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 第61章 杀青

“呼，又是一期录制结束！”顾星俞伸了个懒腰。

“杀青快乐！！”刚刚还在扮演本局最大BOSS的女人接过助理递来的花束，乐颠颠跑到余生面前来了个大大拥抱：“我还以为你最多录两期就要撂挑子不干。”

被勒的喘不过气的余生先是推了推面前兴奋过度的人：“你先松手。”

然后对着二脸震惊的齐煜和安夏解释：“这是我朋友韩柔，也是这个综艺节目的投资方。”

齐煜和安夏更加震惊，好家伙，余生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怎么一问谁谁都认识？？？

“装神弄鬼。”顾星俞走上前毫不客气：“我终于知道这节目为什么这么多奇奇怪怪吓人的场面了，原来是你这个投资方喜欢。”

韩柔眉毛轻挑：“你不知道这节目最大的看点除了季方知综艺首秀外，还有一个就是盘点顾星俞花式被吓？”

万恶的资本家。顾星俞默默吐槽，丝毫不记得自己也属于资本家的行列。

“过来一下。”季方知接了个电话面色沉沉，趁韩柔和顾星俞斗嘴的间隙掳走了站在一旁正在寻找他的余生。

腕上的红豆被人攥住，硌在皮肤上让人感到一阵安心。

“怎么了季方知？”余生不明所以地看着拉着她径直走进道具间，并转身反锁上门的季方知：“发生什么了？”

被喊名的男人还穿着喜服，发丝上被喷了一些金粉，在灯光的晃射下一闪一闪泛着金光。那双余生最喜欢的桃花眼不知道是不是化妆的缘故，眼睑处微微湿润泛着红，破碎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烈占有。

“怎么了？”等不来回答，余生心里慌张，着急地抚上季方知为了和她对视而微微低下的头：“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或者哪里不舒服？”

从进门开始就沉默的季方知终于有了动作，伸出一只手缓缓擦掉余生嘴边还残留的鲜血，随即侧头吻上，直直撞进余生不知所措的眼底。

灵活的舌尖混着青茶香顺着每一个毛孔钻进身体里，余生双手环上季方知的脖子，配合地加深这场亲吻，腰间挂着的铃铛随着动作不断叮铃作响，整个房间里“啧啧”水声清晰可闻。

唇与唇之间来回辗转，谁也不肯放过谁。

“唔……”惊呼没控制住，从嘴里泄出，余生环紧季方知的脖子，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悬空抱着。

“等等。”季方知开口制止。已经被亲到上头的余生刚被放到桌子上就紧紧勾住面前人的腰，急切地找寻那张极具吸引力的唇。

为什么要等一等？

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懵懂，满眼都是不明白。

季方知咬紧牙关，埋在余生的脖颈深深喘了口粗气，再抬头时眼睛红的更加厉害：“你为什么喊他宝贝？”

沙哑的嗓音说着恶狠狠的话。

余生眨眨眼睛，难受地趴在季方知胸口：“那是在演戏，韩柔让我喊的。”

“别摸。”季方知脑中警铃大作，一下按住那双抚上他腰的手。轻轻吻了余生耳垂两下又换上了凶巴巴：“她叫你喊你就喊啊，你怎么不这么喊我呢？”

怀里迷迷糊糊循着青茶香正在一下下吻着露出侧颈的余生闻言顿了顿，迷蒙地看着季方知：“我不想和你演戏。”

“我是真的爱你。”

声音轻轻柔柔，却带着极大的威力狠狠撞进耳膜。这是季方知第一次发现，言语比身体的亲密触碰更要有力量。

“爱我你为什么不能喊我宝贝？”季方知将余生从自己锁骨处捞出，奖励似地贴上那双红唇，又重复了一遍：“爱我你为什么不能喊我宝贝？”

“因为你不会爱我。”

答案带着深深的忧伤，回复的格外肯定。

“我……”季方知似乎是看花了眼，好像有什么东西反着光沿着余生的左太阳穴一闪而过，刚想仔细看去，就被人轻而易举撬开了牙齿，又是一场深吻。

“里面有人吗？”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旖旎。

季方知长出一口气，冷静地将余生从桌子上捞下来，把松开的喜服衣领紧了紧，然后又拢了拢自己的大红喜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去摁开了门锁，露出一双凌厉的眉眼：“怎么了？”

