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 第18章 重回高中

可惜余生还没吃上季方知做的饭，就接到了周故言的连环夺命call。

“姐，后天二中校庆，刚好跟运动会一起举办，你去不去？”

“二中校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二中的。”余生从床上坐起来，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咱妈老当益壮，又报名了教师运动会项目。”懒洋洋的语调顺着电话线传过来：“前几年你在国外所以不知道，其实她已经连续报名三年了，年年失败，今年说什么都要跑个名次出来。”

余生笑了笑：“黄姨有这份冲劲儿是好事。”

“对啊。”电话那头的人赶紧接过话：“咱妈心态这么年轻是不是得鼓励鼓励？到时候别的老师都有自己家人去加油，咱妈就一个人，那士气是不是就低了？咱妈赢的概率是不是就小了？”

听到这儿，余生算是明白了这通电话的真正意图：“你怎么不去给黄姨加油呢？”

“我这不后天有事，不然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余生算了算时间，态度很坚定：“不去。”看微博发的行程，后天季方知就回来了。

“别啊！”周故言哀嚎：“这次真没骗你，我后天真有事，要去录音棚录新歌专辑。你7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再不陪陪咱妈，小心她把你扫地出门。”

听着周故言说的不像是假话，余生叹了口气，反正就一天，也确实该陪陪黄姨了。

“行。”

“OKOK，不愧是我亲姐，就是这么靠谱。”周故言电话挂的很迅速，留言留的也很迅速：“其实不止一天，聚完餐他们要去c市团建，你记得带好行李，照顾好咱妈。”

就知道周故言说的话不可信，还要去c市……怪不得黄姨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她。余生攥了攥拳头，从12岁离开c市后，14年来一次也没敢回去过，现在…现在回去，自己应该能够接受了吧，能够接受那些久久不愿面对，却始终萦绕在心底的痛苦了吧，他们会原谅她吗？

二中的校庆一如往昔一般气派，就差把“财大气粗”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余生别别扭扭地穿着被黄秀硬塞给的二中校服，美名其曰追忆青春，回忆往昔。回忆哪门子的往昔啊，要回忆她也应该回忆一中的吧。

“开幕式结束后就是教师比赛。”黄秀指了指观众席：“你先随便找个位置坐会儿，一会儿开幕式结束后再下来就行，我现在得去看看我们班学生。”

余生点点头，转身往观众席走去。

“我宣布2022年A市二中夏季运动会正式开始！”主持人激昂的嗓音从领奖台上传出：“现在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1）班，他们昂扬上进，他们……”

举牌的女孩穿着白色长裙，站在他身后的男生身穿西装，高举班旗。在整齐的口号声中，他们身后的同学呈方阵队形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走来，经过领奖台时，最后两排的男生放飞了笼子里的白鸽，拿着气球的女孩手一松，色彩鲜艳的氢气球便飞上了天。白鸽与气球交错着向上飞，在空中汇出靓丽的风景线。

在观众席的欢呼声中，余生的视线透过红色跑道，看到了越来越清晰的过去……

刚跑完800的余生直接无视了最后的颁奖环节，趁班里的同学不注意，迅速地逃离操场，扒开老地方堵着的石头，一气呵成地钻了出去，顺带拉了拉校服衣领，搭上最近的一辆公交跑去二中。

一中二中属于A市水火不相容的两所学校，比升学率，比规模，甚至连哪所学校的流浪猫更胖一点都要拿出来比。所以当听到二中要举办运动会时，一中也马不停蹄地着手准备，还非要比人家早一天开，美名其曰：我们是一中，什么事都要最先弄。一中二中地理位置设计的也很巧妙，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公交都得坐到终点站才能到。

余生极其熟练地攀上二中的围墙，感慨着幸亏一中提前一天举办运动会，不然现在自己就看不到二中的男子3000米比赛了。

“嘶——”成功翻进学校内部的余生心疼地看了看自己手里被划出的一条道子，服了，二中的墙上什么时候装玻璃碴了。

翻了这么多遍，余生找到了两所学校又一可比的点：二中的墙要比一中好翻。即使二中现在装玻璃了…

余生脱下校服外套，害怕被二中的学生发现。

一阵风刮过，只穿着白短袖的余生颤了颤，初秋的风还是有些凉啊。

刚走到操场，就听到广播声传来：“下面是男子3000米比赛，请选手在跑道上集合，进行检阅。被念到名字的选手请举起右手以便核查。”

