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 第77章 走不出的困地

随着幽灵的消失，会场里陷入了漆黑之中，浓浓的发霉味道直钻入鼻孔，于凡难受得咳嗽了几下，忽然一双手钳制住了她的脖子。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陆庭月目露凶光地瞪着她，“陆庭月，你果然还是想杀了我吗？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话音未落，陆庭月的身影消失不见了，眼前出现了一座墓室，而她就站在其中。于凡看见宋绍棠的身躯漂浮在空中。

陆庭月站在尸体旁，他满含深情地看着宋绍棠，伸手抚摸她的脸庞，温声细语地说：“绍棠，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你相提并论，即使如今你的心沉睡在她身体里，也不代表我对她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说着陆庭月转过头来，冷笑着看向于凡，“你不过是她的替代品，何必这么自作多情呢？”

于凡指了指自己，“我，替代品？陆庭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话音未落，只见四周出现了好几只怪物，这些怪物看上去就和那晚陆庭月差点把她献祭时的怪物，这些怪物一出现就朝于凡发起攻击。

于凡连番躲避，但身上还是出现了不少血痕，或是被爪子撕开的，或是被牙齿咬开的。

原来那天所遭遇的痛苦，她没有一刻忘记过，只是她将这一切都埋藏在了内心深处。直到有一天，这些痛苦与怨愤忽然像洪水一样泵涌而来。

“陆庭月，你是我第一个如此真心相对的朋友，我甚至不曾怀疑过你的真心。

在遇见林岚恶灵时，是为了你，我才第一次疯狂地使用出灵力；

在土地庙，是为了你，我不顾自己的性命使用了灵力之盾；

在封门村，是为了你，我连反抗的打算都没有就被你灌进了阴煞之气。

还有，小时候的那一次。我记起来了，你却还在装糊涂。

那时候，我八岁，因为和爷爷去后山踏青，失散了，找不到玉佩的我误入了后山的乱葬岗，家人找我找到了深夜。

我在乱葬岗偶然救了一只濒临死亡的幽灵，甚至把玉佩相赠，只是觉得你需要它，但因此，我被爸爸妈妈责怪了好久，直到后来意识到那是一枚拥有灵力的法器。

上了学后，我经常住在学校，漫长的岁月催使我忘记了往事。孤僻的我没有朋友，回到家里，哥哥也不理我，爸妈有自己的事要忙。

我慢慢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茧，阳光是什么，忘记了；勇气是什么，忘记了；甚至连微笑是什么，都忘记了。

我已经忘记了，向别人付出真心是什么感觉了。我不知道，小时候的我是怎么有勇气深更半夜在乱葬岗乱跑，只为了寻找一枚玉佩。

直到遇见了你，我忽然将自己的一切找回来了。原本以为，你是我生命里的救星，将我从这个平凡的深渊里拯救出来的救星。

可是，一切，原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

于凡绝望地闭上了眼，泪水无声地滑落，一只怪物猛地从于凡肩上撕下了一大片的血肉，于凡冷笑着，还有必要反抗吗？

陆庭月嗜血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求生无望了。

在会场的正中央，陆庭月吃惊地看着于凡忽然陷入昏迷，然后她的身上不停渗出鲜血，就好像被什么怪物攻击了一样，身体里的灵力开始不停翻涌，剧烈膨胀又消失，似乎她在睡梦中和什么东西战斗在了一起。

可是忽然的，随着于凡右肩上一片血肉的消失，于凡的挣扎也慢慢停了下来。

“冥皇，你到底想怎么样？”陆庭月大声吼道，整个会场不时回荡着他的声音，可是除了回音，还是回音，似乎没有人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回答他的反而是上千只影子幽灵重新出现在会场中。

陆庭月一挥手，数百只影子幽灵被刮倒，其中至少有一半是直接湮灭消失，盛怒之下的陆庭月，其实力又提升了不少。

这时，才有一个声音幽幽地从半空传来，是冥皇的声音，“于凡的心灵阴暗面已经被开启到了最大，如果你不能一次性消灭这里的幽灵，那么她会死；

如果她在梦里放弃反抗，那么她会死；

如果你消灭了幽灵，但她却被梦里的你蛊惑了，那么她还是会死。

哈哈哈哈，这样的灵魂挣扎，真是美妙呀。等于凡死的时候，她的灵魂一定异常美味。”