“季老师好，我、我来放道具。”没想到开门的是季方知，道具师咽了咽口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门内的季方知回了回头，又转头看过来：“我在换衣服，可以麻烦你帮忙拿两个口罩吗？”

道具师愣了愣点点头，随即贴心开口：“化妆间在那边，季老师您这个战损妆要卸的话换完衣服去那边就行。”

季方知表情僵了僵，露出招牌笑容：“好，谢谢。”

“你今天回a市吗？”门重新合上，余生走到季方知身边环过腰缱绻开口：“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

想起来正事的季方知轻轻嗅了嗅余生的发丝：“一个商务广告拍摄临时提前，我马上就要走了。”

“日落等我回来就陪你去看。”

“我是不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余生闭着眼，无比珍惜可以和季方知距离这么近的时刻。

季方知瞪大眼，她怎么对自己的行程这么了解，是住在自己的超话群了吧？

“一个月。”深深抱了抱怀里的人，季方知给出一个确切的时期：“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给我发消息。”

“对了。”拿到口罩给人小心戴上的季方知匆忙离开前留了最后一句话：“给你订的杀青花束送到酒店前台了，今晚你们聚完餐回去记得拿。”

话刚说完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余生靠在门框，依恋的眼神留在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愿收回。

c市酒吧

嘈杂的音乐混着人群的尖叫一齐传入二楼c位包间，透过包间的巨大落地窗还可以看到漆黑海浪泛着白沫往沙滩上攀爬。

“来酒吧坐包间真的很没意思。”余生端起空酒杯矜贵地坐在沙发上，无奈叹息。

“得了吧你，五个人三个娱乐圈，你是想被拍到然后让他们三个齐齐上热搜吗？”韩柔利落地起开一瓶威士忌，吨吨地往余生杯子里倒了大半杯。

“我去，姐，你给余生姐倒这么猛吗？”安夏递到前面的酒杯默默缩了回去，担心地看着对此没多大反应的余生。

“她比你们想象的要能喝的多。”韩柔往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了个底，毫不留情地揭余生老底：“从她成年得到进入酒吧的许可权后，每次约我都去酒吧。”

“特别是她出国后。”韩柔啧啧两声：“我们两个通话，要么她不接，要么她就在酒吧。”

“我同意。”顾星俞举手附和，虽然他和余生不经常联系，但是从余生到国外莫名其妙的找他借钱后，他也会偶尔联系联系，看看人过得怎么样。

正常情况下那人会爱理不理的回应两声，然后莫名其妙的没了声音，等到第二天手机就会收到一句：

“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的消息。

一开始他还会问‘为什么去酒吧，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之类的关心话语。后来发现，无关心情，纯属是酒鬼喜欢酒吧氛围，喝酒是她的日常。

“韩柔姐，你不是投资方吗？为什么要去密室当NPC呀？”酒过三巡，本来还有点拘谨的安夏和齐煜都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围着韩柔问。

韩柔喝的迷迷糊糊，听到问题下意识地就指向余生：“还不是为了那家伙。”

“我和编剧争了半天才让他给你加上了大婚这一环节。”韩柔叉着腰摇摇晃晃站起来：“你都不知道，为了帮你和季方知多制造点相处机会，我每期剧本都要先看一遍，看看能添点什么催化你俩感情的情节。”

“呜呜，在你录制的最后一期还亲自上场，虽然并没有起到太多作用，但最起码还是起到了一点点气氛组的帮助吧？”话说到这个位置，韩柔突然想起自己在古堡里受的委屈：“就这你居然还在走廊里踹我，我真的，余生，你就仗着我是你闺蜜，所以肆意欺负我。”

安夏和齐煜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面面相觑，靠眼神分析着刚刚得知的情报。

“救命，居然是余生姐先喜欢的方知哥。”安夏悄悄开口：“我还以为是方知哥靠颜值和人品打动的余生姐。”

“我也！”

只有顾星俞站在一旁骄傲地挑眉，哈哈哈哈哈，只有他对这俩的感情线一清二楚！

感慨完毕，三位吃瓜群众悄悄碰了个杯，顺便下了个注看看这场吵架会是理由充分酩酊大醉的韩柔胜利，还是气定神闲丝毫不慌的余生胜利。

“你当时穿的太陌生了，我没认出来。”余生扶了把晃荡的人，解释完脑海中突然闪过季方知被抚摸的画面：“不对，你当时为什么要摸季方知？”