余生挑了处离跑道最近的看台，仔细地寻找目标人物。

“0012号季方知。”

找到了！余生的眼神定在高高举起右臂的人身上，心跳空了一拍。

风把刘海吹乱了，季方知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认真理着头发，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就轻易地在余生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同样是校服，穿在季方知身上就比别人好看的多，0012号码牌被别在衣服前，季方知的脸上挂着笑，势在必得的笑。

“季方知好帅，不愧是校草。”

“哪呢哪呢？是那个0012吗？”

“对对对对，就是他！”

“卧槽，这也太帅了吧，有女朋友吗？我可以冲吗？”

身旁人叽叽喳喳地说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来看季方知的。

被挤在最前面的余生冷着脸，放在平时她肯定走了，人太多，挤着难受。可是，她惦记着的人太过耀眼，耀眼到她根本不想离开。

“据说没有女朋友。不过肯定有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余生竖起了耳朵。

“你看到站在草坪上的那个人了吗？据说季方知和她是青梅竹马。他们这届都在传他俩毕业后肯定会在一起的消息。”

余生往草坪上看了看，正好看到被分好赛道的季方知脱下校服外套递到站在身边的女孩手里，又是她。

“看看看，就是她，好像是叫江宁。”

眼前的画面刺的余生眼睛生疼，转过头费力地钻出人群，不想看了，没意思···

“他俩好配啊，一帅一美。”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身旁的话越飘越远，余生摇摇头，配什么配？

枪声响起，赛道上的人齐刷刷地冲出起跑线。

余生的视线定在“0012”号码牌上，阳光下奔跑的少年，夺目到让人眼里看不到其他人。

余生扭头看了看坐在看台上写作业的学生，轻声开口：“同学，我能借你一支笔和一张纸吗？”

低着头正在算结果的女孩应声抬头，慷慨地借出自己多余的纸和笔：“拿去用吧。”

余生低头唰唰地写起了加油稿。

正在播音的学生念完一张加油稿顺手从旁边的纸盒里又拿出一张，看了看名字，小声凑到旁边人的耳边说：“看，又是写给季方知的加油稿。”

身旁的人一副了然的模样：“这就是校草的影响力。”

“咦，这张跟表白有什么区别，赶紧放回去！”

“我敲真的，谁这么大胆。”播音员边感叹边把纸条放在了最下边。

“七班的季方知，赛场上的风为你骄傲，云为你自豪···3000米是场自己与自己的较量，相信你一定会取得胜仗，保留力量，做好最后的冲刺！”

“恣意张扬的少年一定会取得胜利，我在终点等你！”

踏着演讲稿的最后一句话过线，16岁的季方知不负众望的取得了3000米比赛的第一名。

台下的少年被围在了正中间，可是隔了那么多人，余生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搀着他胳膊的江宁。一阵风刮过，吹起了台上人额前的碎发，咯眼睛。

余生握了握拳，大步跨下看台，追上了人群散开后被江宁扶着慢悠悠往前走的季方知，趁江宁蹲下身子系鞋带的功夫，余生冲上去紧紧抱住了还没从3000米跑步状态中恢复过来的人，胳膊往腰间一滑，小纸条顺手就塞进了还在懵着的人的校服口袋。

“喂，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啊同学！”

余生撒开手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她可是翻了两堵墙才过来的，凭什么让她看季方知和他的青梅暧昧不清。

······

最后一个班级方阵走过了看台，余生从观众席上站起来，四处搜寻着黄秀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身形猛地闯入眼底，清醒的大脑瞬间变成空白，季方知？