陆庭月讶异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原来于凡的心灵困顿并非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他。

而他，对于这样全副心思都交付于他的于凡，竟然还无法全心相待，无法尽力保护，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可恨了。

陆庭月努力地向四周挥舞着拳头，每一招每一式，在刮倒幽灵的同时，都能将会场中的东西刮得只剩碎片，“于凡，千万不要放弃呀。”

于凡静静地站在原地，她原本已经打算放弃，可是在心里一个声音猛地响起时，她的内心又涌现出了无穷的斗志。

她伸手在掌心凝结了一个灵力盾牌，就挥了出去，两只离得近的怪物被击飞的同时，它们身上幽蓝色的血液四溅，于凡的脸上顿时被染上了一条淡淡的幽蓝色血痕。

“于凡，你是不是犯贱？我已经打算把你当成复活的工具，为什么你还要挣扎，为什么你心里还是存在着幻想，我告诉你，我不爱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陆庭月的话音仿佛撕开漆黑的一柄凌厉尖刀，直戳着于凡的心，于凡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可她还是挣扎着站起身，笑了起来，血花印在她的嘴角，让她的笑容看上去竟有些令人骇然，“我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你而活，你想太多了，你未免，也太自大了。”

“呵，你忘了吗？”陆庭月说道：“我可以透视你的心灵。”

这时，原本应该沉睡着的宋绍棠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稳稳地落在地上，然后飘到于凡面前。

只见她伸出葱白一样细嫩的手指，戳着于凡的右胸处，“于凡，我在你的身体里，你感觉不到吗？”

“你在我的身体里？”于凡忍不住皱着眉。

“对呀，我在你的身体里。你以为陆庭月喜欢你呀，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体里还有我的痕迹，你觉得，他会在乎你吗？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于凡，你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说完，这个眼睛有如寒星一般美丽的女人笑了起来。

于凡只觉得意识空间在寸寸崩裂，在她心里角落，一个漆黑房间里，阴暗面小鬼笑着，“于凡，没想到这一天的到来，比我想象的要早得多，崩裂吧，于凡，这样，我就能冲破你的意识，重见天日了。”

陆庭月拼命撕碎着眼前的幽灵，可是每当他将幽灵杀到只剩几十只时，其它幽灵就会重生，似乎这些幽灵真的杀不完。

他一边战斗，一边感知着于凡的意识，发现于凡的意识空间竟然已经在崩裂了。

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走出这个困地，要怎么样，才能挽回于凡寸寸崩裂的心。

陆庭月已经急得双目赤红，一个不慎，数只幽灵同时用灵力结成的细丝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又是冥皇契约的反噬。

该死的，如果不是那纸契约，对付这样级别的幽灵，陆庭月怎么会负这样的伤？可是鲜血出现的同时，数只原本打算进攻的幽灵却猛地后退数步。

陆庭月的眼底猛地闪过一丝算计，他用右手一划，左手的四根手指齐齐断在地上，鲜血仿佛雾气一样地喷洒着，陆庭月猛地一使力，鲜血的雾气立马覆盖了整个会场的各个角落，“全部都在找死。”

一瞬间，所有影子幽灵消失不见，不再重生。

梦境里，于凡挣扎着捂着右胸处的血洞，被宋绍棠戳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不小的血洞，于凡嘴角的乌血一股股往外冒，看上去，她似乎随时都要死掉一样。

但是忽然间，几只怪物消失了，宋绍棠也消失了。

陆庭月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抚摸她的脸庞，“绍棠，我的绍棠，你愿意回到这个世界上来吗？”

于凡咬着牙，几乎要把牙齿咬崩掉，鲜血从牙龈里渗出，她恨透了，也烦透了，为什么还要回去面对这样的他？

不，不要，宁愿在黑暗中沉沦，也不要跟着他，去当他所认为的爱情替代品。

会场中，陆庭月抱着渐渐冰冷的于凡身躯，笑了，她不会回来了，是吗？

可是，于凡的手指却忽然动弹了一下，很微弱，以至于陆庭月完全没发觉。