韩柔欲哭无泪：“我特么带着白色美瞳，什么也看不清。”

“我还以为那人是顾星俞。”

突然被cue的顾星俞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韩柔，什么意思？？？对他就可以随便摸了吗？！

“刚摸两下，你一脚就踹过来了。”韩柔无视目光，继续控诉：“虽然是假踹，但是你严重伤害了我脆弱幼小的心。”

余生自知理亏，碰了碰韩柔手里捏的酒杯，仰头闷下：“我的错。”

“知道就好！”韩柔眼睛闪光，立刻又往余生的酒杯里添了大半，今晚必须把人灌醉，问清所有问题！

作为和韩柔一同追过车的好战友，顾星俞一秒看懂，立刻凑到跟前，誓要追随韩柔必须灌醉余生一次！

太久没接触酒精，猛地一喝酒量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好。余生支了支昏沉的脑袋，看着摆了一桌的空酒瓶，以及在地上最先喝倒的齐煜、安夏，还有紧随其后的顾星俞。

整个桌子上只有韩柔脸蛋红扑扑，抱着空酒瓶还在往嘴巴里倒，余生无奈地夺过酒瓶，从韩柔口袋里摸出手机准备打助理电话来接人。

“别，你别……动！”韩柔一激灵，晃着脑袋手指余生：“你晃的我头晕。”

余生不语，只是伸出双手固定住韩柔的脑袋：“现在还晃吗？”

“不晃了……嗝～”韩柔打了个酒嗝，一点没忘正事：“你是不是喝醉了，现在该我问……嗝，问你问题了。”

余生忍住笑一只手扶着韩柔的头，一只手从口袋拿出手机，对着韩柔咔咔拍了几张，一本正经：“问吧。”

反正你酒醒了什么都不会记得。

“你要老实交代。”

“好。”

“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季方知的？”韩柔双眼没有焦距，胡乱地往余生脸上扫。

余生垂下头，晦暗不明的情绪在眼底闪烁，看着面前快合上双眼的韩柔，才终于下定决心一字一句轻轻开口：“在我刚来a市的时候。”

“对不起韩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压在心底多年的忏悔一旦开始，就再也收不住头：“那段时间很糟糕，身体很糟糕，家庭很糟糕，我想活下去，我以为来到a市可以摆脱那些无休止的噩梦与折磨，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没什么差别。来到a市一样糟糕。”

“我总觉得我的生命像一座见不到天光的牢笼，我拼命地想抓住一个希望，找到一个借口让自己有一个活下去的目标，有能够支撑我往前走的支柱。”

余生仰起头，眼底是浓重忧伤的雾：“那个时候，季方知出现了。”

“所以我把他当成了我全部的支柱。”

“这么多年，不管我在哪里，他依旧是我全部的希望。”

面前的人哼哼了两句，小声嘟囔着余生听不懂的话。包间外依旧是人声嘈杂，一墙之隔，却割裂的如同两个世界，屋外人声鼎沸，屋内寂静无声。

帮着赶来的助理们一齐抬人拿东西，出了些汗的余生受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在前台拿到房卡和季方知预定的大朵玫瑰时还受到了前台小姐的揶揄：

“小姐你男朋友一定很爱你。这种玫瑰国内是长不出来的，必须从国外空运。”

余生笑了笑，像是冷峭的寒风沾染上暖阳，好看到前台小姑娘愣在原地。

“小，小姐，我看里面还有我们c市的红豆花，那个可以养很久的！如果需要我可以为您拿个花瓶。”

余生低头眷恋地看着一朵朵饱满的大红珠朵，轻轻开口：“不用了。”

明天回a市放在家里养。

当天的颜色褪去，大海也会变成黑色，海景房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到凌晨三点的大海，海面卷着洁白浪花一浪一浪冲上沙滩，像是要把无处可去的灵魂埋葬进昏暗的海底。

余生抱紧手里的花束，站在落地窗边看着海平面弥漫起的大雾。

不知站了多久，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唤醒了微微出神的人。

备注是一个闪光符号。

【到D国了】

【忘了对你说一句话】

余生歪歪头，疑惑地点开新收到的两秒语音：

“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