是季方知吗？难道季方知也来参加二中运动会了？

余生匆忙地从看台上往下走，看错了吧？季方知不是还在拍广告吗？怎么会穿着二中校服出现在这里？

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多，慌乱的脚步却一刻也没停。

“喂，小心点。”热闹的人群中余生不小心撞到了别人。

“抱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余生钻进人群，四处寻找着那个背影。

什么都没有···

是追丢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又出现幻觉了……

让人心惊的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心间疯长，冷汗在一瞬间冒出，尖锐的耳鸣声划破耳膜，将眼中的世界切的支离破碎。

放在裤边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余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掉刚刚发生的所有事。

你只是看错人了，不是出现幻觉了。

你的病已经好了，你现在看到的所有人都是真的，都是真真实实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刚刚只是看错人了。

“余生？”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头皮发麻。“你怎么在这儿？！”

余生咬了咬舌尖，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在嘴巴里弥漫开，是疼的。

季方知瞪着眼看着面前同样穿着校服的余生，不是吧，提前两天结束拍摄来参加校庆就是为了躲着余生，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这里还能见到！

余生小心翼翼地回头，自动略过季方知不自然的神色，看着面前黄黑黄黑的人：“你今天怎么这么丑？”

还在震惊为什么哪里都能遇到余生的季方知听到这句话立刻把头别向另一边，都怪他高中班主任，要他来参加校庆，又怕他顶着这张脸太过招摇被认出来，所以他在来之前特意拿了比皮肤黑几个度的粉底液打了底，还点上了雀斑和痘印。原本惊为天人的脸就这样被摧残成了一副憨傻的模样，易容后的脸跟肆意洒脱的气质搭在一起显得格外不伦不类。

你居然还嫌弃上了，哥就算易容了也是帅哥好吧。

“喂！那边的两个学生，你们勾肩搭背的干嘛呢？把手撒开！”

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生下意识的拉着季方知的手：“跑。”

“等等。”成功甩开教导主任的季方知手上施力，没防备的余生就这么撞进了季方知的怀里，下一秒耳边传来咬牙切齿：“跑什么跑，想趁机牵我手，占我便宜是吧余生。”

“不是。”嗅到青茶香的余生脑子一时短路，什么也没听清，只有两个字直冲天灵盖“抱他！”

余生也确实这么做了，劲瘦的腰肢，扑鼻的茶香，有力的心跳，以及不断过渡到自己身上的温度，和梦中想象无数次的场景一模一样。

季方知被这一动作吓到愣在原地，足足3秒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余生：“嘿！说你占便宜，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余生摸了摸鼻子，无比自然的对上季方知快要喷火的眼神：“你是我男朋友，我抱一下怎么了？”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余生张开双臂：“那我也让你抱回来好了。”

季方知再次被余生厚脸皮的程度惊到暴走，最后还是用男明星的自我修养生生压了下去，匆匆留下一句：“懒得跟你计较。”便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女人。

广播声里已经开始播报教师400米比赛即将开始的消息，余生踏上操场，甩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站在跑道边看着正在做热身运动的黄秀。

“黄姨加油。”

黄秀朝这边挥了挥手。

“一，二——”指令枪的枪声代替了最后一个数字，跑道上的老师们瞬间冲出起点。

“黄老师！你是最棒的！”班级啦啦队跟在跑道内圈，几个人的比赛硬生生搞出了几百人的气势。

“喂喂喂，比赛期间不允许跟跑！”维护秩序的老师在旁边吼道。

只是400米而已，很快就分出了胜负，余生搂着黄秀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黄姨，明年还有机会。”

“第二也挺好，还有进步的空间。”

黄秀甩开余生的胳膊：“哼，臭姑娘也不知道站路边给我加加油，就只知道傻站在终点等。”

“其他老师的孩子都是陪跑喊加油，就你一个站在终点。”

余生心虚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想亲眼看到你过线吗。”

“ 谁知道你没跑第一呢…”余生眼睛转了转，接着话继续说。

黄秀狠狠瞪过来。

“我错了。”余生拽着黄秀的胳膊求饶。

“一会跟我一起去个饭局。”

“好…啊？”下意识就答应了的余生才反应过来：“不是说比完赛就出发去c市吗？”

直觉告诉她此饭局一定不是简单的饭局。

黄秀淡淡瞥了一眼余生。

“我去。”余生放弃争辩，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