让他带着你熟悉一下校园，认识一下老师，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301找我。”

她看到打着哈欠的人一顿，板着地铁老头脸转向神情松散的肖同学。

这时候有人敲门，是一个瘦弱的女孩：“邴老师——”

邴默朝她点点头，对面前二人招了招手：“行，没什么事就可以去下一节课教室了。”

楼道里人声鼎沸。十几岁的高中生火力正旺，更别说刚开学，像一群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架势和花果山召开会议有的一拼。

秦亦星单肩背着黑色书包，无比自然的问：“你自愿的？”

肖月辰不动声色抬了抬眼，道：“可能吧。”

秦亦星嗤笑：“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迎接鄙人，肖同学真是辛苦。”

肖月辰顺着他的话：“一带一路，先富带动后富，最终达到共同富裕。应该的。”

秦亦星：“……”

第三节课肖月辰是外教数学，他带着秦亦星兜兜转转走到了教室。

预备铃已经打过了，教室里人来的差不多，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性正站在讲台上双手撑桌。

他看见肖月辰后咧了咧嘴：“Hi Krypto!”然后冲着他旁边的秦亦星友好笑笑：“Wuuuuuu! Looks like we’re having new people! Come on in!（唔！看来我们来新人了！进来吧！）”

数学老师是一个墨西哥人，说话的时候带着口音，清辅音浊化明显：“As you all see, we have a new classmate today, let’s welcome him to come on stage and have a brief self-introduction.（如你们所见，今天我们来了位新同学，让我们欢迎他上台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说罢，他带头鼓起掌。

秦亦星懒散的站上台，扫视底下目光集体聚焦在他身上的同学，包括刚坐到倒数第二排的肖月辰。

“My name is X Qin. I’m fifteen years old. I’m from Bingmo’s 导师班. Nice to meet everyone. （我的名字是X Qin。我今年十五岁。我来自邴默导师班。很高兴认识大家。）”少年拖着长音吊儿郎当，然后瞬间闭嘴，一言不发站在台上。

老师尴尬的搓了搓手：“Ummmm……So can you say your name again?（嗯……所以你能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吗？）”

“X.”

“Just X?（就叫X吗？）”

“Yes.（对。）”

教室里陷入一阵沉默。

老师上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注意到秦亦星满脸不悦往后缩了缩：“Ok, nice to meet you, X. I’m your AP Calculus teacher Adam. （好多，很高兴认识你，X。我是你的AP微积分课程老师亚当。）”然后他又指了指肖月辰旁边的空座位，“You can just sit next to your friend Kryptonite. （你可以就坐在你朋友Kryptonite旁边。）”

秦亦星点头，径直走到座位，把书包挂在旁边的挂勾上，一屁股瘫在椅子上。

国际部的课程分为三个项目：AP, IB, 和AL。肖月辰和秦亦星都选的AP。而在他们上高一前就有分层考，大概是看你适合学什么等级的课程，肖月辰当然是理科全部最高层。作为本来数学就不咋地的秦亦星，听着微积分就像天方夜谭。等Adam讲完一些课程评分标准之后，他拉上了羽绒服拉链，趴桌子上了。

不一会脑袋就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

秦亦星啧了一声，不情愿坐起身，脸上有一条被羽绒服袖子压出来的印。

他左顾右盼，在离自己座位不远的地上看到了一个被揉成一团的纸。距离不算远，但是需要把身体拉长才能勉强捡到。他龟速弯下腰，伸手一勾，然后龟速直起腰，慢条斯理打开纸团。

上面是肖月辰潇洒的狂草。两个大字。听课。

秦亦星一脸怨气瞪着旁边一直看黑板做笔记的人。

他把纸铺平摊在桌子上，又趴了下去。

又有个纸团砸在他头上，掉到地上，和上次位置一样。

秦亦星忍无可忍，腾一下坐直身体，拉开书包拉链单手在里面乱翻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根笔，他就向右边肖月辰那桌子伸出手，抓了支中性签字笔，拿着桌子上那张皱不拉几的纸，一笔一划写。

肖月辰一边听着难懂的墨西哥口音英语，一边在本子上写着狂草。

然后从他左边飞过来个纸团，是他第一次扔过去的那个。他把纸摊开，在自己写的俩大字旁边找到一行小字。

听你的课。别管我。

肖月辰往旁边看了眼趴着跟死尸一样的人，放下纸团，犹豫了一会，抬起头接着看黑板。

秦亦星没有睡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好不容易熬过了一节课。

下课后，秦亦星被揪着帽子拽到楼梯间的一个拐角。

肖月辰依旧面瘫脸：“为什么不听课。”

“听不懂。”

“不认真听怎么听懂。”

“认真听也听不懂。”

肖月辰懒得废话了：“今天早上怎么了。”

秦亦星挠了挠后颈：“没什么。”

肖月辰直直看着他，眼神能把北极熊的脚趾头冻掉。

秦亦星不自然刮了刮鼻尖：“真没什么。”

肖月辰又盯了他一会，嘴抿成一条直线，转身往楼上走，拉杆书包磕在台阶上咔哒咔哒发出响。秦亦星把书包往上提了提，抬脚跟过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在顶楼上的戏剧课，加上他俩一共就5个人，他们和外教围成一个圈坐在地毯上瞎聊了聊，一节课也就过去了。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秦亦星站起身，扯过身旁的书包就往外走。

“回来。”

秦亦星阴恻恻转过头，慢吞吞的说：“肖同学，吃饭就不麻烦您了。”

课上剩下几个同学都是女生，看他俩对峙，在后面低声议论。

肖月辰：“认得食堂怎么走？”

秦亦星：“……”忘了这茬了。

过后他还是不情不愿拖着脚步跟在肖月辰后面。

每个导师班外面的楼道里都有两排柜子，肖月辰走到301旁边那里刷了一下学生卡，第一排最右边的柜子咔哒一下弹开，旁边还站着一个没穿校服的寸头男。看见肖月辰后他咧了咧嘴走过来搭上肖月辰的肩膀。

“肖，今天去哪吃啊？”

肖月辰面不改色的抬起拉杆书包放进几乎空的柜子里：“食堂估计没地方了，十二点再去。”

寸头男憨笑：“行啊，都听你的。”然后他看到站在旁边的秦亦星，向他伸出手：“肖月辰的新同学？欢迎欢迎啊。”

秦亦星啊了一声：“你好。”但没有伸手回应。

肖月辰转头看了他一眼，把寸头男的手给摁了回去。

寸头男也没觉得尴尬，笑了几声：“我刘煜夏Liam，IB的。”

秦亦星机械点头。

刘煜夏拍了几下肖月辰的肩膀：“你这朋友挺内向啊，但长得……”刘煜夏在下巴底下比了个八，“好像比你帅一点。”

“……”肖月辰从秦亦星手中拿过他的黑书包，也塞到自己柜子里，咣当关上柜门：“病魔让我带他在学校里走走。”病魔是同学们给邴默起的外号。

秦亦星怒冲冲甩过头满脸鄙夷。好家伙，肖月辰说的好像他是被迫的一样。

刘煜夏呲牙：“行啊，我跟你们一起去。”

三人决定围着青芸一中走了一圈绕到食堂。青芸一中算是原市最大的校园之一，操场能容下全校一万人，跑到四百米，光教学楼就6栋，能吃饭的地方有7处，最大的食堂更是三层有几十个窗口，就算晚去可供选择的饭菜也一堆，设施上游泳馆健身房羽毛球馆什么的应有尽有。一路上刘煜夏热情的介绍着，另外两人跟在后面，时不时应两声。

刘煜夏人大大咧咧，很好相处，边走着边和秦亦星套话，等走到食堂的时候已经能和他聊起来了。

这会食堂的人已经少了一些，他们找了个空桌子，让秦亦星坐那占着位置，两人去点饭。

一会肖月辰就端着一碗拉面和可乐鸡拌饭回来了。他把拉面推在秦亦星面前，递了他一双筷子。

但秦亦星的眼睛已经掉入了肖月辰碗里的可乐鸡。

肥美多汁、外酥里嫩、香到灵魂出窍的可乐鸡每一块都像被施了魔法的金块，闪耀着诱人的光泽，散发着足以让天神下凡、让魔鬼低头的致命诱惑。甜中带咸，咸中带鲜，鲜中又透着一股邪魅狂狷的黑暗诱惑，简直让人欲罢不能。白皙如玉、粒粒分明、香气四溢的米饭，像无数颗晶莹剔透的小珍珠，静静地躺在碗中，等待着被征服。它们早已不是普通的米饭，而是被赋予了灵魂的味觉精灵，渴望与可乐鸡融为一体，创造出味觉的奇迹。两者在神圣的仪式中相遇，那会是一场多么震撼人心的味觉交响乐啊！酱汁如同岩浆般奔涌，可乐的甜香如同烟花般绽放，米饭的清香如同清泉般流淌，三者交织缠绕，在口腔中爆炸成一团美妙的宇宙大爆炸！

秦亦星浑然不知自己此时正像只馋猫一样看着肖月辰的饭。

正在心里编着赞颂可乐鸡的作文，头被冷不丁的胡噜了一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可乐鸡推到他面前，又勾着拉面碗的边缘把拉面够过去。

秦亦星一怔，傻愣愣抬起头。

肖月辰嘴角不易察觉上挑了下，眼底点起一小簇光。

“你吃。”

啧，自认为文笔大不如以前了（苦瓜脸

救命s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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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